羅艾兒瞇著眼看一看車窗外的風景，已進如市區內了，但因爲時間太早，沒幾個行人，“爲什麼這麼早叫咱們去，醫院還沒上班吧？”
“真正的好醫生沒有休息日，陸鷹這麼說過。”卓馭人猛吸幾口煙後，好象情緒好些了，“陸鷹喜歡木木。”
“想到了。”
“我不同意！”
“爲什麼？”羅艾兒瞪他一眼，像是在看老古板的封建家長。“你是覺得誰配不上誰？”
“他們都很好，但我現在保護不了他們兩個人。”
“有木木在，林影什麼也做不出來的。”至少羅艾兒這麼認爲。
“可我做不到放任他們就這麼走下去。”卓馭人又欲點一根菸，時被羅艾兒搶走了煙盒，他一把搶了回來，動作粗魯，“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止是木木的存在能解決的，昨晚石娜你也見到了，許多人都在看著卓氏，蠢蠢欲動，加入我或者林影任何一方掌控不了自己拉攏的實力，只有被反噬的結果。到那時，別說木木，陸鷹，你的危險也不小。”
羅艾兒一驚，睡意都消散了。
“那，那怎麼辦？”她現在更期待DNA的結果是否。
“至少你和陸鷹還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我現在不知道怎樣才能讓木木安全。”
“在你身邊就可以了。”
“當年我是爲了利用她，才把她留在身邊的。”
“我看不是哦，你也說了木木遺傳了林影的聰明，她若看不清楚你真正的企圖，也不會留在你身邊自願保護你這麼多年。”羅艾兒拿過煙，自己點了一根，吞吐著薄煙，“她什麼也不用做，只乖乖跟著你就好了。卓馭人，當年的事只是意外，都過去了……”
“木木沒希望了。”卓馭人打斷她，垂頭沮喪地說，聲音很輕，“她動了大大小小那麼多次手術，最後還是……”
羅艾兒一陣心塞，按著胸口，又猛吸一口，“從你們第一次見面，木木就願意被你利用。至少陸鷹，你們三個人談不上誰保護誰，若是同心，在一起，力量就大得多。”
羅艾兒頓了頓，又道，“如果你願意，把我也算上。”
卓馭人擡起頭，看看前方，交通燈交替好幾回，車都遲遲未動。“謝謝你。”他說。
羅艾兒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真是個好哥哥，只可惜不是對我這個妹妹。”她說完熄滅了煙，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睡覺，“我突然很想讓陸鷹做我哥哥。”
“陸鷹的老爹是顧家好男人，搞不出卓公子這等事來。”卓馭人笑道。“除非他老爸老媽再瘋狂一夜，否則他這輩子只能是個順理成章繼承家業的獨生子，和我隨時死在家族征戰的驚濤駭浪裡的人可不一樣。”
“那陸鷹也有遺傳基因，是好男人嘍。聽你說的，這麼多年做你哥們兒也做得不錯，再加個身份當妹夫如何？”
卓馭人終於啓動了車子，這回開得慢些了，他目光直視前方，“該不會是木木讓你當說客來的吧？”
“當然不是了。”羅艾兒否認，她自己也不曉得爲什麼很想促成陸鷹和木木的好事。忽然，她想到一個讓她如坐鍼氈的可能，“哎，卓馭人，你該不會喜歡木木吧？”
“嗯？”卓馭人好象一時沒明白過來，須臾才皺眉，回頭道，“你再說一遍。”
“我問，你該不會喜歡……”
“木木是我妹妹，也是林影的女兒。”卓馭人回答得模棱兩可，曖昧不明。不知是否認還是無奈，按理說，妹妹也不算是妹妹，林影的存在是理所當然的阻礙？
羅艾兒沒敢再問下去，只躊躇了片刻，她決定裝睡。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幾乎真的昏昏欲睡的時候，卓馭人輕輕說，“我不可能愛上和林影一樣精明的女人，雖然你挺笨的，但你是我妹妹。”
羅艾兒睫毛微動，最終沒有睜開眼，卻再也睡不著。
剩下的路程中，一直思忖著那話裡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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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睡夢中被喚醒的，由於太困了，短暫的時間也睡得沉，醒來時幾乎不記得睡前在哪裡。
窗外是醫院特有的景色，白茫茫的牆，單調的花草，只是多了一行人，有的在她預料之內，有的在她預料之外。
陸鷹、沈書雅、林影、一對中年夫婦，猜也知道是陸鷹的父母，也只有他們和陸鷹一樣穿著白大褂。當然，還有卓馭人，只不過，除他之外，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難以形容？！
“楞著幹什麼，下來！”卓馭人又是命令式的，今天不知爲什麼，他好象也心情沒來由的煩燥。
卓馭人替她打開車門，等在那裡，已近早上8點，還是很冷。關車門的時候手碰觸到他的手，很涼。
“衣服還給你。”除了內疚，還是因爲感受到背後一衆異樣的眼光。
“穿上！”卓馭人笑著，大手一拽，將她帶了半個圈，原本已脫了一多半的衣服，又穿回了身上，溫暖頓時包圍全身。
“我們進去談，進去談，各位，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率先走上前，“羅小姐，你好，我是陸和壹，陸仁醫院的副院長，這位是我太太，趙玉仁，是陸仁醫院的院長，我們是陸鷹的爸爸媽媽。上次匆忙，沒能見面，羅小姐別見怪，請進。”
陸和壹簡短的自我介紹，看樣子，這羣人裡，只有她不認識這兩個人了。
其他的人，有的肅穆，有的平和，有的一臉陰沉，有的面有難色。氣氛緊張的時候，最令人想念的是陸鷹的搞笑和隨和，而今天，他卻一直跟在最後，沉默不語。
醫院裡值夜班的護士走來走去，見到這一羣人皆是鄭重穩當，不卑不亢地打招呼，然後匆忙去做自己的事。
他們一路被帶到寫有VIP的專用電梯裡，顯示六樓。
羅艾兒凝眉，這家醫院有這麼高？想要去看卓馭人的表情，回頭卻撞上沈書雅一臉的沉默平靜，冷若冰霜，頓時心涼下大半截，無心多想。
轉眼出了電梯，沒有想象中的七拐八繞，迎面就是一間大會議室，屬於醫院特有的裝璜和擺設，不似奢華商務樓的富麗堂皇，反而是一覽無夷的白色，和令人叫不出名字的醫療設備。
“陸伯伯，直說吧。”衆人還未座穩，卓馭人就喧賓奪主，率先開口。
她耳朵豎著，聞言心一驚。她有點擔心自己的表情暴露了心思，急忙望了卓馭人一眼，正巧對上那一對如淵黑眸，裡面閃爍著銳光。
“這位姑娘歸心似箭，恨不得您現在趕快證明她和我卓家毫無瓜葛，好打了飛的快點飛回波特蘭做她的假洋鬼子。”
卓馭人面對衆人，似乎少了一份在她面前的沉穩和冷靜，長輩面前倒反而顯得吊兒郎當，玩世不恭，就好象她第一次見到他的那時。
羅艾兒暗暗觀察衆人反應，最明顯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顯然對他這樣的態度習以爲常。
陸和壹臉色肅穆，看向自己的兒子，“陸鷹！”他低聲質問一般。
“爸，我……”
“陸伯伯，陸鷹是我好兄弟，早說給我幾個小時也不爲過。更何況——”卓馭人頓了頓，目光掃過剩下的幾人，“在場恐怕除了當事人外，你要宣佈的事已經不是秘密了。”
他話音剛落，趙玉仁嘆了口氣，摘下精緻的金絲邊眼鏡，揉了揉鼻樑。她是個中年美婦人，又比普通的女性多了幾分果敢和幹練。只是如今顯在她臉上的，更多的是疲憊和緊張。
“好了，馭人你別說了。”打破緊張氣氛的仍然是陸鷹，他拍拍卓馭人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才面對自己的父母，“爸，媽，我來說。”
他未等兩人應允，雙手一拍桌子順勢站了起來，胸口起伏幾下提了一口氣，面對衆人，“匆忙請大家來，首先是要通知一件不愉快的事，就是羅艾兒羅小姐在我院留的DNA採集樣本和相關資料，在結果尚未出來之前，也就是昨天晚上，不慎丟失了。”
羅艾兒倒吸一口冷氣，旋即發現，在場的每個人除了她皆是剛剛的表情未變。原來，卓馭人指的是這件事，而這件事，除了她，對別人來說都不是秘密了。
昨天晚上，也就是說，經過短短幾個小時，還在衆人睡夢之中，這幾個神通廣大的人，就已經知曉這其實最關乎她命運的事了。
“羅小姐，這是我院的疏忽，我作爲採集樣本的人和陪護監督檢驗的人，也同時是醫院的直系親屬，向你表示道歉。”陸鷹客氣的近乎生疏，向她表示歉意。
“哦。”羅艾兒怔了一下，隨口應了一聲。
“你就只會哦嗎？”卓馭人如她想象一般刻薄，手肘碰碰陸鷹，“昨晚來不及問，究竟怎麼回事？相信除了眼前這位大小姐，其他人都關心的很吧。當然也有可能，他們比你們陸仁的人，更清楚事情的細節。”
這話自然是有所指，羅艾兒也不自覺看向對面的林影和沈書雅，內心強大的人果然不同凡響，始終是那一號表情，令她懷疑究竟是不是兩人各自戴了張漂亮的面具。
他們的臉都著實好看，一個豔麗浮華，如油畫上值得存留萬世的美麗容顏；一個精緻冷峻，如大理石雕刻出的棱角分明，又剛柔相濟。
只可惜，這兩具溫熱的軀體裡，都藏著一顆被他人，也被自己冰封住的，不再沸騰的冰冷的心。
“哎……”羅艾兒不禁爲兩人感慨，聽聞自己的嘆息聲，才發現屋子裡靜悄悄的，大家的焦點似乎都在她身上，而她竟然在爲別人操閒心。
卓馭人冷哼，彷彿洞察了她內裡的情緒，目光不再看她。
“報警了沒有？”他問的是陸和壹。
“因爲老爺子交待過，一切都隱秘進行，所以只報的物品遺失。”
“卓先生昨晚又交待了，這件事暫時不追究。”沈書雅終於開了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