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兩三層婚紗了,薄薄的,自然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
現場比她想象的還隆重,也比她想象的混亂,只是不知這混亂是從何而來的。她也無從得知,因爲她只在被推出去之前,越過卓馭人的肩膀看到一眼。
“啊!”羅艾兒在推搡間腳底已不穩,不知踩到了什麼,腳下的一隻鞋子已經脫落,走出去幾步後,鞋子就孤單單地留在地毯上。卓馭人看到,及時彎腰揀了起來。
“艾兒,有沒有受傷?”卓馭人人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而羅艾兒自己,只看得到他的肩膀。
他保護她保護得有點過分誇張,也好象在擋著她的臉,但羅艾兒還是看到跟在白總身後的林影,那是一道犀利的目光,直直-射-來,頓時一高一低,差點絆倒。
混亂中,卓馭人指著一邊的椅子,“坐那裡,我幫你穿上。”
“不穿了,我要脫!”羅艾兒氣急敗壞,耳朵裡嗡嗡的,她現在只想減輕負擔,能減多少是多少。於是,她索性連腳上另一隻也踢掉了。
她頭僵硬地只看向一邊,努力迫使自己不去想另一邊有林影犀利的目光和白總審視的眼神。終於,她像只鴕鳥一樣,感到離得林影遠了的時候,暫時就鬆了一口氣,眼見幾步遠外就是剛剛那間化妝間了,原來教堂的另一邊也通往這裡。
“卓馭人!”她失聲叫了出來,想是爲見到林影的緊張感舒緩一些壓力,聲音還很大。卓馭人護著她的頭,終於推開了化妝間的門。
卓馭人、羅艾兒、陸鷹、木木、周揚,五個人幾乎是粘在一起,像顆超大的糉子一樣,東倒西歪地被丟進屋子裡。
砰!陸鷹最先站起來,狠狠把門關上。
“你們怎麼樣了?有沒有人受傷?”陸鷹最先像提小雞一樣把木木從一團人中體了起來,然後去到一旁的化妝桌上,自己的包里拉出一個迷你型醫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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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事兒。”羅艾兒幾乎是撐著踩著卓馭人坐起來的,她腳上沒有了高跟鞋,站得也穩了。
卓馭人是最後坐起來的,但他就只那樣坐在那裡,並不多動彈。
“馭人,你腿還好吧?”羅艾兒一把掀開自己頭上罩著的最後幾層頭紗,頓時感到頭被綴得向後仰去,她誇張地把自己的頭擺成低頭的姿勢,然後就要去檢查卓馭人的傷。“是不是剛剛撞到了?”
“艾兒!”卓馭人忽然一把握住她正欲挽自己褲腿的手,似笑非笑,“艾兒,你怎麼不問我?”
羅艾兒手一頓,整個人僵硬了起來,頭緩緩地擡起來,但很搞笑地又被層層頭紗綴得向後仰去。這一她沒有誇張地去扳正,而是把頭紗一點一點的拆開了。
“是啊,Air,這究竟怎麼回事?”周揚也開始發問了。
羅艾兒想,這裡面“唯二”被矇在鼓裡的,恐怕也只有她了。她好象在演出一場鬧劇,卻在彩排時以爲是一出曠世鉅獻,努力了許久,最後只演了個小丑,還找來了朋友欣賞。
“周揚,別問了,你只記住,我是個被擺佈的傻瓜就可以了,如果你不想和傻瓜做朋友,現在走好了。”羅艾兒一時氣結,連面對無辜的人也出言不遜了。她知道,周揚只是關心她,可此時,她的話是確是對卓馭人說的。
卓馭人果然換上了一臉賠笑的面孔,擡起頭朝周揚說,“周揚,別介意,我老婆就是
這毛病,生氣了六親不認。現在不是走的時候,外面不安全。”
“S-hit,卓馭人,誰是你老婆?!”羅艾兒聞言心臟差點停跳了,想不到他居然敢現在就自己承認自己的陰謀?這是明目張膽的羞辱她嗎?
卓馭人誇張地裂開嘴笑,笑得一臉燦爛,“你嘍。”
羅艾兒聞言挑眉,不可思議地看他,“卓馭人,你真以爲可以把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間嗎?你以爲當我代替別人和你結婚,我就是你的了嗎?”
“No!”卓馭人伸出一根指頭,朝她輕輕擺了擺脫,“哪裡是你代替?分明就是你自己和我結婚了。”
“呸,難道和你結婚的不是白玲玲?難道我不是由白總牽著把我送到你面前的?難道不是我代表白玲玲和你宣誓的?怎麼你卓馭人想一娶娶兩個嗎?”
卓馭人笑臉一直沒有改變過,安靜地聽完她的牢騷,雙手伸長,按著她的兩個肩膀,“羅艾兒,你仔細想想,整個牧師宣誓過程中,哪有提過白玲玲的名字?”
羅艾兒一驚,剛剛自己十分緊張,處於隨時會被拆穿的過程中,哪裡會想到自己說了什麼?更何況是一個名字的差別,少了,多了,又有什麼區別?
不過,當她轉念一想,在她不久之前的記憶裡,似乎真的整個過程都沒有提過白玲玲的名字,但是卓馭人的名字卻被牧師念出過很多回,到了她這裡,好象都只是用,她,你,之類的詞代替。
羅艾兒不由得打了一個機靈,及其恐懼的眼神看著卓馭人,“你……”
“好吧,我承認,這是我的陰謀。”卓馭人看她的眼神,起初有點尷尬,但須臾又變爲得意,兩隻手隨意一揚,好象一切隨風的樣子,“反正你已經沒得選擇了,至少在牧師,在上帝的眼裡,你纔是我真正的妻子。更不要說玲玲已經先我們一步和王樵舉行了婚禮。”
羅艾兒似乎還處在震驚中,不能自拔,以至於周揚想攙扶她起來,都像在拖個死人。
“陸鷹,幫我一把。”卓馭人沒有繼續陪她,叫陸鷹把自己扶起來坐到椅子上,任由他幫自己察看著傷口,他自己則坐在那裡,居高臨下,好笑地看著羅艾兒的表情,等了許久,才道,“怎樣?想明白了?是要站起來吻我一下,完成我們剛剛的儀式?還是要陪我去戶籍那裡辦手續,正式把你歸入卓家的名下,不過不是妹妹,而是以太太的身份。”
羅艾兒還是不動,好象什麼都沒聽到,腦子裡繼續思忖著剛剛的一切。
“Air,你還是先起來吧,腿不麻啊?”周揚已經看不下去了,手在她眼前晃啊晃,手插-到她胳膊底下,示意木木過來幫忙,兩個一起,把她也架到卓馭人旁邊的椅子上坐好。
“我幫你整理整理頭髮吧……”周揚似乎放棄勸說她回魂的事了,無奈在她已經自己扯得面目全非的頭髮上拆到那些隱形夾子。“Air,你是別人老婆了呢,認清這個事實吧,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雖然在大家面前你只是卓家的小妹妹,但我們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還不就是身邊最愛自己的那個人嗎?你能找到幸福,我這個做朋友的也開心……別以爲我在說冠冕堂皇的大話哦,我說過了,我也不是沒喜歡過你……哎,知道你不是Les,這種事我碰到不是一回兩回了。不過,卓馭人是個好人,好男人,不妨相信他吧,他可能偶爾會讓你受
點委屈,但不會讓你一直受委屈的,不然你也不會愛上他……啊?Air?你做什麼?”
周揚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著,拆著,手上沒停,嘴巴上也沒停。起初羅艾兒只是呆呆地望著鏡子,人卻早已透過鏡子到達一個無人可到達的地方。然而,突然,羅艾兒驀地站了起來,目光直勾勾的像是個精神病患者。
連卓馭人都怔愣了,不解地望著她直朝自己走來,“艾兒,我錯了……你清醒點好嗎?”
“卓馭人,你多久之前想到這個陰謀的?”
“哦……”卓馭人跑題一般點了一下頭,手摸摸鼻子,悻悻地說,“大概是你說到要做玲玲替身的時候,我就擬出一個更完美的計劃……”
“這是完美的計劃,你當我是什麼?”羅艾兒複雜的目光看著他,“爲什麼不一早告訴我?”
卓馭人挑眉,仰面看她,“提前告訴你,你會同意嗎?”
“不會!”羅艾兒搖頭,斬釘截鐵。
卓馭人兩手一攤,給她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此時,有人敲門,除兩個當事人外,其餘三個反而都反應激烈,陸鷹忙把木木塞到自己背後,周揚躲到門邊倚著牆,像是隨時要偷襲的樣子。
羅艾兒還是站在原地,胸口上下起伏,運著氣。
卓馭人欣賞的看了一遍在場其他人的情況,嘆了口氣,由他——唯一腿受傷的人起來去做開門的工作。
“哪位?”
“是馭人嗎?”門外響起了林影的聲,除周揚外,其餘人的表情起了變化,以羅艾兒爲最。
卓馭人應聲開了門,“林秘書,請進。”好象他沒有理由不把林影輕進這間屋子。
林影走進去,看著滿屋的狼藉和比滿屋狼藉更甚的羅艾兒的頭髮,露出不屑而輕的目光後,很自然的找了正中一把椅子坐下。她找的地方很賊,沒有挪動一分一豪,居然敏銳地坐到了可以縱覽全屋裡每個人的臉。
“馭人,腿傷好些了嗎?”想不到,林影一進門第一句話居然是詢問卓馭人的傷情,只是從裡面聽不出是關心還是諷刺,“剛剛怎麼急急忙忙的?”
她說問看羅艾兒,沒有了頭紗的掩蓋,但身上穿著那件奇葩的婚紗,傻子也能猜到剛剛婚禮上的新娘就是眼前這位“殭屍新娘”了。
“林秘書,是卓氏有事麼?”卓馭人故意這樣問,關於他的工作,還是一切都掌管在小周秘書的手……筆記本電腦裡。
林影忽然笑了起來,“這個時候怎麼還能談工作呢?就算你是少東,又是工作狂,也要有個限度吧?今天可是婚禮啊。”
“謝謝林秘書來參加我的婚禮。”
“這是當然的。”林影好象極力想裝出一副慈祥的面孔,但也許她自己並不知道,那很不自然,“你的婚禮老爺子沒能參加,當然是由我來代表了。”
“在我心裡,爺爺的代表只有沈書雅,雖然他現在不在這裡了。”卓馭人冷冷地說,擺明了絲毫不給她面子。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是老爺子說了算。更何況,沈書雅和他也是僱傭關係。”
“那你和老爺子是什麼關係?”
“你……”林影一時表情有了變化,但很快露出一副無奈而感慨的面孔,“馭人,你也有了相愛的人了,應該明白,我……是真的愛過老爺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