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金粉撇撇嘴,猛記起荊若歸還爲自己身陷重圍,生死不知,俞將離不知有沒有來。他又怎麼樣了。這一想把她想出冷汗來,對那人道聲:“喂!兄臺,我有急事,先走了。”急急的就望印象中的太丘山方向奔去。她走得太急了,才跑幾步,腳下一打滑,在“啊!”與“蓬!”聲中直摔個七葷八素,掙扎幾下,腳絕望地扭了,一站起來,腳踝處就傳來劇痛,疼得她上下牙齒交戰。
她撫著逐漸腫大的腳踝,望著四野密密麻麻的黑夜,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淒涼。四周積寂寂,蟲鳴依依,遠遠的蒿草,隨著夜風輕輕地搖動。她從心裡感到毛骨悚然,想站起來,還是很快一交跌回去。地上冰涼咯人,並不象那怪人說的那樣舒服。想到那怪人,她突然希望,大聲叫道:“喂!”
那人的笑聲傳來:“喂?!怎麼不走了?一小段路也要休息那麼久?”原金粉聽到他的聲音本是一陣溫暖,但聽到他的話不由又是撇撇嘴,道:“我喜歡!”
那人慢慢靠近。蹲下來伸手要去看她的腳踝。原金粉一激靈,道:“幹什麼?”那人頓手道:“明知故問,當然是救死扶傷了。”原金粉再一次道:“不許你亂碰,你懂什麼?”那人愣住了,道:“好好,不碰,等天荒地老傷處自然就好了。男子漢婆婆媽媽的!”原金粉賭氣道:“我就是喜歡!這地上坐著很舒服,不是嗎?”那人徹底放棄了,道:“今晚算我流年不利,一而再再而三錯當呂洞賓,好了,我要睡覺。沒事不要亂喂,這地上可是舒服得很!”說完走到七八步開遠躺下,很快微微鼾聲響起。
原金粉聽者他的鼾聲起伏,不禁暗道:“怪人!”卻有奇怪道:“這人是誰,怎麼跑到這裡誰得怎麼安穩?莫非他和李三等人一樣,也是來找俞將離?”
“啊———”
正想著,遠方接連的慘叫聲傳來,聲聲淒厲而又悠長,在夜裡來回激盪著。原金粉登時汗毛倒豎,胃裡不住翻滾。她驚慌地四顧著。地上那人也是一下子坐起,立刻拔身奔向慘叫聲方向,片刻間不見蹤影。留下原金粉,更是覺得寒風唆唆。
慘叫停止了,但恐怖的氣息仍在夜空奔走,天上的月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引退。山野更像鬼蜮。原金粉越來越感到有陣陣恐懼,在骨髓中泛著冷意。她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跑,但怎麼也跑不動。
前面有人影奔過來。是那怪人!原金粉心裡安定不少,有種喜逢親人的激動,幾乎要叫起來。那人道:“剛纔一時忘了你這個跛足的,敢不敢和我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還是一個人在這裡等守株待兔等兇手過來?”原金粉那裡敢撐英雄,道:“去看看就看看……”那人一把托起她。她也顧不得什麼男女顧忌了。
天上的烏雲漸漸的又散開了。裂出道道縫隙,月華如水傾瀉下來,大地似乎明亮了不少。那人扶著原金粉急走,腳底下並沒多少妨礙,原金粉倒替他擔心:“你傷口不要緊吧?”那人笑道:“當然要緊,不過再要緊也沒有比逃命要緊。”原金粉道:“發生了什麼事?”那人道:“不知道,應該是有人倒黴,而且是倒大黴,你聽——”
又是一聲慘叫。
兩人來到一個小山坡,冷冷的月光下下映入眼簾的是坡上坡下橫七豎八的人。死人!
原金粉看到這等場面,真想大吐一場。那人逐一檢查了那些分散的屍體,共十來具,是被人逐一殺死。兇具是劍,鋒利的劍,一劍畢命。有些人竟是他認識的!能把他們全殺了,這是什麼樣的高手?他對著那些劍傷發起呆來。
這時原金粉叫了起來:“快看!那邊樹下有人在動!”果然不遠處一棵歪脖子樹下有個人影在來回走動。那人托起原金粉道:“去看看!”一手同時按在劍柄上,緩緩地向人影逼過去。
樹下的人還在來回動著,兩個人都是臉色難看。月光照在樹下那人的臉上,是一副可怕的扭曲狀。原金粉再次想吐。這不就是不久前還大義秉然的聯義會的李三?此際卻像塊臘肉一樣,被人用自己的鞭子吊在樹上隨風打轉。
那人一聲不響的一劍斬落金絲鞭,將李三放到地上,臉上是說不出的悲痛。原金粉心下也是惻然,不敢看那慘狀,把頭別過一邊,剛好看到那歪脖子樹幹被人削去一層皮,露出白色的皮,上面塗著什麼紅紅的東西,她湊近一看,不由叫出聲來。
擋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