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人,對這等陣仗,倒不是太在意。卻把其他人氣得個個臉色巨變。黑衣人哼了一聲,道:“俞將離,你倒是達觀得很,這里哪一個不是綠林道上響當當的角色,憑你們兩個,就能打發?”錢雙照道:“強盜抓官兵?恐怕不行吧?”俞將離道:“人多不是問題,關鍵是有沒有用?渡主想必是要找俞某的麻煩很久,其實俞某也有此心良久,上回渡主以原小姐相要挾,真可惜俞某有事未能一回,現在見到了,大家也算是足慰平生了。”
渡主冷哼一聲,沒說什么,小奇倒是笑出聲來,道:“俞將離啊,你真天真,死到臨頭還說笑……”錢雙照打斷他道:“你以為憑一個渡主,三十個強盜就能保你無事?”小奇笑道:“難道有渡主大哥在,你這臭捕頭還能猖狂不成?渡主大哥早料到你這臭捕頭會找我,所以讓我做幾樁案子把你引過來,枉你當了這么多年的捕頭,招子還是白長的。進了這朱府,你就別想出去了!”
他苦大仇深地望著俞將離,道:“俞將離,如果知道有今天,當初你怕不會假仁假義救我……哈哈。”俞將離冷冷地看著他,道:“我確實后悔看錯你……但當日救你,是因為你無辜,罪不當死,我問心無愧,而今天要殺你,是因為你罪惡累累,放心,我不會難過的,無論昨天還是今天所做的,我都不會后悔……”他說完大踏一步逼了過去。小奇雖然有渡主當靠山,但還是忍不住后退一步。
渡主則是往前一步,與俞將離面對面對峙著。雙方都是蓄勁待發,彼此眼中閃動著精光。
錢雙照環視著大廳,突然道:“這為仁兄真的是渡主?”黑衣人冷冷地道:“不錯!”錢雙照道:“雖然渡主雄才大略,我還是忍不住要奉勸一句!”渡主道:“什么?”錢雙照盯著小奇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渡主還是小心為妙!”渡主似乎愣了一下。小奇卻冷笑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離間我和渡主大哥的關系?死了這條心吧,渡主大哥已經和我說好了,他會保護我的。”錢雙照道:“看來兩位交易談妥了,他要把人人垂涎的赤毒經與渡主共享,是嗎?”渡主略微得意地道:“不錯。這就少不得也要借錢捕頭人頭一用。”
前雙照哈哈笑道:“那恭喜渡主了,想有多少人為爭那子虛烏有的赤毒經頭破血流,曝尸荒野,而渡主僅殺了我們兩個就可以得到,還有比著更撿便宜的事嗎?今后武林就會有兩個赤毒人,并駕齊驅,前所未有的盛事!”渡主一愣,明白這是錢雙照在嘲諷他癡心妄想。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誰會讓別人與自己同時打遍天下無敵手?
他不禁狐疑地望了小奇一眼。小奇忙道:“渡主大哥別聽他胡說……”渡主冷冷道:“本座怎么會輕易耳軟,不過你只是口口聲聲說有秘籍,本座眼不見心不實……”小奇嘻嘻一笑道:“我就怕你不相信,所以做那幾件案子,手法上就特別顯眼,就是要證明我有赤毒經……”錢雙照道:“這叫欲蓋彌彰!”渡主沒說什么,遲疑地望著小奇。
大廳里燭火噼哩啪啦作響,火光映出每個人沉重的臉。沉甸甸的感覺在靜悄悄中爬上了每個人的心頭。小奇臉上的笑容僵住,難于覺察的細汗布滿額頭。他突然道:“渡主大哥,俞將離是我們共同的敵人,還等什么?”
渡主一驚,突然回頭怒視著俞將離道:“不錯,先殺了這小子……”他不經意間聲音全變了。俞錢二人同時心道:原來他一直在隱瞞真正的聲音!雖然這聲音有些熟識,但由于他馬上恢復原來的聲音,兩人都分辨不出來。
俞將離逼近一步,道:“渡主聲音好熟識,不管你是誰,今天咱就把賬算完。接劍!”話落,疾劈出一劍。剛才交鋒,他已知道渡主劍上比自己強了不少,但他平生敵愈強己愈強。即便是面對強己遠甚的赤毒人,他也是無所畏懼,拼了就是。
這一劍天然去雕飾,極盡凌厲,兇悍,毫無花樣。有的劍是用來看的,有的卻是用來殺人的。俞將離的劍無疑是后者。渡主冷哼一聲,劍光閃閃,又劈又點,前半式是戰略上的絢麗眩目,后半式則是戰術上的快,柔,狠,花花綠綠中有著棉里針似的殺機。雙方迅速交手十幾個回合。若是旁人早迷失在渡主的劍雨中,但俞將離是個成熟的劍客,他的眼睛里只有對手的劍,而不是劍花!“當當”聲中,雙劍一次又一次交實,火光四射。兩人各退一步,很快又揮劍糾纏到一起。
錢雙照也同和躍躍欲試的終盜交上手。他一輩子是捕盜好手,雖群盜萬千,也不在意,還嘻嘻笑道:“強盜灰孫子們聽好,再不走捕快爺爺可不客氣。”眾盜怒不可抑,一擁而上,恨不得立馬把他撕了。錢雙照等時成了靶子。他嘴上輕松,骨子里卻是凝重,全身功力都激發出來,籠罩在一片白蒙蒙的亮光中指東打西。正是日照人夜照鬼的“明照功”,已經達到至剛至猛的境界。但見他人滴溜溜地轉著,前一掌后一掌,左一掌右一掌,將四面八方的兵刃遮攔得滴水不入。
在明照功下,群盜人多勢眾反而變成弱點。人多力不齊,各自為戰,根本無法突破明照功熾熱的防線,漸漸的被錢雙照打出局面。群盜一擁而上,又一哄而散,很快變成錢雙照一人游擊眾盜的情勢。混亂中,幾個不濟的大盜先中掌,發出恐怖的慘叫。群盜更是心驚,慌亂更甚。錢雙照壓力一輕,哈哈笑道:“不是叫你們快走?錢某的話什么時候有假?”說話聲中,半空中一記飛腿,踢翻了兩名大盜,去勢不減,順手擊中了另一個大盜的頭部,那大盜軟綿綿的倒下。群盜又驚又怒,突然怪叫著,又是四面八方拼命擁過來,要與他同歸于盡。錢雙照的壓力又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