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穆潼關閉了“云蝶戰甲”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幾乎就在同一時刻,“降溫服”也瞬間失靈停止了運轉,四個年輕女子正擁擠在這個“廂式貨車”的狹窄車廂里面,她們圍在穆潼左右,七手八腳地替他拆解“降溫服”上的一大堆零件。
穆潼無暇顧及這些女子的身份來歷,他瞪著眼睛不停地搜索華顏的身影,嘴上不住地喊道:“阿妹!……阿妹!你在哪里?”
這時,那四名女子已經將他身上的“降溫服”完全摘掉,穆潼奮力地將這幾個人一推,隨后站起身來,趔趄地來到車廂門口,一個箭步跳下了車。
由于長時間沒有活動的緣故,腿腳發麻,跳下車后,腳尖剛著地就站立不穩,“咕咚”一下摔了個狗啃屎,頓時鼻孔躥血、滿臉開花。
穆潼管不了這些,他用力地撐起頭,繼續呼喊道:“阿妹……阿妹……你在哪???……”
“阿哥!我在這!”
這時,突然一個身穿長裙的年輕女子飛速跑到穆潼近前,一邊攙扶著他起身,并為他擦拭臉上的污垢,一邊說道:“阿哥別怕!我在這里!”
穆潼確定就是這個聲音,這就是華顏的聲音,絕對不會聽錯,就是華顏的聲音,他急忙朝這女子臉上打量,但見她戴著一副碩大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面。
雖然看不見全貌,但是這女子貼身相攙,距離如此之近,她身上的淡雅清香瞬間沁入穆潼的心底,那是刻骨銘心的味道,第一次與華顏相遇時,在那個繁花茂盛的大山里,就是這股清新氣息戰勝了萬千繁華,一香獨霸,孤自芬芳,那就是華顏身上的氣息,絕對錯不了。
穆潼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這個墨鏡女子,他的心臟如同野馬狂奔,帶動著整個身體在天地間上下翻飛,靈魂已經難以自守,曠宇之中仿佛只剩下他們二人存在,世間的一切都已化作幽幽星辰遙遙點綴。
穆潼急切地想看看這墨鏡背后的真容,想看看她是不是自己渴盼了二十年的顏容,可是他太害怕,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像,于是膽戰心驚地問道:“你……你……你是……”
穆潼不敢再問下去,他怕得到否定的回答,如果對方說出“不是”這兩個字,他必將死在絕望之中,穆潼早已忘卻了生死,但是他不能忘卻華顏,他不想帶著失望死去,所以,如果對方說出“不是”二字,他將死不瞑目。
那女子顯然領會穆潼的心意,只見她輕輕地抬起手臂,緩緩地摘掉了自己臉上的墨鏡。
那個朝思暮想的容貌此刻真真切切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剎那之間,四野塵消、八方風滅、萬籟俱寂、星輝黯淡,世間萬物都越來越遠,只有眼前的華顏越來越近,近到鼻息相通,仿佛心跳與共。
“阿哥!我找了你二十年!”
“阿妹!……你……你……你先告訴我……請你親口告訴我……告訴我,你是華顏……告訴我,你不是云蝶!”
“阿哥!‘華顏’這個名字會給我帶來殺身之禍,所以你以后千萬不要叫我‘華顏’了!你叫我‘華羽’吧!……另外,我真的不是云蝶!云蝶剛剛昏過去了,她就躺在那邊!”
華羽說完之后,朝著身后一指。
穆潼急忙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地面上躺著兩個人,那兩人不知是何緣故都已經昏迷不醒,穆潼揉揉眼睛仔細辨認,那二人之中一個是胡醫生,另一個是位年輕女孩。那女孩面色蒼白,毫無血色,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口唇干枯,氣若游絲,一幅將死之狀。
穆潼拖著沉重的雙腿向前走近兩步,再定睛仔細打量,倒在地上的女孩雖然處于昏迷之中,氣色不正,但是她的容貌與自己身邊的華羽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差別,很難通過相貌將這二人區分開來。不過看她身上的青衫,正是當初在沙漠中的那身服飾,所以她應該就是云蝶沒錯。
如果倒在地上的那個是云蝶,那么此刻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華羽”一定就是華顏了。穆潼終于確信了眼前的事實,他使出渾身的殘余力氣,一把將華羽摟入懷中,熱淚狂飆,失聲哭道:“阿妹!我就知道你不會死……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死……不管你換成什么名字,只要真的是你,這就足夠了!……上天有眼,還能讓我再見到你……蒼天有眼啊……”
“阿哥!千萬別太激動,你身體極度虛弱,需要趕快治療,快伸出胳膊來,我給你打一支營養針!”
穆潼不明真相,不知道眼前的這位華羽要做什么。但是在他心中,自己與“阿妹”生死別離之后還能隔世重逢,這是造物的恩賜,與此相比,其它的任何事情都已經不再重要,所以他很順從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只見華羽手腳麻利,以飛快的速度挽起穆潼的衣袖,藥棉消毒,捆扎“止血帶” ,拍出血管,將針刺入,一氣呵成,一管青黑色的藥液全部注入穆潼的靜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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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管拔掉之時,穆潼已覺精神大振,體力恢復如初,他驚喜地問道:“阿妹!你什么時候學會了這身本事?”
“阿哥!現在有人正在追殺你,此地危險,不宜久留,趕緊隨我逃走吧,其它的話留到以后慢慢說,快走!”
“好!阿妹,我全聽你的!……可是,那地上的云蝶和胡醫生怎么辦?”
“阿哥!你不要憐憫他們,這二人作惡多端,死有余辜,就讓他們留在這里自生自滅吧!”
穆潼聽完這句話,心里咯噔一下,“讓他們留在這里自生自滅吧!”這句話是那么尖銳刺耳,完全不符合華顏的本性,所以大大出乎穆潼的意料之外。他實在想不明白,華顏改名叫華羽之后,性情也會跟著改變嗎?為什么她的行事風格會與從前大相徑庭呢?難道真的是形勢危急到這種地步,無法顧及別人,只能優先自保嗎?
穆潼正在暗自狐疑、猶豫不決之時,華羽朝手下人一使眼色,幾個人一齊動手,連拖帶拽地把穆潼推到了礦洞之外,不等他多問一句,就把他強行推進了一輛“加長轎車”之中,華羽緊隨其后也鉆進了轎車,車門一關,急速發動。其余十幾輛轎車分列兩端,形成前呼后擁之勢,整個車隊開足馬力,卷塵而去。
穆潼此刻內心十分復雜,他雖然痛恨云蝶,但是云蝶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謎,所以他不希望云蝶就這么死去。另外,自己與胡醫生相處的這段時間,多少有些感情,所以他更擔憂胡醫生的安全,于是不住地回頭朝那個礦洞口內張望,嘴上不停地央求道:“阿妹!求求你,讓你的人把胡醫生和云蝶都帶上吧,我還有很多話要問他們!”
“阿哥!胡醫生和云蝶知道的事情,我全知道,他們不知道的,我也都知道!當前你的首要任務是修養身體,等你徹底恢復了以后我再慢慢告訴你!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身上的‘云蝶戰甲’會自行發出一種信號,這種信號能夠被別人追蹤,所以我們此刻的處境十分危險,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云蝶戰甲’重新開機,然后運用‘云蝶程序’的能力去攻擊對方的‘追蹤定位儀’ ……”
“可是……‘降溫服’在胡醫生的車里,沒有它的保護,我根本就穿不了‘云蝶戰甲’?。 ?
“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阿哥放心!我已經掌握了‘云蝶戰甲’的修復技術,等我修好它之后,就不再需要‘降溫服’了!”
“啊!……阿妹!……我不是在做夢吧!……二十年不見,你不但還活著,而且還掌握了這么多奇怪的技術,這些究竟是真是假???我怎么覺得自己活在夢里!你快告訴我,我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嗎?……你……你真的是我阿妹華顏嗎?……”
“阿哥!我剛才說過,我現在叫華羽!不要再叫我華顏了!更不要胡思亂想了!趕快把‘云蝶戰甲’脫下來,我現在就給你修!”
“現在?……”
“對!就是現在!”
穆潼更加驚奇,心中的疑惑堆積如山,可是來不及多問,聽從吩咐,脫下了“云蝶戰甲” ,向前一遞。
華羽接過“云蝶戰甲”之后,來回翻看了一遍,找出了當年被科學家割過的那個刀口處,然后她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掰掉瓶蓋,將瓶口對準了那個刀口,反向一扣,瓶底朝上,只見一股猩紅色的液體順著瓶口流出,直接流到刀口的位置上。雖然那個刀口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愈合了,但是那些猩紅色的液體仍舊奇跡般地滲了進去。
穆潼看著眼前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
眨眼功夫,那些猩紅色的液體就全部滲入“云蝶戰甲”里面去了。這時,華羽將“云蝶戰甲”重新遞還到穆潼手里,隨后說道:“阿哥!你穿上它重新開機試試!”
“這……這就修好了?……”
“對!已經修好了!”
“就這么簡單嗎?”
“是的!就這么簡單!”
穆潼將信將疑,捧著“云蝶戰甲”在手里反復撫摸,查看那個刀口毫無異樣,他再次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華羽,忍不住問道:“阿妹!這么簡單的技術,為什么當年那么多科學家都無能為力?為什么你會有這種技術?你剛才使用的那瓶紅色液體究竟是什么物質?”
“阿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穆潼聽她這么一說,滿肚子的疑問全都被堵了回去,二話不說立刻將“云蝶戰甲”穿在身上,然后動情地說道:“阿妹!我怎么會不相信你!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是絕對不會害我的!就算是有天大的危險,只要是你讓我去做的,我都毫不猶豫!”
說完之后,穆潼在心中默念開機密碼,“嗖……”的一下,“云蝶戰甲”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身上,順利的開機了,而且溫度沒有上升,始終保持著恒定而舒適的溫度。
穆潼心中大喜,激動得一躍而起,竟然忘記了此刻自己正坐在轎車里面,跳起來的一瞬間腦袋直接撞在車棚上,“咣當”一聲,幾乎把車頂撞出一個大洞。
不顧腦袋上的疼痛,他一下撲了過來,將面前的華羽緊緊地擁入懷中,喜極而泣,撒淚說道:“阿妹!天不負我,沒有讓我白白苦等這二十年,終于把你和‘云蝶戰甲’都完好地還給我了!”
“阿哥!你先冷靜!立刻按照我說的方法去操作‘云蝶程序’ ,只有這樣才能摧毀那些‘追蹤定位儀’ ,否則我們就暴露位置了!”
“好!阿妹!你快說吧,我聽你的就是!”
穆潼按照華羽指示的步驟操作,成功地摧毀了幾臺“追蹤定位儀” 。然而穆潼卻并不知道這幾臺“追蹤定位儀”是美國特工所有,他更不知道此刻美國特工與他們的距離已經近在咫尺。就在那幾臺“追蹤定位儀”被摧毀之后的三分鐘左右,美國特工的四臺轎車與“青娥教”的車隊擦肩而過。
這組特工受中情局指派,在蘭州附近搜尋“Zagreos信號源”已經有二十天時間了,可是他們始終沒能找到“Zagreos信號源”的準確位置。不僅是前線的特工們疲于奔命,怨聲載道,就連負責此次行動的“情報二科”指揮官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提供技術指導的科學家更是大惑不解,他們都以為是“追蹤定位儀”的技術問道導致的搜尋無果,沒有人察覺到自己的設備一直在被人干擾。
中情局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正是當初漏網的那個“小蝶姑娘”破壞了他們的行動計劃,云蝶苦苦支撐了二十天時間不眠不休的干擾,成功地拖延了美國特工的搜索進程。
直到剛才,穆潼關閉了“云蝶戰甲”的一瞬間,云蝶被華羽襲擊昏迷,失去了對“追蹤定位儀”的干擾能力,此后穆潼又被華羽等人強行推出礦洞之外,故而使“云蝶戰甲”暴露出來,所以“Zagreos信號源”又一次短暫地出現,特工們一見“追蹤定位儀”突然有了反應,他們欣喜若狂,急忙循著信號源的方位追了過來,可是當他們剛剛走到半路的時候,穆潼已經重新開啟了“云蝶程序” ,并按照華羽指導的方法再次展開攻擊,所以特工們的“追蹤定位儀”再次失靈,那個信號源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特工們又一次失去信號之后,不知所措,急忙將現場的情況報告給中情局的指揮中心,指揮官查閱了他們此刻的坐標方位以及周邊的地理環境,經過分析推斷,認為最有可能掩蓋“Zagreos信號”的物體就是那附近的廢棄硫礦,所以當即下令,命令前線的特工火速趕到硫礦之內查探虛實。
就這樣,特工們架著汽車不顧一切地趕赴硫礦,與真正發出信號的“云蝶戰甲”失之交臂。
當特工們趕到這個硫礦之后,發現此地早已荒廢多年,礦區之內的廠房已經破敗坍塌,看不到半個人影,只有一個幽深的礦洞口掩藏在雜草叢中。不管有無線索,必須探個究竟,于是幾名特工下車,拿著手電筒走入洞中查看,沒走多遠,他們就發現了昏倒在地的胡醫生和云蝶二人。
特工們經過檢查,發現這二人尚有微弱呼吸,還沒有死亡,于是立刻展開急救,與此同時對這二人的面貌進行拍照,隨即將照片發回到中情局的指揮中心,指揮官看到照片之后大吃一驚,當即斷定云蝶就是當初在臺灣漏網的那個“小蝶姑娘” ,于是下令務必將此二人秘密帶離中國國境,并盡快押回美國本土展開調查。
特工們得令之后,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動手將胡醫生和云蝶抬出礦洞,并塞進轎車內,準備撤離此地。
可是他們的汽車剛剛發動,還沒來及起步,就見數百名中國士兵從天而降,將美國特工的車輛牢牢地堵在礦洞口。由于兵力差距太過懸殊,特工們不敢激烈反抗,又沒有退路可逃,只得老老實實地束手就擒。
中國軍隊怎么會來得如此神速、如此巧合呢?
原來,美國潛伏在中國大陸的特工人員大部分都在中國情報部門的掌握之中,只不過軍方有意放任他們的存在,并時刻留意這些人的動向??墒蔷驮诙煲郧埃惺绹毓ね蝗患Y一處,并在蘭州周邊四處游蕩,好像在尋找著什么東西。此事立刻引起了軍方的警覺,故而加派力量秘密跟蹤監視。軍方始終沒有出手盤查,目的就是要看看這些人究竟在找什么東西。
直到此刻,偵查員發現美國特工從一個廢棄的礦洞內抬出了兩個人,軍方判斷這兩個人應該就是美國特工一直在尋找的目標,所以帶隊的軍官當即下令:“立刻行動,全部扣押!”
就這樣,現場的十二名美國特工、以及他們乘坐的四輛轎車、還有車上的“追蹤定位儀”等設備全都被當場查扣,云蝶和胡醫生自然也都落入軍方手中。
當士兵們把云蝶從轎車中架出來的時候,那名軍官向她臉上掃了一眼,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急忙使用“視頻對講設備”向上級匯報道:“報告將軍!我們在現場發現了兩名昏迷的傷者,其中的一個女孩疑似華羽,美國特工很可能就是奔著她來的!”
此時在北京總指揮部坐陣指揮的將軍聞聽此言也是大吃一驚,他立刻吩咐道:“快把那女孩的面部圖像傳過來!”
軍官得令,對著云蝶的面部拍了一個清晰的照片,并傳回北京總指揮部。
將軍看罷照片之后,禁不住頭皮發麻、汗流浹背,忍不住脫口而出:“好險……好險……如果華羽被美國人劫走,這幾十年的機密就要外泄了!”
由于云蝶與華羽的相貌完全相同,故而引起了誤解,不僅是現場的軍官,就連總指揮部的將軍都確信無疑地認為云蝶就是華羽。
將軍隨即問道:“華羽的隨身物品都有什么?”
“報告將軍!沒有發現她隨身攜帶任何物品,我們對美國特工的車輛進行了詳細檢查,也沒有發現任何物品屬于華羽!”
將軍焦急地吩咐道:“立即封鎖現場,挖地九尺,不可放過任何可疑物品!”
“是!”
“立刻將華羽和另外那人送醫救治,盡全力保住這二人的生命,待其醒后,就地審訊,問出他們的棲身之地,但凡是華羽停留過的場所,一律查封!”
“是!”
“將所有美國特工轉移到其它地點,分別隔離,逐個審問,看看他們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
“是!”
“嚴密封鎖消息,禁止走漏風聲,如果有人以‘使領館’的名義要求探視美國特工,直接回絕,不必請示!”
“是!”
就這樣,將軍把任務安排妥當,然后翻回頭立刻向軍委緊急報告:“華羽在蘭州現身,已經擒獲,暫時未發現被盜的物品,有十二名美國特工與此事有牽連,現已扣押,請指示!”
軍委得到報告之后,經過緊急磋商,隨即下令蘭州地區的駐軍全體出動,加強在城市街道巡邏,并且以“演訓拉練”的名義協助地方公安的維穩工作。
與此同時,公安部直接指揮各省各地的警方聯合行動,對華羽的行蹤進行“循跡倒查” ,務必要查清華羽被捕之前的所有活動軌跡。
蘭州地區的軍隊和警察正在緊鑼密鼓地展開行動時,北京那邊成立的“專案調查組”全體成員已經啟程直向蘭州飛來。
當云蝶被救蘇醒之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病床之上,而且雙手雙腳都被戴上了銬鐐刑具,只能輕度活動,無法起身下床。
病床左右有幾名醫生對她進行了一番診查之后,確定她已無生命危險,于是紛紛退出病房。隔了片刻,房門再次打開,有七八個人同時走了進來,這些人有男有女,全都是身著戎裝,一眼就知道他們全是軍人。其中為首的一人是名老年軍官,通過肩章上的軍銜來判斷,他應該是個將軍級別的人物。
還沒等云蝶開口說話,只見兩名女兵首先來到病床邊,輕輕地將病床搖了起來,使云蝶可以舒服地坐著。
這時那名老將軍走近病床旁邊,朝著云蝶的面容仔細打量片刻,隨后開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蝶!”
“說全名!”
“云蝶”
“年齡?”
“二十”
“家庭住址?”
“……”云蝶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那將軍見她并未回答,也沒有強行逼問,而是接著往下問道:“你父母親的姓名、工作單位?”
云蝶搖了搖頭,沒有作答。
將軍仍舊不怒不火,他隨手從身邊的警衛手里接過一臺筆記本電腦,然后對云蝶問道:“你知道這部電腦里有什么嗎?”
云蝶立刻運用自己的能力侵入那臺電腦,眨眼間就把里面的內容看了個遍,知道有些事情隱瞞不住了,于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我都知道了!”
將軍的眼睛頓時瞪得老大,驚奇地問道:“你都知道了?……”
“是的!都知道了!”
“那好!你說來聽聽!這電腦里都有些什么?”
“電腦里只有一段視頻資料!別的什么都沒有!”
將軍的眼睛瞪得更大,一絲怪異的表情從他臉上一掠而過,隨后繼續問道:“這段視頻資料是什么內容?你能說得出來嗎?”
“這是你們對胡醫生的審訊錄像,胡醫生已經把我的身份都交待了!”
云蝶說完之后,不僅是那名將軍感覺驚訝,就連在場的其他人也都驚駭異常。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云蝶的眼睛,試圖看穿她這套把戲的玄機。
將軍又接著說道:“胡醫生說你已經獲得了‘超人能力’ ,是真的嗎?”
云蝶撅了一下嘴唇說道:“那‘能力’是我與生俱來的,不是從別處獲得的!”
“不管這‘能力’是從哪里來的,就是說你身上的確有‘超人能力’ ,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
“好吧……”那將軍沉吟了片刻,然后接著說道:“云蝶,雖然我不知道你是通過什么辦法知道了這電腦里面的內容,但是你和胡醫生兩個人所說的話太過離奇,讓我們很難相信?,F在我要對你進行一個小小的測試,如果你能將這部電腦里的視頻資料刪除掉,我就相信你身上真的擁有‘超人能力’ ,你敢接受這個測試嗎?”
“我已經將那段視頻刪除了,你們不必懷疑胡醫生,他說的都是真的!你們更不用懷疑我,我沒有必要對你們撒謊!”
將軍將信將疑,轉手把筆記本電腦交給身邊的一名士兵,然后吩咐道:“立刻檢查一下,看看那段視頻還在不在!”
那名士兵顯然是個專業的技術人員,接過筆記本電腦之后,火速進行查找,可是他左右翻騰了一氣,卻再也看不到那段視頻資料的影蹤,于是又搬過另外一臺設備,對這臺筆記本電腦進行“數據搶救” ,又忙活了一大陣子,急得他滿頭大汗,最后絕望地說道:“報告將軍!‘審訊記錄’真的被刪除了,我恢復不出來!”
將軍聽罷為之一振,追問了一句:“果真恢復不出來?”
“是的!的確恢復不出來!可是……可是我還沒來得及給‘審訊記錄’做備份,是我的嚴重失職,請求處分!”
“處分?……”將軍一邊搖頭一邊說道:“她云蝶既然有這樣的能力,就算你做了一萬個‘備份’又有什么用?你不必太自責了,如果‘審訊記錄’真的丟失了,這個責任由我來承擔!”
將軍說完之后再次扭回頭,對著云蝶恭敬地說道:“小蝶姑娘!恕我眼拙,絕非有意刁難你,能否將那段視頻資料還給我們?”
“我已經將它還給你們了!重新開機就能看到,另外我幫你們做了八個‘備份’ ,在你們每人的手機里保存了一份!”
在場的人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八個人不約而同地掏出自己手機進行查看,果然如云蝶所說,每部手機里都有那段“審訊記錄” ,那個筆記本電腦重新開機之后也能看到那段視頻資料了。
直到此刻,人們終于被云蝶的能力徹底折服,全都在心底里暗自慨嘆。
那名將軍再次問道:“小蝶姑娘!你曾經對胡醫生說過,盡管你使用了‘小顏’的身體,但是你本質上卻是‘云蝶程序’蛻變而來的‘生靈’ ,是這樣的嗎?”
“是的!所以我是云蝶,我不是小顏,正因如此,我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而不是從別處獲得的!”
“恩!若非親眼所見,我也是絕不相信的!……不過我現在愿意相信你了。請允許我冒昧地問一句,你是希望我們把你當作一個‘虛擬生靈’來對待呢?還是希望我們把你當作一個人來看待?”
“我‘借體降世’的目的就是想體驗一回做人的真實感受!”
“非常好!我謹代表軍方向你問候一句,我們十分愿意接納你成為人類的新成員!另外,我這次專程趕來見你,是想向你求證一件事,在你昏迷之前,把你帶到礦洞里面的那個女孩是誰?你認識她嗎?”
“我原本不認識她,不過我剛剛從你們軍方的通話記錄中截獲了相關信息,我推斷,她應該就是你們一直要找的那個‘華羽’吧!”
“呵呵……”將軍微微一笑說道:“看來我們軍方在你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坦白直說,那個女孩確實就是華羽。……小蝶姑娘!你知道華羽的身世來歷嗎?”
“不知道!……我運用自己的全部能力,試圖查詢她的身份信息,可是查不到!……不過,我猜測……她可能是華顏的‘克隆體’……”
“你猜的沒錯!二十年前,胡醫生連同其他幾名醫生暗地里偷偷進行了一次‘人體克隆實驗’ ,他們利用華顏的‘卵細胞’制作了兩枚‘克隆體胚胎’ ,此事后來被警方發現,隨即展開調查,但是他們相互串供,故意隱瞞事實,只交代了其中一枚‘克隆體胚胎’ ,卻隱藏了另一枚。如今這兩個‘克隆體’都已經長大成人了,其中一個是被胡醫生養大的,也就是現在的你,而另一個……就是華羽。雖然你們兩個的容貌與當年的華顏都很像,但是那華羽在神態和氣質上的相似度卻更勝一籌,她與二十年前的華顏完全一樣、如出一轍……真的是太像了……二十年前我曾經親眼見過華顏,兩年前我又親眼見到了華羽,時隔十八年,她簡直就是華顏轉世重生的模樣!實在是太像了……”
云蝶聞聽此言渾身一震,雖然早在意料之中,但是仍舊不禁駭然,于是疑惑地說道:“當我第一次見到華羽的時候,我就想到了她很可能就是另一個‘克隆體’ ,但是我查閱了公安系統的戶籍信息,卻無法證實她的存在。而且胡醫生曾經說過,當年那幾名醫生被捕之后,懷有另一個‘克隆體’的代孕婦女也被警方拘押,并且將她移送到醫院里面接受強制措施。我曾經調查過那家醫院的檔案庫,發現此事沒有了下文,我以為那個‘克隆體’被強制墮掉了!”
將軍嘆了口氣說道:“當年警方確實有意將那個‘克隆體’強制墮掉,可是恰逢新的《人權法》出臺,在新版《人權法》之中明確規定了:人類的生殖細胞在**內發育十四天以上的,就被視作是‘人類生命體’ ,即享有‘人類生命權’ 。在‘非醫學必需’的情況下,任何醫療機構實施‘終止妊娠手術’的行為,都必須首先獲得法院的判決授權,否則即被視作‘故意殺人行為’ 。而那名代孕婦女被送醫檢查的時候,‘克隆體胚胎’已經在她的**里發育到五十多天了,根據當時的‘孕檢’情況,那個‘胚胎’發育良好,不符合‘醫學必需的終止妊娠’的情況。但是當年的法律存在瑕疵,沒有對‘14天以上的克隆體胚胎’的處置權做出明確解釋,因而這個案例遭遇了法律矛盾。醫院方面以新版《人權法》作為依據,拒絕給那名代孕婦女做墮胎手術,除非警方能夠提供法院的‘判決文書’ ,醫院才肯做手術??墒撬痉ǔ绦蛱L,當法院對該案結案判決的時候,‘克隆體胎兒’已經快要臨產了。官方無奈,只能接受這個生命的誕生?!?
云蝶一邊聽著這名將軍的敘述,一邊運用自己的能力查閱當年的《人權法》 ,果不其然,在那一版的《人權法》中的確有這樣一條規定,而且當年那部《人權法》實施的時間恰好就是那名代孕婦女被拘押的前一天。云蝶知道面前的這位將軍所言屬實。
可是云蝶心中還有一點疑惑,于是接著問道:“既然官方允許這個生命誕生,為什么我在戶籍系統里查不到她的半點信息?就連她的出生記錄都沒有,為什么?”
“哎!法院既要維護法律的嚴肅性,又要兼顧生命的尊嚴,為了讓這個生命出生以后能夠享有普通人一樣的生活,所以法庭額外追加了判決,強令醫院和警方一起銷毀這個生命出生之前的一切信息記錄,并且要求所有知情人員對此事禁言,以免妨礙她健康成長。正因如此,所以任憑你的能力再大,也查詢不到她的出生記錄!后來法院判令由福利院接收她的撫養權,以‘無名棄嬰’的身份重新建立了一套檔案,并且給她取名叫做華羽!”
“將軍!既然法庭強令所有知情人對此事禁言,你為何敢對我說出真相?”
“哈哈……小蝶姑娘!你問得真仔細!告訴你吧,華羽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禁言令’就失去了意義!”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世的?”
“都是那名代孕婦女惹的禍,她把華羽生出來之后,不知是何緣故,無法再次懷孕,終生無子,于是她擅自找到了華羽,堅持認為自己是華羽的親生母親,堅決要將華羽認領回家。當時的華羽未滿14周歲,福利院拒絕了那名婦女的要求。幾番爭執無果的情況下,那名婦女撒潑耍賴,就把華羽的身世全都抖摟出來了。”
“那后來怎樣?”
“華羽知道了真相以后,當場就崩潰了,盡管‘醫療組’請來了國內最權威心理專家對其進行疏導,然而效果不佳,華羽的精神狀態每況愈下,為了避免情況惡化,‘醫療組’決定將她特招為‘心理學專業’的學員,一方面是便于持續的‘隱密治療’ ,另外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想讓她學會接受自己的身份。”
“既然‘醫療組’考慮的這么周全,為什么華羽最終會變成‘青娥教’的教主呢?”
“小蝶姑娘!你問的這個問題我們也無法回答,所有人都很困惑,百思不得其解。我們只知道華羽在‘醫療組’的悉心照料下學習了四年時間,到了她18歲的時候,完全擁有了獨立的‘自然人’身份,按照法律規定,任何人都不得強迫她選擇人生道路,所以‘醫療組’尊重她的意見,讓她自由參加高考。可是讓所有人意外的是,華羽報考的竟然是國內一所大學里的生命科學院 ‘人工智能與神經生物學專業’……”
“人工智能與神經生物學?……這個專業有何不妥?”
“這個專業本身并無不妥,但是創辦這個專業的人是林教授,所有人都知道,那林教授身份特殊,他曾經在二十年前參與了對‘云蝶戰甲’的解剖工作,在華顏‘腦死亡’之后,林教授也參與了對華顏‘靈魂數據’的研究工作,所以他是當年那場科研活動的主要參與者,與華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而華羽偏偏就選擇報考他的門下,怎能不引起人們的警覺呢!”
“華羽后來考上了,對不對?”
“是的!華羽的高考成績名列前茅。在正式錄取之前,福利院和警方都曾經派人提醒過林教授,將華羽的身世告訴了他,可是那林教授對此卻不以為然,他認為招生的首要條件是考生的能力和對這個專業的興趣,至于考生的身份來歷卻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更不會因為她的特殊身世而給予歧視,所以他堅定地將華羽收歸門下?!?
云蝶聽到這里,立刻運用能力對那個林教授的背景資料查閱了一遍,隨后對將軍說道:“林教授的身份恐怕不僅僅是您說的這么簡單吧!他還參與了對‘星際郵包’的研究,對不對?”
“呦……”將軍臉色突變,忍不住驚呼了一聲,略顯慌張地說道:“這件事不許你胡說?”
“我沒胡說,但凡是有電子檔案記錄的事情,全都瞞不過我!”
“小蝶姑娘!這件事牽涉到國家重大科研機密,不管你知道多少,必須守口如瓶!”
“將軍!那個林教授在一年前離奇死亡了,對不對?……華羽不知去向了,對不對?……實驗室內有一種毒藥‘黛青娥’被她偷走了,對不對?……林教授鎖在保險柜里的‘云蝶戰甲仿制品’和一部分原材料也都被她盜走了,對不對?……”
“你住口!……”將軍突然板起臉來對著云蝶怒吼了一聲,緊接著轉身朝身邊那幾名士兵喝令道:“你們全都出去!”
幾名士兵不敢違令,悉數退出病房,并關好了房門。將軍此刻仍舊怒氣未消,他瞪著云蝶責罵道:“你這個小姑娘真是不知好歹,我對你這么客氣,你卻不吃抬舉!我剛剛強調了那是國家的重大科研機密,讓你閉嘴!可是你仗著自己那點‘超人能力’的本領,竟敢肆意泄密,你的行為已經威脅到國家安全,我有權利將你當場槍斃,你再敢多說半個字,我立刻就斃了你!”
“呵呵……”云蝶冷笑了幾聲,隨后說道:“你們自以為那是什么重大科研機密,可是鐘秋辰早在五十年前就從‘星際郵包’中提煉出了‘末日合金’和‘大爻血’ ,國興在二十多年前就利用‘末日合金’和‘大爻血’制造出了‘云蝶戰甲’ ,美國人在一個月前已經完善了追蹤‘末日合金’的技術。你們在美國特工的那幾輛車上查抄的設備就是用來追蹤‘末日合金’的‘定位儀’……”
云蝶這一大串話尚未說完,將軍的腦袋已經被震得嗡嗡直響,他連忙追問道:“等一下!……等一下……小蝶姑娘!把你剛才的話再重復一遍……你是說,你知道另外那半截‘星際郵包’的下落?……你是說,從‘星際郵包’中提煉出來的材料是可以被追蹤的?……你是說,美國特工汽車上的那幾臺設備就是用來追蹤那些材料的?……是這樣的嗎?……”
“是!‘星際郵包’中能夠提煉出兩種物質,一種呈固態、一種呈液態,這兩種物質是世上罕見的材料,中美兩國的科學家都發現這兩種材料的特性,這一點不用我解釋,你對此心知肚明!對不對!……美國科學家給這兩種材料分別起了名字,固態的叫做‘末日合金’ ,液態的叫做‘大爻血’ 。那固態的‘末日合金’有個神奇的特性,它能夠自行發出一種特殊的信號,美國科學家管這種信號叫‘Zagreos信號’ ,而中國科學家管這種信號叫‘天女牧歌’……將軍!我說的沒錯吧!”
“對!是叫‘天女牧歌’……你接著往下說!”
“五十年來,中美兩國的科學家對這種信號的研究從未中斷,可是雙方的進展都很緩慢。到目前為止,中國科學家只能追蹤到3000克以上的固態材料所發出的‘天女牧歌’信號。而美國人剛剛在一個月前改進了追蹤技術,只要是沒有磷硫元素干擾的情況下,質量超過25克的‘末日合金’都能夠被他們有效追蹤。穆潼身上的‘云蝶戰甲’總共使用了350克‘末日合金’ ,所以美國特工能搶先發現穆潼和‘云蝶戰甲’的藏匿地點。這就是他們出現在那座廢棄硫礦的原因!”
“好!好!好!……小蝶姑娘!你提供的這些信息非常非常重要,我相信你說的全都是真的!可是不管有多少人知道‘星際郵包’和‘末日合金’的信息,這件事在正式解密之前仍然屬于高度機密,所以我不允許你對外聲張,否則按‘泄露國家機密罪’處置,你記住了嗎?另外,我今天來找你的主要目的不是討論這個,而是奉軍委的指派,邀請你與我們軍方合作,利用你身上特有的能力,協助軍方捉拿穆潼和華羽,一舉剿滅‘青娥教’ ,并盡快收回‘云蝶戰甲’還有‘云蝶戰甲仿制品’和其它那些被盜的物品。無論你是否愿意,都必須接受這個任務。你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