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潼終于明白了云蝶的想法,他不知道云蝶說的這些是否能夠成功,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祈禱。
宮野舞聽后心里自有另一番謀劃,她原本計劃著找到那兩處隕落物之后,立刻就將云蝶、穆潼和華羽三人一起殺掉,此刻聽著云蝶說完這些話,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絕對不能讓云蝶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否則自己的魔力很可能因此而喪失,最好的結果就是把那些東西收歸自己所有,或者干脆將它們全部銷毀,免除后患。
華羽至始至終沒有講話,她心中暗自盤算著,既然自己的“星宇金冠”能夠反超穆潼的“云蝶戰甲” ,而宮野舞的“鐵血披風”又能反超自己的“星宇金冠” ,那么另外兩處隕落物若是真能找到,必須想辦法將它們搶到自己手中,一旦得手,或許頃刻間就能把自己的能力提升起來,從而再次反超宮野舞,那樣一來,命運的主動權就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的兒子不但徹底脫離危險,而且還能重返“蓋世帝國”的國君寶座。
總之,穆潼和云蝶各懷心事,華羽和宮野舞各懷鬼胎,四個人不再說話,飛機從紐約出發以后,不久就飛離北美大陸,一路向東橫跨大西洋,數小時后進入歐洲上空。
此時的世界上,所有現代化設備全都被宮野舞的“鐵血披風”死死地壓制著。在華羽當政時期,尚且允許那些對“蓋世帝國”效忠的電器設備運轉,包括“青娥教”教徒手中的手機全都可以正常使用。可是宮野舞從棺材中復活之后,干脆對所有機電設備進行了堅壁清野式的封殺,但凡是含有電子部件的設備沒有一個能夠幸免。
自從二十年前的“云蝶戰甲”出現,一直到現在為止,電器失靈的狀況曾經多次反復出現,人類已經習慣了這種混亂的局面,在失去了電器產品輔助的情況下生活,全人類又返回到油煤熱力的蒸汽時代,擁有一臺內燃機已經成為奢侈品,大部分地區重新采用牛拉馬載作為交通工具,甚至有些偏遠地區直接返回到刀耕火種的奴隸社會,整個世界同步倒退數百年,一片蠻荒景象。
正因如此,天空中能夠飛行的物體,除了鳥和風箏之外,就只有宮野舞控制的這架飛機,地面上的人們抬頭仰望,全都認為這是“蓋世帝國”的飛機,因為最近這一年多以來,只有“蓋世帝國”的飛機能夠飛上天空。由于信息蔽塞,目前還沒有幾個人知道“蓋世帝國”內部發生的政變動亂,沒有人知道華羽母子深陷危機,更沒有人知道宮野舞是何許人也。
“青娥教”的教徒看見天上飛了這么大一架飛機,全都猜測著這很可能是教主華羽的專機,于是紛紛走出房間,在大街上奔走呼高,然后倒身跪地,朝著天上的飛機磕頭叩拜,口中默默地禱告著:“教主萬歲!教主萬歲!……”
各國**和軍方也都認為這是“蓋世帝國”的飛機,有心把它打下來,卻擔心因此惹惱了華羽從而招致報復,即使不怕報復,他們現在也沒有能力將其一舉擊落,因為沒有地面雷達的協助,沒有精密制導武器可用,單憑人工操作的火炮來射擊,既打不了那么高,也打不了那么準,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架飛機在本國的頭頂上肆無忌憚地橫行。
飛機越過歐洲,掠過西亞,直奔遠東,幾乎將北半球的陸地俯瞰了一圈,最終從印度上空飛入中國境內,抵達青藏高原后直奔拉薩而去,它的目的地就是拉薩的貢嘎機場,因為只有那里的跑到能容得下這架大型飛機起落。
自從“蓋世帝國”發動全球攻擊以來,旅游業和航運業全部凋敝,再加上所有飛行器失靈,貢嘎機場幾乎喪失了存在的價值,所以這里已是空空蕩蕩,看不見一個人影。幸好跑道上干干凈凈,沒有任何障礙物,這架飛機也不需要空管引導,自動調整好飛行姿態,校準了跑道的位置后,逐漸滑翔降落,最終穩穩地停在地面上。
由于沒有舷梯車上前接應,只好打開“逃生門” ,宮野舞驅趕著人們順著“逃生氣墊”滑降到地上,可是麻煩一下子就出現了,剛才呆在機艙里的時候,由于飛機內部有氣壓調節裝置,所以感覺不到異常,而此刻一旦離開了機艙,氣壓驟變,稀薄的空氣含氧量過低,對于這些久居平原的人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所有人都癱坐在地上,頭暈腦脹、惡心反胃、胸悶憋氣、四肢酸軟,那十幾名醫護人員原本就驚嚇過度,此刻又遭遇高原反應,瞬間昏倒一片,有個別的幾個人雖然并未完全昏迷,但是嘔吐如注,將肚子里的東西吐了個溜干凈,甚至連膽汁也嘔了出來。
穆潼、云蝶、華羽、宮野舞四個人也不例外,這一路上只顧著考慮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卻忽略了這個棘手的問題,好在穆潼最近一直在注射“黛青娥”毒藥,體質抗壓能力較強,云蝶天賦異稟,忍耐力也是毫不遜色,華羽頭上的“星宇金冠”和宮野舞身上的“鐵血披風”都是源自天外神物,對這二人也起到了很好的保護作用,所以他們四個人的癥狀要比那群醫生輕微的多。
可是最苦的卻是兩個幼小的嬰兒,這兩個孩子還沒來得及哭叫幾聲,就同時昏死過去,但見臉色發青,口唇紫紺,無論怎么呼喊搖晃,就是沒有半點反應,所有人都明白,若不及時采取措施,這兩個孩子必定性命難保。
眼下這個意外狀況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穆潼看著自己的兒子奄奄一息,急得眼淚直流,痛心疾首地罵道:“都是你們兩個女魔頭造的孽,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非要爭什么狗屁天下霸業,現在可好,把孩子的命都搭進去,這真是自己造孽殃及子孫啊!這是天譴啊!”
此刻誰有心思聽他啰嗦,華羽和云蝶一起聯手為孩子做人工呼吸,試圖讓嬰兒盡快醒過來。
宮野舞則沖到那些醫護人員近前,朝著那幾名尚未昏迷的醫生吼道:“快把我兒子救醒,否則讓你們陪葬!”
那幾名醫生雖然尚有意識,但是虛脫至極,全體趴臥在地上喘粗氣,連爬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站起來搶救孩子了。
宮野舞見這些人沒有一個動彈的,氣得怒火沖天、暴跳如雷,瘋狂吼叫道:“再敢裝死不動,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說完之后,抬腳一踩,靠她最近的那名醫生被當場跺碎了頭顱,**迸裂,尸體兀自抽動,慘不忍睹。
見此情形,又有兩名醫生嚇得昏死過去,只剩下一名年輕力壯的男醫生尚有一絲意識,此刻宮野舞瞪著血紅的眼睛朝他走近。極度恐慌之下,這名醫生竟然把自己胸膛內的全部氣息一口氣頂了出來,并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返回機艙……關艙門……加氧……加壓……”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這名醫生便已氣絕身亡。
宮野舞得到提醒,急忙抱著孩子縱身一躍,凌空飛起九米多高,直接跳回到“逃生出口”之內。幸好這架飛機的“逃生門”經過特殊設計,并非一次性使用,可以重復收放。宮野舞此刻救子心切,沒有過多考慮,跳進飛機之后立刻啟動按鈕進行艙門回收的指令,只見氣墊內的氣體迅速回抽,眨眼間就將“逃生門”拉升起來,僅僅五六秒鐘時間,“逃生門”便被拉回到機身腹部并立即關閉,從而將機艙內外徹底密封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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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機艙內部的空氣被重新加氧加壓,宮野舞的孩子終于有了獲救的機會。可是華羽的孩子還在飛機外面,穆潼、云蝶和華羽三人眼睜睜地看著“逃生門”升起關閉,他們卻無可奈何。
云蝶和華羽二人對孩子繼續實施“心肺復蘇術” ,可是搶救措施毫無成效,急得二人渾身大汗,就在這時,華羽似乎想起一件事,于是突然抱起孩子跪倒在云蝶面前。
云蝶被她的舉動嚇了一驚,慌忙問道:“華羽!你……你這是干什么?”
“云蝶,念在你我同出一體的份上,求求你救我的兒子!”
“我……就算你不求,我也必須救他,可是我此刻實在想不到好辦法!”
“辦法我有,但是需要你幫我去完成!”
“既然已有了辦法,趕快說啊,何必跪著浪費時間!”
“求你摘掉我頭上的金冠,然后立刻給我兒子戴上!”
“好的!”云蝶答應一聲,然后伸手就要去摘華羽頭上的金冠,可是手指剛剛觸碰到金冠的一瞬間,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便把手停在了半空中,不解地問道:“這么簡單的辦法,你何不自己來做?”
華羽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哽咽地說道:“你已經知道了這頂金冠又叫‘星宇金冠’ ,可是你不知道‘星宇金冠’戴上容易摘下來難,一旦將它摘掉我會當場斃命,所以我沒辦法親自給孩子戴上這頂金冠,只能求你幫忙!”
云蝶一聽,立刻把手縮了回來,繼續問道:“你確定這個‘星宇金冠’一定能救你兒子的命嗎?”
“我不確定,不過既然宮野舞的‘鐵血披風’能夠讓她死而復生,我頭頂的‘星宇金冠’或許也有這樣的能力。云蝶,我能夠看出你是真心要救我兒子,此刻我兒子生命垂危,恐怕再也耽擱不起了,求求你立刻照我說的去做吧!”
“不行!”這時穆潼突然在一旁插話說道:“這個辦法絕對不行!”
云蝶和華羽不約而同地把頭轉向穆潼,異口同聲道:“為什么不行?”
穆潼此時也跪在華羽身旁,伸手將孩子攬入自己懷中,留著眼淚對華羽說道:“這個辦法如果失敗,只能白白搭上你一條命,我曾經背叛你一次,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你送死!”
華羽聞聽此言,鼻子一酸,又是兩行淚水奪眶而出,咬著牙說道:“那些都過去了!現在救孩子要緊,什么辦法都得嘗試,這一次只要你們倆肯幫我,就算結局是失敗的,我也感激你們倆!時間緊迫,求求你們倆快動手吧,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華羽說著說著,突然伏地磕頭,并朝著穆潼和云蝶連連哀求,直到最后,聲淚阻喉、哽咽難語。
云蝶看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華羽竟然如此表現,她也不禁動容,抹著眼淚屈膝跪倒,與華羽一起并肩跪在穆潼面前,抽泣著說道:“阿哥!照著華羽說的做吧,這是唯一的機會了,或許真能成功……”
“不行!”穆潼依舊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這個辦法真能成功,我更不能這么做!”
此言一出,華羽和云蝶頓時大驚,她們萬萬沒想到穆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二人同時抬起頭來盯著穆潼怒視,并齊聲問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穆潼依舊跪在地上,他用膝蓋向后倒退了兩步,然后低頭望向自己的懷中,深情地凝視著孩子嬌嫩的臉蛋,忍不住淚如雨下,在孩子的臉頰上輕輕地親吻一口,再次抬起朦朧的淚眼說道:“我是他的爸爸,當然比任何人都愛他,但是我不允許他戴上那頂金冠,我不能讓他變成另一個華羽!”
云蝶急切地說道:“阿哥!情況危急,一切從權啊!兩害相權取其輕,只要眼下能救活孩子,大不了讓他一輩子戴著金冠不取下來就是了!”
穆潼搖頭解釋道:“阿妹!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不允許孩子戴上那頂金冠,是不想讓他變成另一個惡魔,不想讓他成為華羽那樣喪心病狂的惡魔,我不想讓他沾染任何魔力,不想讓他一輩子成為野心的附庸品,我不允許他再與‘蓋世帝國’有任何瓜葛,不允許他變成國君寶座的傀儡,不允許他成為爭霸天下的奸雄,更不允許他變成一個禍害天下的魔鬼!”
華羽看著穆潼說的如此堅決,她徹底絕望了,癱軟的跪坐在地上,伸著一只胳膊勉強支撐著身體,朝著穆潼的臉上凝望了許久,終于再次開口說道:“穆潼,我以前真的看錯你了!我以為你背叛我是因為你對‘蓋世帝國’沒有信心,或者是因為你對‘青娥教’沒有信心,或者是因為你在云蝶身上找到了真愛,所以才離我而去。可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你是真心反對我的天下霸業,你是真心反對兒子登上國君寶座,所以當我不擇手段地為兒子爭奪天下的時候,你卻不擇手段地阻止我,甚至可以犧牲自己兒子的生命來阻止我!”
穆潼搖著頭哭道:“華羽,你還是錯了!我反對的不是你的理想,而是反對你的手段!我不是犧牲兒子的生命來阻止你,而是阻止他變成另一個你!二十多年前,華騰爭霸天下的時候,華顏大義滅親舍命阻止,當時我并不理解華顏的做法,我總覺得天下興亡關我屁事!戰爭殺伐關我屁事!誰死誰活關我屁事!可是自從你把‘通靈玄隧’謊稱是‘天堂’以后,我被迫干起了‘招靈使’的職務,跟著你一起誆騙天下,在這個過程中我逐漸悟懂了一件事,國興之所以把‘通靈玄隧’的入口設計成‘心門箭鎖’的模樣,他就是想時刻提醒我,不管‘天堂’是不是真的,通往‘天堂’的大門永遠都是真的,這個大門就是‘心門’ !因為有了愛心,可以把自己的親人送進天堂,因為有了博愛之心,可以把更多的人送進天堂,華顏就擁有那樣的博愛之心,所以她能大義滅親。以前我曾經替華騰感到惋惜,認為他即將成功的時候卻死在了自己親妹妹手里,功敗垂成,死的冤屈,可是我現在的看法徹底改變了,我認為華騰死的真是很幸運,他其實是被自己的親妹妹送進了天堂里。像華騰那樣的人物,在他身邊除了趨炎附勢貪圖名利的小人偽心相隨之外,不可能再有純潔善良的好人真心掛念,這種人臨時的時候,不會有一顆真心為其祈禱,不會有任何一道天堂之門為其開啟。可是華騰死的時候,華顏用一顆純潔的愛心把他送入天堂里!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終于輪到我來做這道選擇題了,我的選擇和華顏一樣,寧可結束兒子的生命,也不能讓他成為危害人間的禍種,我只能盡自己全部的愛把他送進天堂里面!”
華羽一直盯著穆潼的眼睛,認真地聽他說的每一句話,她從未見穆潼像此刻這樣態度堅定,知道穆潼這次是鐵了心不打算救孩子的命,急得她心如刀絞,可是除了流淚,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云蝶跪著爬到穆潼近前,伸手試探了一下孩子的氣息和脈搏,然后說道:“阿哥!你說的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這孩子還沒有長大,你怎么知道他將來一定是為害人間的禍種?孩子以后會變成什么樣,主要靠你這個父親如何去管束,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他救活啊!”
“不!……”穆潼依舊固執地說道:“我穿著‘云蝶戰甲’混跡天下二十多年了,以前我天下無敵的時候,我都管束不了任何人,現在出現兩‘星宇金冠’和‘鐵血披風’ ,我更管束不了任何人了,這孩子一旦戴上‘星宇金冠’必然會脫離我的掌控,到那時我就沒有能力阻止他了,不如趁現在……”
穆潼說著說著,實在不忍心把后面幾個字說出口,喉嚨哽咽,低頭垂淚,傷心欲絕地看著懷中奄奄一息的孩子,淚水噙滿了眼眶,把牙一咬,把心一橫,閉上眼睛,只等著孩子氣絕而亡的那一刻。
可是就在這時,華羽卻突然間從地上站了起來,一個箭步沖到穆潼近前,猛地一把搶過孩子,然后飛起一腳把穆潼踢翻在地,并再次跪倒在云蝶面前,哭著央求道:“好姐妹!別聽他啰嗦,你快幫我摘掉金冠,立刻給孩子戴上!”
華羽說完,俯下身子,把頭向前一伸,“星宇金冠”送到了云蝶眼前。
云蝶身子猛然一怔,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她并沒有伸手去摘拿頂金冠,而是將華羽攙扶起來,一邊拉著她往機場外面跑,一邊解釋道:“或許有另一個辦法可以救你兒子,快跟我來!”
穆潼翻身從地上坐起,見她們已經跑遠,來不及多問,急忙爬起來在后面追。
宮野舞此刻正抱著自己的孩子呆在機艙內部,剛才艙門關閉之后,她急忙找到了吸氧急救設備,并立刻給孩子戴上面罩,這個辦法果然有效,片刻功夫那孩子的臉色就緩了過來,宮野舞終于松了口氣,隨即抬頭隔著機艙的舷窗朝外面觀看,正巧看到云蝶和華羽抱著孩子在前面跑,穆潼在后面追,她不知道那三個人究竟想干什么,有心追出去把他們全都抓回來,可是沒人照看孩子,那群醫生被她撇在外面昏倒一地,就算立刻抓進來幾個也幫不上忙,所以急得她團團轉,生怕被云蝶跑掉。
穆潼和華羽不明白云蝶的用意,此刻也不便多問,只能跟著她往外跑,三個人穿過航站樓,很快跑出機場外面。云蝶知道要去往何處,可是那里距離機場較遠,正愁沒有交通工具,偏偏就在這時,只見遠處黑煙滾滾、雷聲轟鳴,迎面開來一百多輛手扶拖拉機,每輛拖拉機上都有五六個身著迷彩的軍人,盡管軍兵們裝束整齊、荷槍實彈,顯得威風凜凜,可是坐在手扶拖拉機上的場面著實顯得不搭調,甚是滑稽。
不多時,那些拖拉機全部開到近前,所有士兵跳下拖拉機一擁而上,將三個人團團圍住,幾百桿黑洞洞的槍口一齊指向他們。其中一名打先鋒的士兵大聲喝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還沒等三個人開口回答,這時包圍圈的一側閃出一條縫隙,一名年齡較大的軍官從外面走進圈內,他上下打量了三個人幾眼,頓時臉色大變,驚呼道:“你……你們……云蝶、華羽、穆潼……”
以這三個人的身份,被人認出來并不稀奇,可是對方說話時的聲音卻異常耳熟,云蝶仔細辨認眼前的這名軍官,她也認出了對方,于是驚奇地問道:“您……您是姚將軍?”
“對!是我!”姚將軍答道:“不過我已經不是什么將軍了!”
“為什么?”云蝶不解地問道。
“哼!”姚將軍生氣地說道:“這全都是拜你所賜啊!自從你上次逃走之后,上級認為我看管不力、玩忽職守,將我連降五級,派到這里來戍邊了!今天真是冤家路窄,你們幾個竟然自投羅網,來人啊,把他們三個全都銬起來!”
“等一下!”云蝶焦急地說道:“姚將軍!今天我們三人全在這里,正是你立功的大好機會,你想抓就抓,我們不會再逃了,也沒有能力再逃了。不過眼下有兩件要緊事十萬火急,第一,機場內的飛機上有一個女魔頭,她身上的披風與‘機密物質’有關,擁有強大的魔力,十分危險,必須想辦法先控制住她,否則又是一場人間災難。第二,華羽懷中的孩子已經病危,這世上只有一種東西能救得了他,求您先派一輛車載我們去尋找解藥,救活孩子之后我們三人一起伏法,絕不再逃!”
姚將軍聽罷將信將疑,他自己剛才說的都是實話,由于云蝶從他手中逃脫,所以被貶職派到西藏來駐守地方,本以為軍旅生涯就此暗淡,沒想到今天發現了一架大飛機進入西藏境內,所有人都知道當今世界上能夠升空的飛機肯定是“蓋世帝國”的,這一架當然也不例外,既然這架飛機如此龐大,那么機上的人員一定不簡單,至少應該是“蓋世帝國”的當職政要。所以飛機尚未落地的時候,他就下令自己營盤內的五百多名士兵緊急集合,并親自率隊出征趕來機場查看情況。
可是姚將軍萬萬沒有想到,從機場里走出來的人物竟然給他帶來如此之大的驚喜,不僅云蝶回來了,就連“蓋世帝國”的兩個最重要的人物也全都在場,而且買三贈一,還額外附帶了一個嬰兒國君。這樣的好事簡直做夢都不敢想!
剛才云蝶的一番解釋令姚將軍疑竇叢生,他以前負責看管云蝶的時候,二人接觸時間長達數月之久,所以他感覺云蝶似乎不像是說謊話,況且華羽、穆潼和孩子乃是“蓋世帝國”的至尊首腦,如今從機場里面跑出來,不但沒有士兵警衛護送,反而更像似落難逃荒的模樣,如此看來,這些人必定是遭遇了重大危機,從這個角度來看,云蝶所說的情況應該屬實。另外還有一點,關于“機密物質”這個稱呼是他們以前專門指代“星際郵包”隕落物而言的,他和云蝶二人都心知肚明,所以當云蝶指明飛機上藏有“機密物質”的時候,他更為驚訝,看樣子這次是天降大禮包啊,這一天之內的收獲就比過去五十年的收獲還要多。
想到這里,姚將軍當即大聲吼道:“一連、二連聽令,你們立刻封鎖機場,摧毀飛機的起落架,絕對不允許它再次起飛,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走出飛機。如果被那架飛機飛走了,或者被飛機內的人員逃脫,你們兩個連長就自己把腦袋切下來吧!聽懂了嗎!”
“是!”兩名連長答應之后,立即轉身帶著三百多人直接沖進機場內部。
姚將軍繼續說道:“三連、警衛連聽令,你們由我親自帶隊,押解云蝶、華羽和穆潼前去尋找解藥,路上若有閃失,咱們這些人一起自刎謝罪,都聽明白了嗎?”
“是!”二百多人異口同聲地應道。
就這樣,云蝶、華羽、穆潼三個人被分別押上三輛手扶拖拉機,姚將軍登上了華羽所乘的那輛拖拉機,因為他知道在這三個人之中,華羽才是最關鍵的人物,必須由他親自看押才放心。當所有人全部上了拖拉機之后,姚將軍一聲令下,四十幾名士兵站在各自的拖拉機前頭一起手搖啟動,隨后四十多輛拖拉機魚貫而出,卷著滾滾黑煙,場面浩浩蕩蕩,按照云蝶指示的方向開去。
華羽看著懷中生命垂危的孩子,焦急地喊道:“姚將軍!能換個速度快點的車嗎?”
姚將軍扭頭看了華羽一眼,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從車斗的籠子里抓出幾只信鴿,并分別在每只信鴿的腿上插入便簽,然后將手一揚,那幾只信鴿分頭飛去。
姚將軍看著信鴿飛得沒了蹤影,這才瞪著華羽說道:“我的大教主嫌車慢了是吧!這些都是你們干的好事啊,自從你們發動全球攻擊以來,所有先進車輛和通訊設施全都失靈,只有這種燃油機車能用,所以能有個拖拉機坐已經算是幸運了,如今輪到你自己孩子緊急危難,才知道車慢的痛苦,是不是有點晚了?這就叫自作自受!”
華羽無言以對,只能低頭垂淚。
四十幾輛拖拉機離開貢嘎機場之后并未朝拉薩市區開去,而是掉頭向南,開足馬力在山嶺之間的土路上疾馳。大約一小時后,四十幾輛拖拉機進入浪卡子縣。
由于信鴿已經先到一步,所以浪卡子縣的公安局事先接到了通知,早已籌備好了幾百匹高原戰馬等候在此,當拖拉機大軍趕到之時,立即全體換乘戰馬。為了防止云蝶、華羽和穆潼摔落,在他們身后分別有一名士兵同乘保護。姚將軍建議華羽將孩子交給騎術好的士兵,可是華羽堅決不從,執意要自己抱著孩子,云蝶和穆潼相勸也無濟于事,只好叮囑華羽身后的士兵多加留意。
就這樣,二百多名軍兵帶著他們一起策馬揚鞭,朝著山野深處飛馳而去。
在這高原山地的野路上行走,戰馬的速度遠遠快過拖拉機,沒用多久,只見馬隊前方出現了一片湛藍的湖水,那湖面光潔如鏡,藍的純粹,與頭頂的天空如出一轍,若不仔細辨認,還以為是蒼穹隕落,恰好掉在這片大山之間。
穆潼和華羽并不知道,這里就是舉世聞名的羊卓雍湖,面對如此美景,二人卻無心留戀,只盼著云蝶的辦法能夠有效,也好挽救兒子一條性命。
馬隊靠近湖邊,并未停留,沿著湖岸繼續向南奔馳,幾分鐘后來到一座湖邊碼頭,碼頭上早有公安人員準備好了幾十艘快艇,所有官兵下馬登艇,云蝶、華羽和穆潼三人也都隨隊登船。
在鋼索拉拽之下,一個個引擎被發動起來,幾十艘快艇齊頭并進,在寬廣的湖面上壓水飛行,如同一群調皮的天鵝追逐戲水,直把平靜的湖面踩了個稀碎。
又過了十幾分鐘,湖面中央出現了一座小島,快艇大軍直奔那座小島開去,當抵達島邊之時,穆潼等人才赫然發現,這座島嶼并不算小,上面零零散散地坐落著幾十棟民宅,這里儼然就是一個島嶼村莊。
二百多名軍兵一同登島,整座村落一下子沸騰起來。當地的村官和該縣的公安人員已經在此等候,他們看見姚將軍,簡單地打過招呼,隨即引領著眾人直奔村中的一處民宅而去。
那名村官一邊在前帶路一邊疑惑地問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這位格桑老人又聾又啞,而且還是個瞎子,一輩子都沒走出過這個村子,在他身上會有什么問題嗎?怎么值得你們如此勞師動眾?”
姚將軍聞聽此言,一下子皺緊眉頭,扭頭朝云蝶問道:“你確定要找的就是這個格桑老人嗎?”
云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向那名村官詢問道:“我要找的格桑老人如果還活著,他應該是105歲,在他家的房門正上方,有一個牦牛頭骨,那個頭骨的左角是斷的。”
村官聽到這里,點頭說道:“既然你這么說,那肯定就是他了!”
話音剛落,一行人已經來到了那戶人家的門前,門楣上的斷角牦牛頭骨赫然醒目,此刻格桑老人已經被民警攙到了房門外面。
云蝶朝這個垂暮老朽看了一眼,便知道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她并沒有直奔格桑老人走去,而是低頭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所有人都大惑不解,全都靜靜地觀察著她的舉動,只見云蝶扒開人群,在院子的地面上數起了石磚,當她數到某一塊石磚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隨后俯身伸手去搬那塊石磚,可是石磚牢牢地鋪在地面上,連搬兩下,紋絲未動。
姚將軍雖然不知道云蝶的用意,但是猜測著其中必有隱情,于是吩咐手下士兵上前幫忙,在士兵的大力撬動之下,那塊石磚被硬生生地撅了起來,云蝶急忙伸手向下探摸,果然掏出一個物體,眾人一見那物體的形狀,頓時明白了一半。
原來那是一根折斷的牛角,只見云蝶拿著那根牛角走到格桑老人跟前,并將牛角塞進了老人的手里。
格桑老人又聾又啞又盲,至始至終沒有與任何人交流,可是當他那幅滄桑的手掌觸碰到牛角的一瞬間,頓時情緒激動,凹陷的眼窩中滲出幾滴淚水。105歲高齡的他竟然“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甩開民警的攙扶,獨**索到房門之下,挺直腰身,翹腳舉起牛角,由于那門楣原本就很低矮,所以格桑老人能夠摸到門上的牦牛頭骨,當他將手中的牛角安裝在牦牛頭骨上的時候,斷茬相接,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此時此刻,只有格桑老人自己心里清楚,他等了五十多年的人終于找上門來了,于是伸手攥住云蝶的胳膊,然后用盲杖探路向院門外走。姚將軍向眾人使了個眼色,人群自動向左右散開,為二人閃出一條道路,并緊緊地跟隨在后面觀察狀況。
格桑老人領著云蝶一直走到了村頭的湖岸邊,隨后放開云蝶,他自己在岸邊摸索著,找到了兩個相距二百多米的大石墩,并從懷中掏出兩條長繩,然后分別將兩根長繩栓在兩個石墩上,栓好之后,他抬起胳膊朝著湖面指去。
眾人全都看明白了,格桑老人是想要船,在姚將軍的命令下,一艘快艇很快開了過來,此刻由姚將軍親自駕船,載著格桑老人和云蝶緩緩地朝湖面駛去。
格桑老人坐在船邊,每一只手握著一根繩子,緩慢地向外捋,原來這兩根繩子的長度并不一致,當兩根繩子全都抻直了之后,就形成了一個“三角定位系統” ,兩個石墩各為一角,兩條繩子盡頭相交的位置就是第三個角。
找到了第三個角之后,格桑老人長出了一口氣,再次拉過云蝶的手,然后向此處的湖面之下一指,臉上微笑著點了點頭。
云蝶見狀,扭回頭對姚將軍說道:“你們以前一直問我鐘秋辰手中的‘機密物質’藏在何處,我現在就告訴你,它們就藏在這湖水的下面!”
姚將軍此刻已經沒有任何疑慮,他立即吩咐手下士兵執行打撈。正所謂人多好辦事,二百多名軍兵加上民警和村民一起動手,找來足夠多的繩索和工具,由幾名水性較好的士兵潛入水底進行探查和捆綁,隨后岸上的人員和快艇上的士兵聯合用力,連拉帶拽,終于將水底的物體拖動起來。整個打撈工作還算順利,半個小時之后,一個兩米見方的龐然大物被拖拽著撈出水面。
當那個物體擺到岸上的時候,眾人全都驚訝不已,想不到神秘的羊卓雍湖下面隱藏著這樣一件神秘的物體。更想不到平凡的格桑老人內心居然隱藏著這樣一個天大的秘密,有人想要向格桑老人詢問那神秘物體究竟是什么東西,可是直到這時才發現,格桑來人蜷縮在一座石墩旁邊,已經沒有了呼吸,姚將軍和云蝶等人聞訊急忙趕到石墩旁查看,可是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里,格桑老人的遺體就已經癟塌凹陷,仿佛是一具死去多年的干尸一般,令所有人都大為震驚。
作為孤寡老人,沒有子女收殮,村里的干部代為盡孝,將老人遺體運走送往殯儀館。姚將軍和云蝶等人率領眾人目送格桑老人的遺體遠去之后,立即返回身再次來到那個龐大的物體近前。
姚將軍問道:“你知道怎么打開它嗎?”
云蝶點頭應道:“鐘秋辰曾經說過,這件物體外包裝的里面裹著厚厚的一層磷硫混合物,裸露在空氣中極易發生爆燃事故,所以必須謹慎拆包。”
姚將軍聞聽此言,當即下令所有無關人員全體后撤數百米,然后指派了二十名膽大心細的士兵上前拆包,這些士兵在靠近之前全部換了純棉衣物和手套,卸掉身上一切金屬物件,防止發生靜電現象,避免引爆那件物體。
那件物體的外包裝是采用“粘土混膠”的技術封合而成,徒手撕扯就會整片脫落,所以拆起來并不難,外包裝全都扒掉之后,里面露出黃白相間的粉末狀混合物,相必這就是高度危險的磷硫混合物了。由于這個村子的條件簡陋,沒有足夠的消防設施來提供保護,所以只能靠這二十名士兵的耐心和膽量來徒手作業。
這些士兵每人手中一把木鏟小心翼翼地剝離那些粉末,可惜還是出現了失誤,一小塊粉末突然從上方塌落,士兵們沒有接住,粉末垂直砸落在地面上,就是這微小的撞擊所產生的熱量便將粉末引燃,火星飛濺而起,瞬間引爆了整堆物體。
只見一道強光閃過,“砰”的一聲,一團數米高的大火球頃刻間將那二十名士兵全部吞沒。
在遠處圍觀的眾人把眼一閉,全都料定那些士兵必死無疑,等到塵煙過后,人們一起沖上前去,急忙查看那二十名士兵的傷亡情況,可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二十名士兵并沒有被爆燃的力量推開,反而全都聚集成一堆,趴臥在一攤燒紅的“鐵水”之上。
姚將軍跑在最前面,他擔心士兵們被那“鐵水”燙成灰燼,急忙伸手去拽,當所有士兵全都被救起的時候,人們擔憂的場面并未出現,這二十名士兵不但沒有被剛才的爆燃燒傷,而且也沒有被那攤“鐵水”燙傷,幾乎是毫發無損,只是昏迷不醒,查看鼻息脈搏,一切正常。
就在眾人驚訝詫異的時候,云蝶從華羽懷中接過孩子,褪去他身上的襁褓和衣物,然后彎腰將嬰兒穩穩地放在了那攤“鐵水”上面。
姚將軍恍然大悟,指著地上的“鐵水”向云蝶問道:“你說給孩子治病的‘藥物’就是指的這些東西?”
“對!”云蝶剛說了一個“對”字,下面的話還沒來及出口,頓時聽見人群一陣騷動,隨即傳來驚慌的尖叫。
姚將軍、云蝶、華羽和穆潼幾人急忙轉頭查看,只見周圍的官兵和群眾全都張著大嘴,顯然是受到了某種恐怖場面的驚嚇,四個人趕緊順著人們的目光朝著湖面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