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州還守不守?金州是大連港的咽喉,而且從遼東進入金州只有兩條道路,兩邊都是山嶺易守難攻,不守就太可惜了。”
團部司法長黎元洪,作為一個‘老旅順’,又是一名軍事過硬的將領,當然有著自己不俗的眼光。
“金州當然要守,之后的大連灣也要守;既然水師靠不住,那么咱們的重兵將會集結在大連通往旅順陸路必經的南關嶺,不過——”
何長纓遺憾的說道:“大連灣一失,一旦日軍艦隊駛入大連灣,南關嶺就處于日軍軍艦重炮的火力覆蓋之下,也只有放棄;最后的決戰之地,只有旅順港!”
何長纓的拳頭重重的砸在身邊的荒草地上,大聲說道:“旅順和威海,是這場中日戰爭的關鍵節點;咱們既然無法左右威海衛魯東戰局,那么就讓旅順軍港這座遠東第一要塞,成為埋葬十萬日軍的墳墓!”
1894年11月4號,注定是李鴻章乃至北洋極為難熬的的一天。
這一天光緒帝下旨成立了由恭親王奕?,兵部尚書孫毓汶,戶部尚書翁同龢,李鴻藻,徐用儀,剛毅六軍機為主的‘對倭督辦軍務處’。
辦公地點直接設在通州電報局內,開始變相架空李鴻章對北洋諸軍的掌控。
‘對倭督辦軍務處’成立后,隨即一連發出數封電文。
其一,敦促劉坤一迅速北上。
其二,調遣廣東提督唐仁廉赴旅順總督金州,大連,旅順諸軍。
其三,電詢威海軍港,得知北洋水師以去旅順后,電令旅順軍港,一旦丁汝昌入港,水師全軍即刻開赴大連灣,協防金州。
其四,電至遼陽,詢問宋慶,依克唐阿,盛軍諸部詳情,要求祿裕和宋慶,依克唐阿商議遼東防守對策,即刻匯報。
其五,電令大連灣趙懷業部,援朝軍毛超部,增兵金州。
其六,電詢金州副都統連順援朝軍主力可曾抵達,并令,如有抵達就地防守金州。
其七,去電直隸總督衙門李鴻章,命令李鴻章電催登萊青鎮總兵章高元率嵩武軍八營,設法東渡旅順增援。 шшш●tt kan●c ○
李鴻章在中午的時候,陸續知道這些電文的內容,氣的是火冒三丈。
他把西洋俊杰漢納根叫到簽押房一番商議,又和狗頭軍師女婿密謀良久,直接繞過‘對倭督辦軍務處’給光緒奏折:
其一,金州城小無險,勢難防御東洋數萬大軍;現今旅順大連軍力宜握拳一起,寧失大連,可暫保旅順無虞。
其二,倭夷軍艦封堵遼南海岸,無船敢去,請改唐仁廉赴奉天,為宋慶后路,確保大清龍興之地安危。
其三,高元率嵩武軍八營,輪船、民船皆難冒險由魯東運旅,建議嵩武軍由魯東東營登船,走渤海內海去營口登陸,填補援朝軍,仁字軍西進旅順照成的遼東兵力空虛。
李鴻章的這封電報送到光緒那里,光緒雖然討厭李鴻章,然而覺得這老個死頭子這回可算說了些人話。
旅順號稱遠東第一要塞,里面將陸續進駐兩萬余大軍,怎么可能會被小小倭夷攻陷?
而且奉天可是祖宗之地,是大清朝的臉面,絕不容有失!
于是光緒立即就同意了李鴻章關于唐仁廉,章高元,改去營口的提議,
李鴻章在給光緒去奏折之后,立即去電大連灣水師營務處,要求丁汝昌保船第一,萬不可陷入死地。
——這等于直接否定了‘對倭督辦軍務處’對北洋水師去大連灣協防金州的指令。
然后李鴻章又去電趙懷業,毛超部,北洋軍一兵一卒都不可過小坨子灣,進入盛京將軍的防區。
就這樣,李鴻章和‘對倭督辦軍務處’,熱熱鬧鬧的打了一天的太極,似乎全然都看不見日軍幾乎已經兵臨金州城下。
1894年11月5號的清晨,天地間依然是一片白霧,百米之外不可見人。
此時在整個遼東,遼南,沒有一處槍聲,數十萬的莽莽大地群山,一片難得的寧靜。
“步兵中隊在前,騎兵中隊在后;抵達普蘭店兩里處,步兵立即發動正面攻擊,騎兵中隊散于其余三面,絕不能走脫一個清軍;出擊!”
秋山好谷大聲下達了作戰指令,然后騎上戰馬,率軍勻速前進。
二龍山東十里,龍潭寺。
“報告,日軍開始行動了。”
隨著一片馬蹄聲,三名援朝軍騎兵快馬跑了過來,大聲的匯報。
陸鐵腿一臉的興奮,這是他第一次獨立的指揮戰斗,而且還是近三個騎營,約700名騎兵。
“老曲,這兩營騎營,你一營,我一營,我東你西;我們援朝軍打仗,不打則已,一打基本都是全殲,——”
陸鐵腿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咱們援朝軍的待遇,大伙兒也都聽了;別的不說,就沖我們能把在虎山戰死的兄弟們帶回津門,大伙兒都應該明白我們團長是一個怎么樣講情義的人;你們盛軍以前也是一方人物,平壤打得也沒得挑,不過在安東卻當了軟蛋,以后是英雄好漢,還是孬種軟蛋,就看今兒了!”
陸鐵腿這一句句的‘軟蛋’,可把這些盛軍騎兵給激的兩眼血紅,目露兇光。
而旁邊的警衛隊騎兵都是高高的昂起頭顱,一臉的驕傲。
不過正所謂吃人嘴短,援朝軍不但待遇好的沒邊,而且軍官也很夠味,從上到下都不搞特殊化,都一視同仁。
這一切,都讓此時這些對前路迷茫的盛軍,心生歸屬感。
所以此時眾人都憋著一口氣兒,恨不得倭夷現在就在眼前,讓這些小瞧人的家伙看看什么是‘北洋陸軍第一’的盛軍!
曲德勝默默聽完陸鐵腿的話兒,然后夾著戰馬‘嗒嗒嗒’的在盛軍的騎隊前來回踱步,目光銳利的望著每一個騎兵的眼睛。
然后,曲德成拉馬立停:“多的話兒,我就不說了;臉兒是靠自己掙的,不是討飯討的,今兒要么給我沖鋒死在倭夷的槍下,要么給我打死前面的倭夷,敢退一步——”
曲德勝冷聲說道:“死!”
“隊長您情瞧好,咱們盛軍以前不是孬種,現在也不是!”
頓時,盛軍騎兵一片大吼:“殺倭夷!”
普蘭店。
“營長,日軍出發了!”
在冷絲絲的清晨,郝天勝還躺在行軍帳篷里睡大覺,二營的偵察兵就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匯報。
昨天夜晚,一直到凌晨四點,各部才安排妥當,此時郝天勝睡得都不想起來。
“400日軍而已,咱們二營都能吃的下來,真是拿殺豬刀砍蒼蠅!”
郝天勝踢了踢身邊擠著睡的馬德草和曹錕:“趕緊起來,干了他們,咱們繼續補覺。”
“團長是想磨合盛軍和仁字軍;說句不中聽的,真要實干,曲德勝那一百來親兵騎兵都差不多可以戰平這些日軍。”
曹錕和曲德勝是以前武備學堂的同學,自然了解這個衛汝貴的愛將:“你們沒看他們的裝備,全是清一水兒的毛瑟連發快槍,就是陸鐵腿的警衛隊,六十來人也不過配備十幾條連發快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