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擊隊列一動,立刻有負責雜役的奴隸抬著幾塊大大的木板擋著在隊列前頭。這木板有房門寬,三四米長,其實就是周青峰原本用來上課的黑板。這玩意拆下來放在板車上提升裝載容積,現在又被用來當做土制盾牌。
周青峰的攻擊隊列從距離柳河寨一百五十米左右起步,快速推進。前頭抬木板盾牌的雜役奴隸數人同時用力,領先一步。柳河寨的寨墻上頓時一陣騷動,被達爾汗動員的包衣這才確定自家要被人攻擊了。
哪怕是包衣,女真人中也多有擅射之人。不過他們往往沒有足夠強勁的長弓,也沒有足夠力氣進行遠射。達爾汗在寨墻上不斷下令,戰戰兢兢的楊簡就看到有幾十名包衣對著正在前進的敵人進行拋射。
現代奧運會射箭比賽中,最遠的靶子也就在九十米,這是精度射擊的最遠距離。普通人要射的更遠,就只能選擇沒啥準頭的拋射。
眼下幾十名包衣的拋射就很看重敵我的人品,誰的人品好,誰射出的箭矢就能在下落過程中命中目標。誰人品糟糕,就要被胡亂射出的箭矢命中。
周青峰組織的攻擊隊列相當密集,乍一看提高了中箭的概率。可實際上拋射的散布相當大,縮小一點面積后,密集的長矛反而可以在頭頂不斷揮舞,有很大概率打掉從頭頂下落的箭矢。
周青峰作為指揮官,并沒有躲在后頭看熱鬧,他反而站在隊列的前頭,木板盾牌的后頭。當隊列快速進入一百米以內后,拋射的箭矢變少了,直射的箭矢慢慢增多。
抬木板盾牌的奴隸一個個都氣喘吁吁,因為數人聯手抬這笨重的玩意很難協調。加之地面不平,走十米就要停下來修整,奴隸的體力消耗極大。
可體力消耗再大,此刻也只能硬撐。周青峰的精神力和靈力都沒能恢復,也沒辦法發動軍陣進行支援,他只能靠身先士卒來激發士兵的勇氣,去完成當前這個艱難的攻擊任務。
越靠越近,對面射來的箭矢力度越大,木板盾牌上不停傳來‘DuangDuang’的命中聲。達爾汗手下還殘存著一兩個重箭弓手,他們射來的箭矢能穿透木板,鋒利的箭頭從木板盾牌的另一面射出來。
一枚重箭從木板上穿透,突然出現在抬木板的奴隸眼前。這名奴隸當即愣神,手中抬木板的力量放松,這導致木板盾牌抬起的力量不足,不得不停下來。
“前進,不許停!”周青峰亮出光之軍刀,開始逼迫奴隸們繼續。現在距離寨門還有還有不到五十米,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越來越難。他同時對后方大喊道:“上來十個人,替換這批抬盾牌的。”
后方的孫老爺子立刻安排人員從隊列兩側上來替換體力耗盡的奴隸。而這時隊伍越是靠近寨門,從兩側射來的箭矢越多,不少箭矢從幾面木板盾牌的縫隙射入,命中持矛的奴隸士兵。
士兵中不斷有人倒下,甚至連抬木板盾牌的奴隸也被射中裸露的腿和腳。周青峰這時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把板車改造成盾車推上來,只是這會卻沒空后悔自己的應變不及時。
“繼續向前!”周青峰怒聲大喊道,“還有最后三十步了。”
‘Duang’的一聲,一發重箭射穿了木板盾牌,將抬盾牌奴隸的手給射穿。這名奴隸不但發出慘叫無法用力,還因為無法掙脫反而令整面盾牌難以前進。
周青峰騎著傀儡山羊就上前一步,他自己抓住盾牌后的把手將其抬起,同時揮舞軍刀直接將中箭奴隸的胳膊給砍下來。
奴隸的慘叫聲更加劇烈,半條手臂就掛在木板盾牌上不斷滴血。周圍的奴隸紛紛心驚,周青峰厲聲大喊道:“愣著干什么?繼續前進!”
看到周青峰作為主將居然也頂了上來,奴隸們也只能咬牙繼續向前移動。而周青峰稍稍探頭看看距離寨門只剩下最后十多米,就從掛在腰間的符篆袋里摸出一張迷蹤符甩了出去。
濃濃的煙霧立刻彌散開,遮掩了整個整個攻擊隊列。周青峰大喝一聲:“丟掉盾牌,抬盾奴隸趴下,陣列士兵隨我沖上去。”
煙霧一起,站在寨門墻頭的楊簡就大喊‘不好’。正彎弓搭箭的達爾汗怒射最后一發,便抽出厚背刀等待周青峰殺上來。只是煙霧中也分不出對面到底什么動靜,只聽到密集的腳步聲在快速靠近,嗷嗷叫的呼喊如烈風呼嘯。
墻頭上的建州包衣還在不斷射箭,想趁這最后機會多削弱點進攻之敵。可就在周青峰大喊沖擊后,煙霧中忽然的飛出一顆巨大的火球,猛然撞上寨門。
柳河寨的寨門也就是木頭的,高不過三米,也算不上有多厚實。這火球大概排球大小,撞上寨門就轟然炸開。這寨門本就是寨子防御的最薄弱處,達爾汗也就叫人朝寨門后堆了些零碎加以抵擋而已。火球這一炸,厚木做的寨門直接爆開,后頭的零碎也跟著漫天亂飛。
爆聲如雷,轟然大作!
寨墻上的包衣人數不少,可被這一炸就覺著腳下不穩,紛紛跌倒。有人距離爆點太近,劇烈的氣壓變化導致耳朵嗡嗡的鳴叫。被炸個正著的就猶如達爾汗,那真是從墻頭跌落摔得七葷八素,滿眼直冒金星。
另一邊的楊簡見機快,自己從寨門的圍墻上跳了下去。可后頭爆炸發生時,無數爆裂的木刺噴射而出,在他后背上連續扎了十幾根。
寨門被轟開了一個破洞,向兩側敞開。煙霧從能聽到周青峰嚴厲的命令聲,“向前推,推開寨門殺進去。推不開你們都要死在這里。”
寨門的破洞里不時沖進來幾個哇哇大叫的持矛奴隸,還有更多的奴隸士兵正在用力推開被塞住的寨門,還有些攻擊的奴隸士兵干脆翻墻躍入,四處沖殺。達爾汗連忙帶人上去堵截這殺進寨子的奴隸士兵,可眼下破寨的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了。
寨門終于被推開,一大幫奴隸士兵紛紛涌了進來。楊簡看到烏騰騰的煙霧中猛然竄出一人——這人年歲不大,騎著帶犄角的傀儡山羊,手握雪亮的光之軍刀,嗷嗷叫的就沖了過來。
師兄弟兩人又見面了。
一看楊簡狼狽不堪,周青峰立刻就決定痛打落水狗。他胯下傀儡山羊飛速竄來,手中軍刀劃出一片亮光,惡狠狠就要劈到楊簡身上。
楊簡正為后背的木刺而疼的哇哇大叫,一看周青峰靠近如何敢怠慢。他的修為終究要比周青峰高,手中一點就有數枚金劍飛出直射周青峰。
可周青峰騎著傀儡山羊只輕輕扭轉幾下方向,左右搖晃之后便避開金劍逼近到楊簡近前。眼看光之軍刀就要把楊簡的腦袋給砍下來,他脖頸上一道金環忽然閃亮,化作一個半透明的金鐘將楊簡罩住。
軍刀與金鐘相劈,叮當一聲抵消周青峰的劈砍之勢。金鐘內的楊簡下意識的做了個縮身等死的姿勢,半天后才發現自己被護身法器給救下了。
達爾汗卻比楊簡有用多了,眼看無法阻止大量涌入的奴隸士兵,他就轉而向周青峰沖了進來。他隨手從地面抓了根掉落的長矛,灌注靈力后就朝沖到周青峰面前。
在褚英訓練周青峰時,達爾汗經常被抓來給周青峰喂招。正面對決,周青峰經常連一招都撐不住。主要是他不敢像達爾汗那樣動不動就以命相博,每次都靠達爾汗點到為止才活下來。就為這個,褚英嘲笑周青峰無數次。
而現在達爾汗被周青峰逼到絕境,心中怒火已然無法熄滅,恨不能立刻將周青峰一矛捅死。他大步向前,手中矛頭亂點,尺把長的靈力鋒芒籠罩周青峰前后左右,逼著對方與自己硬拼。
達爾汗心中有百分百把握,只要能跟周青峰硬拼一記,不說將他當場格殺,也能將他從這該死的傀儡山羊上逼下來——這同樣是最簡單的長矛突刺,卻比周青峰練了一個月的技法要兇猛的多。
周青峰倒是不慌不忙,騎著傀儡山羊橫向移動,眼看矛尖就要將他扎個透心涼。他手中一張符篆剛好燃盡,一面金色大盾忽然出現,將周青峰護了個結結實實。
矛盾相擊,金聲四起。躲在金鐘法器內的楊簡看了個真切,他急忙驚呼道:“周小子,你怎么會師父教的‘金盾術’?”
另一頭的周青峰只是拍了拍掛在腰上的符篆袋,大笑不已。而就在達爾汗招式用盡,新力未出時,他又甩出一張符篆制造遍地的大火,燒的達爾汗所在的地面溫度暴漲,酷熱難耐猶如火獄。
這種面殺傷的術法太過難防,達爾汗也不能一直站著火里任由周青峰燒。他選擇怒吼一聲繼續躍近,手中長矛頂著符篆化作的金盾向前,同時向盾牌左側飛竄,挺矛刺向躲在后頭的周青峰。
只是等達爾汗繞過金盾,愕然發現自己對面竟然站著兩個修士——一個是騎傀儡山羊正借助金盾背面彈跳的周青峰,一個是從周青峰影子里鉆出來的正在施展‘鬼繩結’的賈剛。
一條漆黑的繩索從地上毫無征兆的竄了出來,緊緊纏住達爾汗的左腿還將他用力朝地面拉。而彈跳的周青峰則揮刀劈向達爾汗的側面,刀刃直接砍在向其脖頸。
一環扣一環,就等著達爾汗自己撞上來。危急時刻達爾汗沒有選擇向下縮頭,他選擇猛然跺腳掙脫‘鬼繩結’,整個身體竄起半米高用自己的后背硬抗周青峰那一刀。只要能快速避開,挨一刀總比被纏住原地動不了更好。
光之軍刀劈在達爾汗的背上,先是破開其靈力護體的毫光,接著切割其后背上穿著的皮甲。皮甲之下方才是血肉之軀,刀光過后皮肉綻開,肌肉的紋理都清晰可見,然后才是血水飛濺,痛呼大作。
這一刀差點把達爾汗的后背整個切開。可這個女真漢子卻在繼續飛速竄行,腳下步伐不停,一口氣竟然跑出十多米外,越過寨墻逃之夭夭。
哪怕修為高也扛不住‘二打一’,達爾汗一時不查被周青峰和賈剛合擊受創,戰力大減只能撤離。另一頭的楊簡更是不敢停留,他使出幾件逃命的法器,也跟著快速撤離。
一場血戰,這柳河寨算是被周青峰給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