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進后的雙翼機可以搭載五百公斤的載荷,內(nèi)部貨倉也大了許多。勉強能用它來當轟炸機玩‘天女散花’——扁毛駕機,附帶一個負責拋擲的士兵,一口氣能丟了幾十個五公斤炸藥包下來。
這些炸藥包還沒落地,地面的建奴就開始亂了。好些人都在想——哎呦,這漢人還真是厲害,這肯定是來丟檑石了。不過沒關(guān)系,看準了躲開點就好。
等這些‘檑石’不斷落地,每一個都將地面炸開一個大坑,順帶將大坑周邊的人和物統(tǒng)統(tǒng)拋飛炸毀。不少建奴兵卒一邊被炸的雞飛狗跳,一邊在心頭大罵——就知道漢人丟的肯定不是好東西。果然,丟下來竟然會炸!
莽古爾泰數(shù)秒內(nèi)竄出百米開外,回頭就看到自己布設的前線被這空中打擊轟了個稀巴爛。炸藥包的煙塵漫天而起,遮蔽了好些人的視線,更引發(fā)了一片混亂。他這一看只覺著心頭泣血,就當自己的數(shù)千精兵都要完蛋了。
雙翼機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飄飄然的飛走了。
氣急敗壞的莽古爾泰再次回到這前線陣地,就發(fā)現(xiàn)被炸死的人倒不算多。這幾百公斤炸藥包也就炸死了一百多人而已,外加一個炮位被破壞。炮位里的火炮被炸的歪斜,可要扶正就沒問題。這點損傷還可以承受。
細一查看,主要是凍土胸墻構(gòu)筑的工事起到了良好的防護作用,加之地面堅硬沒能炸開多少浮土和碎塊,炸藥的威力都沖向天空,二次傷害很低。除了倒霉正好處在炸藥包落點范圍內(nèi)的人員,其他人就是感覺頭頂一陣強烈的氣浪吹過,被嚇的夠嗆。
“胸墻,胸墻,有胸墻真是好。”深感僥幸的莽古爾泰大松一口氣。他立馬對工事的作用有了深刻認識,當即下令道:“讓奴才們多多構(gòu)筑些凍土墻,順帶把炮位加上蓋,用木頭鋪設外加鋪土澆水凍上。”
戰(zhàn)爭最是催人進步了,周青峰派出扁毛后,也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樣胡亂丟炸藥包的水平轟炸命中率極低。炸藥包在面對凍土構(gòu)成的堅固工事時,毀傷效果也差的很。建奴只要朝胸墻后一躲,被炸死的就是少數(shù)了。
周青峰在山海關(guān)的炮位上觀察了半天,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轟炸舉動竟然逼著建奴給自己的炮位加蓋子。他不禁撓了撓頭——炸藥包對無防護目標毀傷效果挺好,可對這種有防護的就差了。
“繼續(xù)打,瞄準了摧毀敵人的炮位。”周青峰對關(guān)墻上的要塞炮兵命令道。
關(guān)墻上的要塞炮不是打不準,而是打不準一千五百米外敵人炮位上僅有的那個射擊孔。那個孔只有大概一米寬,稍有偏差就只能打在凍土構(gòu)筑的炮位胸墻上。雖然建奴的火炮精度更差,可山海關(guān)這個目標實在太大了。對射下來,還是‘革命軍’更吃虧。
“我得另外想點辦法才行。”周青峰離開關(guān)墻,就看到徐冰帶著凝重的臉色向他走來,“你這邊又出什么事了?”
“兩個消息。”徐冰嚴肅的時候一向言簡意賅,“一個是天津方向的第十二步兵旅和兩個民兵旅昨天海運抵達山海關(guān)。按你的意思,他們上午抵達,下午完成補給后就再次出發(fā)前往遼西走廊的綏中縣,準備攔截莽古爾泰的后路。這大概需要兩天時間。另一個消息……”
徐冰遞給周青峰一張抄寫的文稿。從文稿用的紙張和抬頭來看,是最高等級的神念通訊,從山東那邊來的。周青峰還以為是南面的偽明小朝廷要作亂,可細一看竟然是份通牒性質(zhì)的文書,發(fā)信人是‘荷蘭東印度公司駐巴達維亞總領(lǐng)事,托馬斯·羅伊爵士’。
這玩意竟然還是中荷雙文的,顯得非常正式。徐冰冷冷說道:“你之前的憂慮和猜測是對的。”
周青峰的眉頭皺了起來。信是寫給‘東方之國革命軍領(lǐng)袖周將軍’,開頭寫了一堆廢話,末尾了才道出真意。
大概是說羅伊爵士帶領(lǐng)一支龐大的艦隊從南方而來,受大金國主努爾哈赤的委托,想要調(diào)停‘革命軍’和大金國之間的戰(zhàn)爭,并希望‘革命軍’開放天津等港口對外通商。
“仿廣東壕鏡先例,開辟北方商業(yè)繁華之地供荷蘭商船停靠修整,并且允許荷蘭傳教士自由傳教?”周青峰看到這里就直接把信給丟了。他滿面怒容向徐冰問道:“信從哪里來的?”
徐冰卻把信撿起來,妥當?shù)恼硎蘸谩?
“這是李樹偉從山東發(fā)來的。一艘荷蘭人的武裝商船突然出現(xiàn)在山東威海,向我們在當?shù)氐墓賳T遞交了這封信。收信的官員是個白癡,他一開始根本沒理會這事,也沒跟我們報告。直到有一支龐大的艦隊出現(xiàn)黃渤海交界處,那個官員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目前不清楚海面上的局勢,敵人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必須派雙翼機出去偵查。此外我已經(jīng)通知了在金州的趙澤,他正趕往金州造船廠,組織海軍搜索這伙不請自來的荷蘭人。我很擔心這支西方艦隊會直接插入渤海灣,他們可能攻擊天津,也可能襲擊我們正在海上的運兵船,更有可能攔截我們的海上交通線。我們的海上力量還是太弱了。”
正所謂‘十年陸軍,百年海軍’,海軍對人員的素質(zhì)要求太高。現(xiàn)在‘革命軍’的海上力量才剛剛成立沒多久,周青峰有洞天福地也一時培養(yǎng)不了多少水兵和軍官。軍艦也沒幾艘。
可預想中的最壞狀況不會等‘革命軍’準備好再發(fā)生。
周青峰陰著臉,深吸了一口氣。可不等他開口,徐冰搶著說道:“你是統(tǒng)帥,別想著什么事情都自己解決,坐鎮(zhèn)山海關(guān)就行了。這事讓趙澤處理,讓海軍去處理。”
目前火鳳和冰皇在海蓋一線負責防御,和卓在草原。趙澤除了負責機械廠,還兼顧丹東一線。穿越團隊的人也各司其職,誰也走不開。目前能派上場的就只有海軍的朱誠琇。這位海軍司令一直屬于‘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的姿態(tài)存在,很少有露臉的機會。
周青峰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包打天下,很多事情還是得放手讓底下的人去做。他聽了徐冰的勸,嘆息了一聲后說道:“那我就什么都不管?”
“以我們現(xiàn)在的實力,經(jīng)歷些挫折只會讓我們成長的更好。你這會應該待在京城準備開國大典才對。”徐冰說道。
周青峰苦笑了一聲,“好吧,我放手,我放手,給手下成長的空間。就連那山海關(guān)外的莽古爾泰,我也不去費腦筋了,且看高大牛如何應對吧。至于那位什么羅伊爵士……”
“鬼知道是從哪里跑出來的跳梁小丑?”周青峰的目光一冷,別的能忍,這西方來的艦隊卻不能忍,“告訴朱誠琇,我要全殲這個什么羅伊的艦隊。完不成任務,他就別干了。”說完,周大爺一甩手,氣呼呼的回自己辦公室。
周大爺是甩手了,可他口中的跳梁小丑卻正指揮艦隊在大海上做‘之’字形的前進。這幾天偶爾南風,大部分時間都是北風。從松江府出發(fā)后,羅伊爵士整整跑了五天才到山東的外海。他很快就看到一艘在海面上航行的蒸汽船。
一艘跑旅順到平壤航線的標準運輸船正以八節(jié)的航速在海面上航行。當瞭望手匯報這個情況時,羅伊爵士是極度震驚的。這表明之前看到的那艘近海運輸船并不是‘革命軍’造船工業(yè)的最高水平。
那臺被炸毀的蒸汽機殘骸就在‘阿姆斯特丹’號上。幾名隨船木匠研究過后完全無法理解,頂多表示制造這臺機器的鋼鐵非常優(yōu)質(zhì),遠遠超過目前歐洲的冶煉水平。還有部分零件的加工精度極高,尤其是曲軸的幾個部件完美貼合,無法想象這是怎么制造出來的?
對于隨船木匠的話,羅伊爵士為之沉默。在瞭望手的提醒下,他親自爬到了桅桿上眺望大概兩三海里外的蒸汽船。那艘船沒有任何風帆,甚至連桅桿都很矮,可它就是冒著黑煙跑得快。
“八節(jié)左右的航速,關(guān)鍵它根本不順風。”羅伊爵士估算過這艘船的航速后,放下手里的望遠鏡。他輕嘆了幾聲卻更加堅定心頭的信念——我們荷蘭人應該獲得這種神奇的機器。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必須獲得它。
在重新評估對手的實力后,羅伊爵士以自認非常‘親切’的語氣給‘革命軍’領(lǐng)袖寫了一封信。他在贊美了那位稱霸東方的將軍后,‘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他覺著自己只要一塊土地經(jīng)商,修整,傳教的請求是非常合適的,并不過分。東方的周應該慷慨答應。
隨船的范文程表示強烈反對,可惜反對無效。
那封信就被一艘武裝商船送到了威海,要求交給‘革命軍’的統(tǒng)帥。羅伊爵士表示自己希望能在威海停靠,獲得補給并等待‘周將軍’的回信。
可威海的‘革命軍’官員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份請求。可等到羅伊爵士的七艘大船,以及幾十艘‘小船’出現(xiàn)時,官員又驚慌失措。這導致羅伊爵士覺著自己跟這些愚蠢的土著無法溝通,于是他決定直接前往天津,希望能打開一條直通這個大國北方的航路。
在羅伊爵士的整個決策過程中,他和隨行的其他船長都沒想過自己會遭到拒絕乃至引發(fā)反感的可能。西方殖民者在遠東橫行的時間實在太長了點,長到他們不覺著自己會失敗。
風帆艦隊在海面上慢騰騰的航行,他們即將通過旅順南面的老鐵山水道進入渤海。船上的范文程在明白羅伊爵士的決定后反而大松一口氣,“這幫泰西來的家伙根本不懂,他們這樣闖進來,肯定會激怒‘革命軍’,到時候雙方見面必然會打起來。”
看著浩浩蕩蕩在海面航行的龐大船隊,范文程倒是對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狀況報以強烈的信心,“泰西人的這等大船,大明海疆從未有過,再加上后頭還跟著江南朝廷和海商籌集的船只,只要抵達天津必然重創(chuàng)‘革命軍’。范某也就不負大汗所托了。”
范文程正滿心感慨,羅伊爵士也是滿心希冀。整個艦隊上下都士氣高昂,希望抵達《馬可·波羅游記》中用黃金鋪地的國度,重現(xiàn)西班牙占領(lǐng)印加帝國的輝煌。
而就這時,艦隊的瞭望手忽然在桅桿上大聲呼喊:“羅伊爵士,北面來了一艘大船,速度非常快,看樣子是一艘軍艦!”
速度非常快的大型軍艦?
羅伊爵士錯愕了幾秒,就聽到遠處的海面上傳來一陣極其強烈的汽笛聲。一艘?guī)е骶€型外表,刷著白漆的漂亮軍艦從海平面的霧氣中竄出,惡狠狠的撲向‘阿姆斯特丹’號。
沒錯,就他喵的只有一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