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看著這藤條,紛紛稱奇,讚歎著這植物頑強的生命力。陳長青卻是另有所思,他沉吟了一下,說道:“據老道看來。。。。。。”
話還沒有說完,人喊馬嘶,兩千士兵已經到了。秦參將立刻站起身,指揮士兵分成兩路,每路分前後兩隊,輪流砍伐藤條。
戰長風見秦參將安排的有條有理,心裡暗喜,雖然秦參將不是勇將,也不是謀將,但他卻是個行將,上令一定會下行,當下開口道:“就讓秦參將指揮破了藤條陣吧,咱們且回營休息。”
陳長青一句話才說了個開頭就被打斷,卻也沒有再說,只是默默點頭,心裡仍懷著疑問,與衆人一起回營去了。
天色將晚,秦參將來報:一路砍伐,前行了二里多,發現一條小溪,原來那些藤條都是從溪水裡長出來的,他恐怕水中有什麼不測之事,沒敢再向前。
戰長風點頭,答道:“明日一早,咱們就到河邊去看看。”說著轉頭看向陳長青:“陳道長,此事有勞你了。”
陳長青卻沒有出聲,而是坐在那裡呆呆的出神,戰長風又叫了一聲,他才反應過來,急忙應道:“這個自然使得。”
戰長風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畢竟出家人在想什麼,他凡人還是不多問的爲好,他轉過頭去,見秦參將仍沒有走,說道:“你受累了,去休息吧。”
秦參將有些尷尬的搓著手,低聲說道:“末將還要請罪。”
“何罪之有?”戰長風有些奇怪。
秦參將答道:“末將收隊時,發現有一個什長和兩名士兵不見了,遍尋不獲,末將估計著,他們應當無法渡過溪水,可能是趁砍伐藤條之機當了逃兵。”
戰長風點頭,心想這件事倒也不能算小事,現在這一路獲勝之時還有人當逃兵,實在有些說不過去,當下答道:“這件事應當重視,你要派人再查找一下,一旦找到,要重治其罪。”
“得令!”秦參將見戰長風根本沒有訓斥他,而是讓他治逃兵的罪,心中方安,當下大聲應令而去。
一邊上,陳長青見戰長風已經處理完了軍中事務,正要開口,卻見戰長風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於是又閉上了嘴。
“陳道長,我要休息一下,”戰長風說道,“道長請便。”
陳長青點頭道:“老道也正有此意。”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戰長風帶著陳道長和衆將前往第三條小溪邊,打算考查一下溪水。陳道長今天有些反常,他不但帶著日常用的東西,而且一定要把他的那個裝滿東西的大馬車帶著。
如果是以前,馬車不用他說也會跟著,但現在只是開出了兩條小路,馬車要進去雖然不是能,但會很艱難,何況進去之後還要出來,這就更艱難,這又不是馬上過河,實在不明白他爲什麼堅持要帶著馬車。但既然他要帶著,戰長風倒也不至於堅持不準,只是爲防馬車陷入藤條中出不來,他令蔣參將帶著二百士兵跟隨,以便在需要的時候相助。
衆人出得營來,走了二里多,然後一起停下腳,一起張大了嘴,一起呆住。
“這不可能!”秦參將首先叫了起來,“遊擊,末將以人頭爲保,昨天末將的確開出了兩條小路!”
的確不可能。眼
前是一片濃濃的藤海,藤條一根挨著一根,一根擠著一根,自地面往上三尺左右,全是一堆堆一片片一簇簇的藤條,那藤條緊的相互糾纏在一起,中間可說是密不透風,昨天衆人方到時,多少還能在藤條之間找到空隙,今天再看時,藤條與藤條之間連半寸的空隙都沒有了,就好象一片綠色的婑牆一樣。小路?哪裡還有什麼小路,現在這藤海連目光都透不進去了。
“我相信你。”戰長風安慰秦參將道,“昨天還沒有這樣密的藤條呢,這一定是一夜之間藤條又長了。”
陳長青咳嗽一聲,正要開言,卻聽得蔣參將叫道:“末將請令!讓末將領軍再砍出一條道路來!”原來蔣參將一直守著中路,沒有尺寸之功,眼見現在有個機會,雖然這功不算不什麼大功,多少也算出了力,不至於聽著其他幾位將領談論各自都做了哪些事時他不敢發言,所以急忙請令。
陳長青見又有軍務要談,只得再次閉嘴。
戰長風沉吟了一下,點頭道:“也好。你要快些開出路來,咱們今天就跟著你往裡走,到水邊看明白,然後明日如果再這樣,還要再開路讓士卒過去。”
“得令!”蔣參將答應一聲,立刻組織手下開路,他將二百人分成十隊,每隊二十人,排成四人橫列,每人只開一刻的時間就後撤,只是每個開路者都要拼盡全力,但有手腳慢者立時加以鞭打。
這一招果然有效,只見一條小路不斷向前延伸,衆將慢慢跟在後面,雖然走不快,卻也不必停下等待。前方,士兵們揮汗如雨,後面,幾個將領安步當車。
“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傳聞一戰百神愁,兩岸強兵過未休。
誰道滄江總無事,近來長共血爭流。”
看著士兵們拼命的樣子,陳道長一時忘記了方纔要說的話,不由的漫聲吟了起來。
戰長風這一回沒有笑,而是輕嘆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只是,萬骨枯時,那一將卻也未必成名。不知有多少枯骨,才換得一將之名。”他也輕聲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但願早日平定叛苗,讓這些孩子們也安居樂業吧。”一邊上週信之也忍不住開言道。
戰長風沒有回答,他好象又聽到金花在問他:“你們有沒有祖宗?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他心裡在想,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蒙正苗人反叛的?源頭不解決,只是一味以兵相待,無異於揚湯止沸。只是,象他這個級別的將領,自然是沒有資格參與這種國家大計的,何況他這個級別還是個臨時的。
陳長青發過感慨,見衆人一時無話,決心將自昨天就想說的話說出來,纔要開言,卻猛聽得前面傳來驚叫聲,跟著就是幾聲鬨笑和蔣參將的斥責之聲。
前面,四個士兵汗流滿面的退下來,他們已經累了手都拿不住斧子了,一個個喘息聲極爲粗大。
戰長風向一個士兵招了招手,問道:“方纔怎麼回事?”
那士兵答道:“方纔有一根藤條突然竄出來,嚇了我一跳,失手掉了斧頭,所以大家在笑。”
戰長風一皺眉,心想這士兵不知說的
算是什麼話,藤條還能“突然竄出來”?
陳長青卻是心中一驚!他急忙問道:“你說藤條突然竄出來,可是說那藤條生長的極快?”
那士兵答道:“這個我也說不清,就好象。。。。。。就好象它們真的是在往路上竄一樣。”
“我去看看!”陳長青急忙叫道。
戰長風見陳長青神色急迫,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這樣嚴重,但也知不妙,急忙跟著陳長青往前擠。二人才走了幾步,就看到了前面開路的士兵。只見前面,藤條在斧子下不斷被砍掉,但地上,許多藤條正以極爲驚人的速度在向路上爬來!
沒錯,是爬過來。那就象一條慢慢前行的蛇,肉眼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藤條不斷的向路中間爬著,速度雖然不快,但絕對是動物行走的速度,而不是植物生長的速度。
“快撤!”陳長青突然大叫起來。
前面,蔣參將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戰長風已經大聲喝道:“全體後撤!快!”
衆人紛紛轉身向外跑,才跑了幾步,只聽得一片簌簌聲,四下裡無數藤條如同無數條蛇一樣盤旋而至,只聽一聲尖叫,一個士兵已經被一條藤條纏倒,七八條藤條立刻纏過來,轉眼間已經將他纏了個結實,那些藤條迅速分泌出大量的白色蠟狀物,不一會兒就將這士兵封住,那蠟中又伸出無數細細的小須,那士兵的身上的肉都在這些白蠟下變成了液體,被這些小須象吸水一樣吸吸了進去,不一會兒功夫,已經變成了一具穿著衣服的骨頭。
“快走,快走!”蔣參將此時終於反應過來,衆人你推我擠,拼命沿著小路往外跑,小路四周,無數藤條不斷向路中伸展著,小路迅速的變窄,衆人紛紛拽出刀劍,邊砍著這些藤條邊往外跑,此時誰都顧不上別人了,無論是誰,只是一被絆倒或被藤條阻得一阻,立時就有無數藤條纏過來,轉眼之間就成了一具被封在白蠟中的骷髏。
當蔣參將衝出小路時,他身後的藤條已經合攏,整個小路重新變成了一片藤海,蔣參將的一條腿剛邁出小路,身後一緊,另一條落在後面的腿已經被藤條纏住,隨即身體被向小路拉去,他大叫一聲,拼命想抓住些什麼,但這裡哪有什麼可抓的東西?
正自緊急,戰長風已經從旁邊衝過來,手起劍落,一劍砍斷了拉著蔣參將腿的藤條,蔣參將向前撲了一個嘴啃地。
早有士兵在一邊拉起蔣參將,倖存的人衆紛紛後退,遠離這片可怕的藤條。
喘息了片刻,戰長風急忙整隊,好在,衆將領倒沒有一個失蹤的,陳長青也安然無恙,但二百士兵,卻只出來一百五十人,另五十人則已經淹沒在了藤海之中。
“這,這是什麼東西?”蔣參將的臉色慘白,連忙發問。
衆人齊齊去看陳長青。陳長青卻正從他的大車出走過來,手裡居然在翻著一本書。
“陳道長,這個時節,您居然看書?”秦參將的語氣裡大是不滿。
陳長青嘆道:“我哪裡是看閒書,我是在找這可怕的食人藤的記錄。”
“這東西是食藤?”戰長風驚問。
陳長青點頭道:“不錯。在這裡,有人已經記載了這種東西,雖然和咱們見到的有些不同,卻也是一樣的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