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飛雀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我可算是知道你為什么一直我接受我了。”
陸天云抬起眼,黑亮的眼睛露出堅硬的光芒,“你說這話什么意思?你知道了什么?”
晏飛雀把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他不是第一次摸到對方的皮膚,可第一次有著別樣的想法,他蔑視陸天云,心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我知道了你是賤貨?!?
陸天云不動聲色,“我是賤貨那你是什么?賤貨養(yǎng)的小雜種?”
晏飛雀氣急反笑,他竟甩手打了陸天云一個耳光,陸天云滿可以躲開,然而他卻直挺著身子,也不躲開,手掌與面頰用力的接觸,他感覺到耳邊嗡嗡直響,臉頰生疼,“我只允許你打我這么一次,因為我對不起你,但我不會讓你打第二次,因為你也對不起我。”
月色蒼涼,晏飛雀就像是一個死去的人,他被死亡的嘴唇親吻,他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詫異,仿佛剛剛那一巴掌不是出于自己的本心,他一打完就后悔了,晏飛雀想伸出手安撫對方,摟抱著對方,可是很遺憾,對方滿臉嫌惡,他那一巴掌,把陸天云把對他所剩無幾的感情給打的精光。
“你,無恥?!标懱煸凭徛钠鹕?,望了眼散落一地的衣服,他隨意的抓起其中一件披在自己身上,整個房間,他一步也待不了,陸天云赤著腳,銀白色的月光之下,他周身籠罩著一層朦朦朧朧的光華,仿佛從來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一般。
“你去哪里?”晏飛雀想要張口詢問,然而他無法問出口,他的自尊也不允許自己問出口,打陸天云的那只手手心火辣辣的,陸天云一雙如同鴿子一般雪白的腳漫無聲息的,他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很快他連影子也看不見了,因為對方走進了金燕麟的房間,他感到懊悔無比,他想要和好了,那個生生世世追殺雪歌的誓言他寧愿違背也不愿意造成這幅局面。
陸天云悄悄的打開金燕麟的房門,屋內(nèi)遮蔽的嚴嚴實實的,一絲光線也滲透不進去,隨著關(guān)門,“嘎吱”一聲,短暫的光明無影無蹤,金燕麟一直在看好戲,自然沒有睡覺,他此刻裝出一副睡眼朦朧的模樣,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云正,你怎么來了?!?
陸天云摸著黑,緩緩的踱到他的床上,他委屈極了,觸碰到熟悉的□□,陸天云委屈的撲倒金燕麟的懷里,面頰在金燕麟光潔的胸口上蹭了蹭,半晌才委屈的說道:“燕麟,他打我?!?
金燕麟倒是沒料到晏飛雀會打人,“打你?為什么打你?疼不疼???”
陸天云搖搖頭,“疼倒是不疼,我就是難受,怎么會攤上這種人。”說完他深深的嘆了口氣,“你說這個情債何時能還完。”
金燕麟沉默片刻,“慢慢還,遲早有一天能還完的?!?
“燕麟,怎么樣才算還完?”他躲進被窩里,一大半的被子幾乎全部都在陸天云身上,被子熱烘烘的,今天剛曬過,因此帶著潔凈的溫暖的氣息。
“我不知道?!苯鹧圜刖o緊的摟住對方,但他的身體還有一半裸露在外,他皺起了眉頭,猶豫了一番,沒有跟陸天云說被子的事情,這種事情太多了,多他一件不多,少他一件不少。
陸天云作為曾經(jīng)的上古大神,唯吾獨尊慣了,永遠都是別人捧著他的,做事又不知天高地厚,在生活方面可見一般,他敢拔了鳳凰全族的羽毛,敢抓雷澤雷神的孫子當坐騎,一切皆源于他的任性囂張,仗著自己的身份為所欲為,到了情感身上,他又隨意戲弄長耀的感情,將對方玩弄于鼓掌之中,就算同燕麟談戀愛,并且雪歌真的將愛分給他,也難以改正他的乖張,待他的高貴地位成熟的瓜貨落在大地上,他曾經(jīng)遭受幾世磨難,可這遠遠不夠還清他的罪孽。
金燕麟對雪歌的愛遠遠沒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深刻,他的愛大概是對天神的崇拜,他是由凡人母親帶大的,母親從小就格外的崇拜他的天神父親,可父親明明是個薄情的天神,他不知道母親為何那么崇拜父親,難道僅僅只是因為天神的身份,然后他就遇上了雪歌,對方有著驚人的美貌,身穿穿著華美的衣裳,騎著由龍拉著的空車,得意的仰視著眾生,一瞬間,燕麟感到自己渺小極了,他就如同一只丑陋的鴨子,面對美麗的孔雀,他自慚形愧,恨不得躲在宮殿里再也不出來了,第一次,他知曉了崇拜的滋味,第一次,他感到自卑,接著他陸陸續(xù)續(xù)聽到不少關(guān)于雪歌的事情,拔鳳羽,劈天山,降妖魔……每一件事都足以勾起燕麟的好奇心。
在強烈的好奇心和極度的崇拜之下,燕麟小心翼翼并且費盡心思的靠近雪歌,再后來,雪歌喜歡上這個有點傻又有點癡的男孩,雪歌因為幾十萬年都是孤單的,因此他沒有學(xué)會如何愛,送了男孩很多東西,自以為能用東西俘獲男孩的內(nèi)心,他送給燕麟天下最美麗最大的綠寶石,寶石比人間的諸王所擁有的都要來的大,比盛夏的綠葉來的更為深沉,他抓了天下最美麗的蝴蝶,那是僅剩的幾只玉蝶,玉蝶的翅是那么美麗,斑斕的表面閃閃發(fā)光,像是涂抹著金粉,陽光燦爛之際,玉蝶緩緩的張開翅膀,在雪歌送給燕麟的花園里飛舞,飛過碩大的花朵,越過碧綠的草叢,停在高聳的樹頂……
然而男孩長大了,變成了一個合格的天神,對雪歌的愛卻逐漸消失殆盡,維持關(guān)系只是因為千萬年的習(xí)慣,習(xí)慣了對雪歌說我愛你,習(xí)慣了雪歌身體,習(xí)慣了雪歌張揚跋扈的姿態(tài),就像漫長冬季,一盆燒的旺旺的火爐,捧著燙手,放下又舍不得,既然舍不得,那就不放開了。
燕麟雖然不如以往那邊喜歡雪歌,可他不能忍受別人覬覦雪歌,每當想到雪歌會愛上別人,他就會想要殺人,尤其是每日糾纏雪歌的長耀,他對這個哥哥沒有什么感情,甚至想要殺了他,然而他殺不了長耀,于是燕麟他退而求其次,至少不讓他出現(xiàn)雪歌的視線內(nèi),他辦到了,可惜天道好輪回,他弄走了長耀,雪歌卻把自己搭上去了,燕麟哪里料得到雪歌會犯這樣大的錯誤,以至于會貶為凡人,更料不到長耀會生生世世追殺雪歌。
金燕麟想:“我必須得保護云正,誰讓我離不開他了呢!”
陸天云是不知道金燕麟的所作所為和所想,他只知道這個男人是他可愛的愛人,他對他的愛根深蒂固,無法撼動,“你不知道?哎,我以為你知道?!标懱煸票桓C過于溫暖舒服的顫抖了一下,“那你知道斬情劍在哪里嗎?”
“斬情劍?你要它干什么?”金燕麟的嘴唇離陸天云的頭發(fā)很近,他的鼻腔纏繞著對方撲鼻的芳香,他是從頭香到腳的,在香氣中,金燕麟逐漸沉迷在欲念之中,浮浮沉沉無法自拔。
陸天云的眼睛從來沒有這般憂郁,“我想斬斷我跟他的緣分。”
金燕麟撫摸著陸天云的頭發(fā),對方的頭發(fā)又黑又軟,像棉花一樣,帶著甜美的香氣,他很是迷戀,“不可能的,在你沒有還清欠下的債之前,你無論怎么怎么樣都是脫離不了你們的關(guān)系。”
陸天云顯然很是難過,他張口詢問他的愛人:“那我怎么辦?”
金燕麟并非是先知,也非圣人,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愛耍小聰明并且?guī)е踩说牧痈缘奶焐?,他搖搖頭,帶著柔和的口氣說:“我不知道。”
陸天云沉默了一會,片刻,他抬起頭,用強硬而讓人無法回絕的口氣命令道:“但我就是想試試看斬情劍,你去給我拿來?!?
金燕麟剛剛對陸天云滿腔愛意,柔情蜜語正要訴說,然而聽到久違的命令的口氣,所有的情情愛愛煙消云散,像是不復(fù)存在一般,就是這種口氣,這種理直氣壯的強人所難的命令,才會逐漸消磨金燕麟對雪歌的愛意,他很是反感,然而他從來不拒絕愛人的任何要求,但今天,他出乎意料的想要稍稍反抗一些陸天云。
金燕麟嚴肅又帶些許的可憐,他垂下眼簾:“云正,如果我被抓到竊取斬情劍,我將失去我所有的一切,我的華服,我的坐騎,我的地位,我的榮耀,我的家人,我所有的一切,包括你送的我所有東西,你想看我變成他那副樣子嗎?或者說你在乎我嗎,你愛我嗎?”
陸天云起身,金燕麟的身體一大半暴露在濕冷的空氣之中,他冷冰冰的開口:“我懇求你為我做一件小事,你卻質(zhì)疑我對你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