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書一行人在驛館等候良久,所有的人都非常的著急,知書已經在門口踱了很久的步了,顧以畫雖然臉上沒有顯露出來,但是還是忍不住朝窗外望了望,微風吹過的時候也撩撥著他們的心,等待總是會給人帶來灼熱的焦慮,雖然外面的天氣不熱,但是知書和顧以畫的額頭上都出現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潘子修經歷了在路上的幾次驚心動魄的事件,本該好好地待在廂房休息,但是看知書和顧以畫二人焦急的神情,還是起身跑到驛館門口等候消息。
知書站在房間門口,看著這個從前活得瀟灑無比,如今只爲了保護自己就像籠中的鳥兒一樣被困在了自己的身邊的潘子修,即使潘子修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他是心甘情願地守護她的,但是知書對他的付出在感動的同時,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
又過了半個時辰,已經快入夜了,顧以畫有點坐不住了,但是她現在是作爲一個出身名家的名門小姐,她必須要保持自己的姿態,但她在這過程中展現出的不易察覺的微妙表情,都被知書盡收眼底。
知書又何嘗不是心急如焚呢?但是這樣乾著急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一行人歷經千辛萬苦纔來到了吳國,如果沒有任何消息的話,這一路的辛苦不都白費了嗎,一路上風餐露宿,日夜兼程,身體本就有些吃不消,若是再收到無法面聖這樣的噩耗,不知會是什麼樣的嚴峻結果。
就在這時,潘子修突然在門口喊:“知書姑娘。”
知書神色一凜,卻又馬上恢復笑容說道:“進來吧。”
開了門,潘子修邁著穩健的步伐踏入房間,面色不再是出門時的沉悶,俊秀的臉龐上甚至出現了久違的輕鬆與愉悅。
潘子修心情很是愉悅的說:“吳國的使者剛纔來報,說讓咱們收拾收拾東西,準備進宮面聖。”
現在的情況不允許知書和顧以畫她們考慮太多,欣喜瞬間代替了思考與疑慮,侵佔了她們的頭腦,尤其是知書,她這一路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累,既要保護自己,又要照顧顧以畫,若是目標無法達成的話,她怕是會崩潰吧。
其實她們都不知道,使者早在接到他們要進宮的消息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接他們的打算,只是路上耽擱了許久。
“可是……”潘子修乾淨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可是什麼,你快說。”顧以畫似乎有點不耐煩。
他爲有些爲難的說:“那使者說,要想進宮面聖並不是難事,皇上也早有安排,就是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你別吞吐的。”
“他說,只讓知書一個人進宮。”這最後一句話,才真正地讓知書受到了驚嚇,雖然進宮面聖是好事,但是那可是宋明哲,她自然有自己的思慮,但是很顯然,顧以畫和潘子修是不同意這個要求的。
顧以畫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說道:“我不同意,就算知書見到了宋明哲又如何,倒不如一起去的好,不如向使者求求情怎麼樣?”
顧以畫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能見到宋明哲,她自然要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訴他,他知道了以後一定會強要了知書,到時候知書留在吳國,千憶就是她自己的了,再也沒人跟她搶了!
潘子修對於這個要求也是非常的詫異,不僅僅是因爲知書,他對知書的聰慧毫不懷疑,但是,在吳國境內,難免發生意外,如果自己不在身邊跟著,若在宮裡發生了什麼也不得而知。
三人各懷心思,但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萬無一失的辦法來,突然顧以畫跑出了房間,潘子修沒來得及攔住她,剛要追出去,便被知書制止了:“你攔她是沒有用的,她肯定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聽完知書的話之後,潘子修停住了腳步,又靜靜地思量了一會兒,走到她的面前,鄭重地說:“知書姑娘,我知道你天性聰慧,也非常相信你有能力把這件事情解決得很完美,但是眼下我們見不到皇上,我覺得我們需要尋找一個能見到他的方法,路上耽誤的時間已經太久了,我們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揮霍了,而且若是你的方法不可行,在得罪吳國皇帝,恐怕到時候就更舉步維艱了,還是希望你進宮能帶上我們。”
“好。”知書答應得很爽快。
在他們商議方法的同時,顧以畫已經偷偷來到了使者的住處。
“大人,顧小姐來了。”一個小廝恭敬的說。
使者正優雅的連著品茶之術,輕輕的應著:“好,這便讓她進來吧,外面風大,別讓人家顧小姐受了風寒。”
“是。”
顧以畫得了許可,便匆匆忙忙地進了屋,屋內放置的香爐散發出的香味讓她有些不適應,便打了個噴嚏。
“顧小姐,快坐下吧。”顧以畫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開門見山:“使者大人,你可知我這次來找您所爲何事?”
“當然知道,無非就是知書姑娘獨自一人入宮,你們多有不放心。”使者依舊是那風清雲淡的神情,似乎早有預料她會來找自己。
“既然大人知道我們的顧慮,那也就不必多說了,希望大人可以向皇上轉達我的意思,在這裡小女子謝過大人了。”說完便要行禮,可是腰還沒完全彎下去就被攔住了:“顧小姐,您這禮我怎麼敢受啊,您可是我們皇上的貴客,按您現在的地位,應該是我給您行禮纔對。”
“聽大人的意思,我的要求,您是無法答應了?”顧以畫面露慍色,很是不開心。
使者伸手一攔,睜開那微醺的眼睛,窘急的說:“顧小姐,這……我也有我的難處,您也有您的難處,我這難處,可是要被砍頭的,而您的難處,只需要您壯大了膽量,便可一舉攻破。”
“大人這話說得倒是輕鬆,您可知道,我們一行人歷盡千辛萬苦來到你這吳國到底有何用意?”使者一聽,也不敢胡亂猜測:“這……事關當今聖上,我可不敢胡亂猜測。”
“我這便告訴你,我們來,是和皇上有要事相商,而這件事,事關重大,必須我們一行三人一同面聖商議對策,若這件事被耽擱了,你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最後一句話,顧以畫說得鏗鏘有力,著實把那使者嚇了一跳。
“既然此事如此重要,姑娘不妨親手寫一封密函,由我呈交給皇上,這讓我也好交差一些。”顧以畫本想拒絕,然後讓這使者答應她的要求,三人一同進宮。
但是轉念一想,這皇城巍峨,皇上的心情也變幻莫測,萬一那使者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顛倒了是非黑白,先不說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這樣一種莫須有的罪名,更嚴重的便是因爲自己的一時疏忽大意,導致最後目的辦不到,便是自己一生的遺憾了。
想到這裡,她的表情也放鬆了下來,露出了微笑:“有勞大人了,既然大人都做出瞭如此大的讓步,那小女子便不再苦苦相逼了,這便拿紙筆來吧。”
使者一聽,鬆了一口氣,心裡懸著的一顆大石頭也終於落了地。
顧以畫草草幾筆便寫完了密函,小心翼翼裝入竹筒,遞給了使者,說道:“既然如此,便有勞大人了,也希望大人不要讓小女子失望纔好啊。”
“那是自然。”
他們在屋裡談笑風生,屋外那一閃而過的黑影卻無人看見,正如沒有人看見他從哪裡來,又聽到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