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田的軍人在直升機上只知道田申中槍,半空中根本看不清楚是誰開的槍,司馬瑨也是知道這點,所以才敢肆無忌憚地瞞著他。
此時聽到他這么說,司馬瑨只是無聲地指了指自已胸前被田申擊開的洞口,那意思,姓田的軍人也明白,他鐵青著臉,想把司馬瑨拿下,他卻又做不了主。
雖然同樣姓田,但他只是田申的遠房堂叔,如果放在古代,相當于大將軍身邊的本姓家奴一樣,田申是正主子,本來以為這趟過來接田申的活很輕松,還能討好主子,沒想到卻眼睜睜地看著主子在自已面前變成一具尸體。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讓司馬瑨跟自已回去頂賬,要知道,田申可是田家最年輕有為的少主,家里人明眼的都知道,老爺子十分喜歡田申,一直夸田申有他年輕時的風范。
現在可好,田申死了,怎么辦?
可是,抓司馬瑨回去頂賬他也辦不到啊?司馬瑨亦是司馬家族最為倚重的長子長孫,能隨便被他逮了就走嗎?
田姓軍人焦躁不安地在頂樓踱步走了一陣,才沉聲道:
“司馬瑨,有種你別跑,我先把田申帶回去,具體怎么處理,就由田家和司馬家商量。”
“放心,我會一直在這里等著你們的。”
司馬瑨沉聲道,聲音平靜如水,聽不出有任何被威脅后害怕的異樣。
趙菲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心中暫時稍安。
田姓軍人身上也帶著槍,趙菲一直擔心他暴怒之后會拔槍射殺了他們。可是看來,上層社會解決事情的辦法并不象她想象的那么粗暴簡單。
“小馬,你背上田少,咱們回去。”
田姓軍人深深地看了司馬瑨一眼,隨即吩咐身邊的近身侍衛。
“是!”
軍人小馬輕松地把地上漸漸僵硬的田申背了起來,也不顧血污泅染了軍裝,便跟著田姓軍人往下走去。
東莊街上,現場的刑警和武警眼睜睜地看著兩名軍人帶著死透了的田申回到直升機上,不一會兒,直升機升上了天空,越飛越遠,成為天際一個小黑點,直至消失不見。
“阿瑨,會有事嗎?”
趙菲擔心地問司馬瑨。
“沒事,如果不是你開槍,田申再擊一槍,死的就是我了。你說,你該不該開槍?”
司馬瑨先給趙菲確立了一個她必須開槍的理由,這極大緩解了她內心的負疚和不安。
“以后,不論誰問,這槍就是我開的。我開的槍,我擔得起,若是被知道是你開的,你的小命就沒了,明白嗎?”司馬瑨抱著趙菲,極力灌輸這種理念給她,“如果田家知道殺田申的人不是我,一定會千方百計殺了你,可是,這個世界可能沒有田申,不能沒有你。如果沒有你,我的人生就沒有意義了。”
司馬瑨說得情深意切,趙菲聽得全身熱血沸騰,原來,自已對阿瑨是這么重要。
只是,看田姓軍人的臉色肯定不能善了,司馬瑨會贏來什么懲罰呢?
“阿瑨,他們會怎么對你?”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性命無憂就是了,當然,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司馬瑨有這個底氣和自信,因為司馬家的人,從來不會放任他們家的人被人任意欺負的。不管對手是田家還是其它世家,都不可能服軟。把自已的人推出去,讓別家的人欺凌,這種規矩一旦立起來,司馬家就崩潰了。
事已至此,趙菲只能無奈地接受了司馬瑨的保護“條件。”
“阿瑨,咱們去看看云雪姐,不知道她怎么樣了?”
從生死關頭回過神來,趙菲猛然想起了疑似中槍的邱云雪。
救護車還沒有開車,趙菲跑到救護車門前時,就看到救護車前圍了許多的警察,大家臉上的表情十分沉痛,她的心不由地一沉。
不會吧,云雪姐不行了?不可能,不可能,那樣的話,涂警官怎么辦?
趙菲的眼前,升起涂晨輝悲痛欲絕的臉孔……剛剛經歷了愛人可能的生離死別,趙菲此時能充分感受到如果涂晨輝知道邱云雪有事,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分開人群,走近救護車的后廂,趙菲看到眼前的一幕,真是又驚又喜,原來,邱云雪是受傷了,不過,是傷在胳膊上,她正坐著接受醫生的包扎呢。
“云雪姐,你沒事,沒事就好,嚇死我了。”
趙菲輕撫了下心口,如釋重負。
“子彈打到了手臂上的一條小動脈,還好沒傷到骨頭,剛才出了不少血,現在止住了,不幸中的萬幸。”
一名正在包扎的醫生扔了一句過來,但這句話卻比什么天籟都要動聽。
“沒事就好,好好休養。”
司馬瑨見邱云雪沒事,也放下心來。
邱云雪見只是胳膊受了傷,執意不肯去醫院,等醫生處理好了,就從救護車上下來了。
在場的警察看到自已的隊長沒事,都歡呼起來,可謂掌聲雷動,邱云雪在警隊里的號召力和人氣可見一斑。
“田申死了?”
走到一僻處,邱云雪才問司馬瑨和趙菲。
對于這個棘手人物被解決掉,她現在還高興不起來,因為后續的事情更麻煩。
司馬瑨把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當然,開槍的對象依然說成了他自已。謊言既然開始,只能一直持續下去了。
趙菲知道司馬瑨是好意,而且,這件事情的內幕,邱云雪不知道也好,因為萬一哪天敗露了,她不知道也能幫她免責。
所以,看到司馬瑨用善意的謊言欺騙邱云雪,趙菲心里并沒有異樣。她又不是真的16歲的小女孩,生活的準則不是黑就是白。其實,人生總會有許多灰色的中間地帶,只要做這件事時,不傷害別人的利益就好。
“那這個案子如何結案?”
邱云雪聽完司馬瑨所說的,見田申連尸體都被帶走了,知道上層的世界自已是插不了手的,這就象皇宮里的文武大臣們打架,普通小民插手只會反受其害一樣。
“就這么結吧,人不是救回來了?就說案犯潛逃,不知所蹤。這是丑聞,田家也不會對外發訃告的,放心。”
司馬瑨這么說,邱云雪就知道如何處理了,于是她點了點頭,道:
“這樣也好。哎,這事總算最后有一個了結了。阿菲,以后你們也不用擔心田申會出來騷擾了。”
趙菲卻還笑不出來,田申被子彈擊中,捂著胸口瞪著她的畫面,不斷地在她腦子里回放,讓她整個人暈沉沉的。
也許是這幾天在綁架的日子里日夜崩緊了神經,此時一旦放松,趙菲只覺得全身一軟,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迷糊中,只聽到司馬瑨焦急的呼喚聲。
趙菲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已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上掛著輸液瓶,而病床前,有一個低垂的腦袋,正俯在她身邊低低打著鼾。
趙菲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司馬瑨,她伸出沒有插輸液管的右手,輕輕摸了摸司馬瑨的腦袋,只覺他粗硬的頭發扎入手心,癢癢的,麻麻的。
“阿菲,你醒了?”
被趙菲這一觸,司馬瑨立即醒了過來,頭一抬,就看到女朋友含笑看著自已,精神明顯好轉,不由心情大好:
“你睡了一天一夜,知道不?”
“怪不得覺得這么精神,你一直在這守著?”
趙菲柔聲問,最幸福的事莫過于醒過來看到愛人的臉孔就在眼前了。
“是,剛送來時你發燒了,高燒不退,嚇死我了。”
司馬瑨緊緊握著趙菲的右手,舍不得放開,感覺到她手上的溫度正常,這才放下心來。
“可能是在冰庫里著涼了,那時候光知道害怕了,也沒發現自已被凍著。”
趙菲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出來。
也是,誰在冰庫里凍個幾小時的都會生病,還好,挺過來了。
“現在餓了嗎?你一直沒吃飯,都靠輸液在補充營養。”
司馬瑨關切地輕撫著趙菲的臉,眼里只有她的樣子。
“嗯,還真有點餓了,有吃的嗎?”
趙菲被司馬瑨這一提醒,才發現肚子咕咕地響,便問他。
“當然有,新米粥一直燜著呢。”
司馬瑨一聽趙菲有胃口吃飯,立即高興地站起身來,打開邊上一個電飯鍋的蓋子,一股白米粥的清香撲面而來。
“醫生說你如果醒了,就吃些清淡的,現在腸胃太弱,吃不了大魚大肉。等你好完全了,再給你做好吃的補補。”
司馬瑨一副居家男人的口吻,讓趙菲心里甜絲絲的。
不一會兒,司馬瑨端著碗過來,手上還有一碟炒得焦黃的肉松,他把碗里的粥先用湯匙舀到另一個小碗里,拌涼了,才放上肉松,喂趙菲。
趙菲半倚在床上,一口一口吃著司馬瑨喂來的稀飯,兩個人眉目相對,趙菲感覺自已哪是喝粥呢?喝蜜吧!
“云雪姐呢?她沒事吧?”趙菲想到受傷的邱云雪,趕緊問司馬瑨。
“涂警官當天就趕來了,硬要她住院,現在她也在這個醫院里呢,等你吃完飯,我帶你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