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乖孫女,有些事情爺爺不能道破天機,但是你要好自為之。”
秦太恪一捋下巴上新蓄出來的短須,覺得自已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
秦蓮花做賊心虛,聽出爺爺話語里的意思,是讓自已要老老實實,不要胡思亂想、脫離常軌的意思,不由面上一紅,道:
“好啦,我知道了。最近學校要開什么秋季田徑運動會,我也報了一個跳遠的名,整天訓(xùn)練得腿發(fā)麻,累死我了。好不容易放假,我要去休息了。”
打完馬虎眼,秦蓮花就往自已房間里鉆去,省得把心事暴露在爺爺犀利的雙眼之下。
秦太恪看到孫女這副樣子,不由地長吁一口氣,連連搖頭。其實,他心里對孫女的親事也沒有十成的把握……不過,還好他當日猶留有后招。
想到那些萬全的保障措施,秦太恪不由地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阿瑨,這青元觀距離山下挺遠的呀,沿途風景秀麗,人煙稀少,在這里修道還真是得天獨厚。二爺爺,人會不會很孤傲呢?”
司馬瑨聽到趙菲這么問,不由地會心一笑,原來趙菲是擔心這個呀,他道:
“放心吧,二爺爺這個人雖然有點脾氣,但主要看合不合他的脾性,你就本色對待吧,不必做作。
上一次你生病昏迷不醒,二爺爺也來給你看過病。我記得他還開了安神湯,你喝了沒有?”
趙菲聽司馬瑨這么說,緊張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下。之所以緊張,是因為她是第一次看到司馬瑨的家人,有點生怕會在他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雖然他們之前有過接觸,但那時她昏迷不醒,連司馬翼長什么樣都不知道,更不曉得他的脾性了。不過,司馬瑨既然這么說,趙菲也聽出來,和司馬翼相處,恐怕靠的就是人們常說的緣份了。
有些人,話不投機半句多,有些人卻是一見如故。
既然如此,那索性坦誠大方以對。
拿定主意,趙菲卸下心理包袱,輕松地和司馬瑨沿著青石臺階向上攀爬著,邊回答司馬瑨的話:
“那個安神湯,喝過幾天,后來我媽嫌麻煩,見我精神恢復(fù)得不錯,也就不煎了。”
趙菲頓時想起來,當時自已從昏迷中蘇醒后,喝了那道安神湯,感覺的確好多了。她細想自已那天受驚嚇的表現(xiàn),有些明悟:
莫非是因為自已重生轉(zhuǎn)世,以至于形神不穩(wěn),一旦受到刺激,就容易造成魂魄和軀殼分離的現(xiàn)象?
嗯,這么說,那味安神湯還是很重要的,如果有可能,讓二爺爺再開一付,自已長期喝著,不曉得會不會痊愈?另外,按司馬瑨的說法,二爺爺天文地理、人文歷史,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是不是還會有其它更好的辦法幫自已穩(wěn)固神魂?
只是,如何向二爺爺開口討要?自已重生是個天大的秘密,趙菲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會告訴任何人,所以一時犯了難。
一路上走走想想,兩個人都年輕,體力也充沛,所以不知不覺,兩個小時后就走到了青元觀下。
“你看,我一個多月前的吉普車轍印還在這里呢!”
司馬瑨看到觀下黃泥路上沉重的車轍印,無意地提起,似有一種親切感。
“你一個多月前來過這里?開著車?”
趙菲問完,才想到自已問錯了,一個多月前,司馬瑨來這里,不正是為了她求醫(yī)問藥嗎?當日的情形,她雖然昏迷,但妹妹趙蘭事后卻把事情經(jīng)過告訴了她。所以她知道司馬瑨曾經(jīng)為了她的病奔波忙碌過。
“嗯,那時才找到二爺爺住在這里,希望今天運氣好,也能找到他。他這個人,一生行蹤不定,上一次能正好找到他,也是幸運。”
這是趙菲第一次聽到司馬瑨談起自已的家人,覺得格外的親切,對那個已經(jīng)謀面但卻不相識的二爺爺充滿了好奇和興趣。
青元觀下直抵青元觀,依舊是一條長長的長滿青苔的石臺階,走到臺階頂上,一株碩大古樸的迎客松撲面而來,而樹下的石椅上坐著對弈的兩個人,不正是司馬翼和梁道長嗎?
時光仿佛回到了一個多月前,司馬瑨這回不急不躁,和趙菲上前,站在司馬翼和梁道長身邊看他們下棋。
趙菲是第一次看到司馬翼,不禁細細打量了他一番。
只見司馬翼頭發(fā)全部剃光了,只留下下頜一縷白須顯出幾分世外高人的仙氣,除此外,他的衣著平平,一身對襟布衣褲,腳上穿的也是老京城布鞋,一點也看不出有什么與眾不同之處。當然,落在趙菲眼里,司馬翼與別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和司馬瑨都有一張酷似的臉龐和五官。看來,司馬瑨深得司馬家族的遺傳。
只是趙菲還沒有見過司馬瑨的母親,否則也不會如此斷言了。有些孩子,天生就具備了父母雙方的基因。和父親在一起時,就會顯得象父親多一些;而和母親在一起時,就會顯得象母親多一些……
司馬翼和梁道長依舊靜默無聲地下棋,似乎并不知道身邊來了兩個年輕人,全神心地投入到棋局中。
打量夠了司馬翼,趙菲又端詳了下梁道長,見梁道長身著青灰色的道袍,一頭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長發(fā)挽成發(fā)髻,若走出去顯得比司馬翼還奪人眼球。
不過,看了二十多分鐘兩位長者下棋,趙菲眉眼間不禁浮出一絲笑意,得,她看明白了,原來司馬翼和梁道長都是臭棋簍子,這二位有模有樣地下了半天,原來就是一盤爛棋。
趙菲只不過因為微笑而略微放松了一下心神,誰知道司馬翼忽然道:
“小女娃娃,看樣子你對這盤棋頗有領(lǐng)悟啊?能不能支招幫我克住這個牛鼻子老道?”
趙菲不由一驚,她還以為司馬翼在臭棋中已經(jīng)物我兩忘了,沒想到自已只是微微有點神情表示,司馬翼竟然這么敏銳地察覺了?
“哼,司馬老兄,你這樣做也太不厚道了吧?自已想不出招來,竟然讓一個晚輩為你支招?”
梁道長沒想到也是一個有脾氣的,頓時張嘴就反駁過來。
趙菲的棋藝,說實話仍是拜前世上中專時閑暇學習所得,當時她和宿舍里一個同樣有著下棋愛好的姐妹,到新華書店買了棋譜,黑白對子頗下了一番苦心研究。
“哼,自家人當然是幫自家人了!這有什么好丟臉的?”
司馬翼不知道是不是被梁道長逼得“慌不擇路”,突然張嘴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司馬瑨聽到心里,頓覺無限歡喜。原來,二爺爺一看到趙菲,就把她接納為自家人了?要不然,以二爺爺?shù)膫€性,不喜歡的人,他連待見都不待見,哪有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好吧,小姑娘你能出什么奇招?老道我倒要瞧瞧司馬老兄倚重的人有何種手段?”
梁道長大方地一揮手,竟然真是讓趙菲替司馬翼下棋的樣子。
事已至此,趙菲也不客氣了,司馬翼執(zhí)黑子,眼見已被白子的一條大龍圍住,懂得棋道的人都知道這幾乎是一盤死局了。可是,這盤棋趙菲正好見過,那是前世棋譜上的經(jīng)典破局法入門里有講過,趙菲執(zhí)黑往白子中部一落,頓時,整個局勢為之一變。
原來已經(jīng)幾乎被困死的黑子,忽然得到了一線生機……
司馬翼下棋的水平雖然爛,但看看棋局的功夫還是有的,此時看到趙菲落子竟然救他于生死一線,頓時一掃眉眼間的頹靡之氣,大笑道:
“牛鼻子老道,看你再把我壓得死死的,看你還欺負我們司馬家無人!這一個多月來,我終于能贏你一盤了!”
司馬瑨不懂得下圍棋,看到黑白棋局就覺得眼前一花,但這并不妨礙他聽清了司馬翼的歡喜。司馬瑨不由一陣汗顏,難道二爺爺這一個多月長居于此,竟然是被梁道長的棋局所困?
不過,司馬瑨心中更加歡欣的是,聽口氣,二爺爺和趙菲似乎很投機呢!
“哼,好吧,這盤棋算你贏了。可是老道我還贏了你33盤,所以這么說,你總體上還是輸我的。”
梁道長傲然道。
趙菲看著兩位年齡加起來有快十倍的長者斗嘴,不禁莞爾,這不和幼兒園里的小朋友吵架差不多嗎?被他們一吵,一路上見到二爺爺?shù)木o張情緒立即得到了緩解。
“不過梁老弟,你不是說了,如果我能贏你一局,你要把那護體養(yǎng)生功傳授于我嗎?”
司馬翼狡黠地一笑。
梁道長這時才知道自已上當了,道:
“嗨,我就不該中了你的局。”
梁道長嘟嘟囔囔的,卻聽得趙菲和司馬瑨不明所以。見兩個小輩一臉疑惑的樣子,司馬翼笑道:
“這牛鼻子老道說我不可能贏他,若是兩個月內(nèi)能贏他一局,他就把青元觀傳承千年的護體養(yǎng)生功傳給我。如果我輸了……”
司馬翼沒說他具體會輸什么,但肯定輸?shù)臇|西也不輕。但是司馬翼這局棋是在趙菲的幫助下獲勝的,那么梁道長會不會認賬呢?大家不由地把目光投向了梁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