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起
張小柳興致勃勃地跟著上山采蘑菇,只是現實有點打擊人。他采蘑菇的這個技能大概是被自動隱藏了,壓根發現不了蘑菇,偶爾看到的也是被人采摘過的。到最后只能與趙正則一起行動,看他發現了蘑菇就搶前去摘。
開始他還擔心會不會摘到有毒的蘑菇,看了之后才發現完全是白擔心了。這里現在大家采的蘑菇只有一種,白色的傘葉稍微有點淺灰色的菌柄,一般有成人掌心大小,與他在現代吃過的平菇很有相似之處,但卻不是同一種。難怪家家戶戶都只放孩子出來,根本不會采錯,山上人多也不會害怕。
他們家里沒有簍子,只好挑了兩只簸箕來。等裝得差不多時,張小柳看著至少有五十多斤了,便沒有再采下去。
回到屋門前,趙正則放下擔子瀟灑的把兩只簸箕倒扣過來,把蘑菇都倒在地上,嚇了張小柳一跳。
“你干什么呢?”
“倒出來,把他們都挑干凈啊!”趙正則不太明白他指責的眼神,吶吶地說。
小麥放出小雞看著他們找食,這時候便很快走過來與他們打了招呼,蹲下身子利落地把蘑菇一朵朵挑起來,收拾干凈蘑菇沾上的草屑,變色或者有腐爛的扔掉,然后才再次放入簸箕里。
張小柳方才明白大概他們習慣了這樣的收拾方式。
“我忘了還要先挑一遍了,不好意思。”他撓撓頭,朝趙正則說。以前他們都是直接把蘑菇挑到河邊或者井旁用水沖洗干凈就行,看到他倒在地上有些著急了。
趙正則朝他笑了笑,也收拾起來。
兩人挑那堆蘑菇也用不了多久,張小柳想了想就進去灶間煮粥了。這次他只用了平日三分之二的米,剩下的都用蘑菇來湊數了。
蘑菇雖然不少,但真禁不住放。早上喝了蘑菇粥,中午又吃炒蘑菇,到了下午張小柳無意中就發現那些蘑菇表現開始有些滑膩,顏色也變了。
“蘑菇放不久的,第二天早上就得扔掉了。”趙正則也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釋說。
“可惜了。”家里正缺糧食呢,這么多蘑菇要白白倒掉真是讓人心疼。張小柳想了會兒,指揮趙正則又把蘑菇清洗了一遍,自己去煮了一鍋水,加了一大勺鹽,把蘑菇焯熟瀝干水,然后平攤在通風的屋檐下。
“我以前也見過有人家能保存得久些,柳哥兒也會這個,真厲害。”趙正則全程跟著他,十分欽佩。
“也不知道能不能放住呢,我只聽別人說過。”張小柳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轉開話題問他:“這么久我都沒有到田里去看,禾苗長得怎么樣了?”
“挺好的,不比別人家的差。還有你種的黃豆,都很高了。”
沒有什么比田里的莊稼可能會帶來的豐收更讓人高興,張小柳一整天都笑瞇瞇的,尤其是看到種下去的樹秧長出新的綠芽時,心中終于有一種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感覺。最多再過一年,他一定會讓家里的生活有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一次雨水過后,要做的事又多起來。豆角、茄子、苦瓜是夏日餐桌三寶,雨水前種擔心泡壞種子或秧苗,這時候就要趕緊了。還有其他說不上名字的瓜類,反正當初大順么么指點過的,張小柳都種下了。幸好他們的菜園夠大,瓜類又是種在籬笆周圍省了以后搭架子的工夫,總算把別家有的菜都模仿著種夠了。
雖然還未有收成,但是他們的日子也漸見著好起來。小雞仔給屋前增添了熱鬧,菜地里最早種下的青菜已經上了餐桌,下過雨后韭菜也以讓人驚訝的速度生長。自從每隔三天沖一次雞蛋糖水后,大家的面色也日漸紅潤起來。
家里沒有什么事,張小柳便讓小麥帶著小松出去與村里的孩子玩。以前小麥不是成天在家里給哥哥幫忙就是背著弟弟,自己身體也弱,出去玩的時間少,性子十分沉靜。張小柳愛極了他懂事又堅強的模樣,現在怎么也不舍得仍舊讓他關在屋里。
他自己對與這樣年紀的孩子嬉戲沒有什么興趣,趙正則也是老成持重閑不下來,兩人當真是像成人一樣撐起這個家。張小柳開始學著納鞋底、做衣服,趙正則幾乎每天都要上山,割棘草或者拾些樹枝木柴回家里備用。說起來,兩人的性子又都有未雨綢繆的一面,只要用得著的東西都要先儲備起來,絕不會等自己陷入困境才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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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趕著春種秋收,這樣的鄉村生活偶爾也能讓張小柳想起“悠閑”兩個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曾經聽起來很不可思議的生活方式,真到了這個境地也只能適應了。他希望這樣舒服的日子能多幾天,可惜天從來不如人愿。
在他們忙著種瓜種豆的那兩日,趙伯么也是為了兒子的親事上跳下竄。今年里下壩村年紀正處十五六適婚的人不少,卻是小子多哥兒少,僅有的幾個各樣條件稍微過得去的,都已經定了親。這么一來,趙伯么要找人為他家小子說親,也只得挑到外村去了。
若說本村結親也不一定更好,最大的好處便是相互之間知根知底,無論是家底身世,還是相貌人品,成親前都能做到心中有數。如果找了外村的親家,少不得還要花心思打探一番。說媒人自然能夠把雙方說得天花亂墜,人家也不一定全信。多半還要讓值得信賴的近親假借名義到村里去轉轉,打聽打聽情況。
說媒人年前就接了趙家的活兒,但是因為種種條件,適合的對象不多。趙伯么挑來挑去,選了羅徑村一戶高姓人家。那家人的哥兒才剛過十五歲,比趙正廣小了差不多兩年,聽了媒人的說法也有點意思。通過說媒人傳了幾次話,今年總算是說定了,只等著下六禮合生辰八字。
趙伯么急著讓對方進門來,還能趕得上秋季幫忙做農活。要是年底才進門,光等著過年了,所以便催媒人催得有些急。
對方的爹么被這么一趕,反而有些猶豫了,一再推了幾次來相看的時間。推到后來實在抵不過說媒人的口若燦蓮,終于帶著哥兒的兄伯一家來了。
相看看什么也很有講究。一要看說親對象的品相能力,二要看房前屋后,三要看長輩平輩的親戚。哥兒過來之后爹么照看不了,當然要找個好人家。甭管彩禮聘禮多少,看看屋子就知道家里的狀況。若是家里長輩人多雜亂,免不得要多受管教,要是平輩兄弟多,既要考慮以后要周濟的多又怕相處不好。
高家人看了一遍,總體來說都還算滿意。雖然住的是老屋子,但當家么么也暗示了,等成親后生了娃兒就建新屋子。只是家里人口單薄些,叫來陪的親戚都隔著輩兒了。
等他們回去以后再細細一打聽,原來這趙家還替過世的弟弟養著一個小子!這小子只得一畝地,既無房屋又無積蓄,只得趙大田一個血緣最近的大伯,以后建房子娶哥兒可不都得盡份心力?說親的是長子,以后不就得負起這個擔子?
在這時候,娶哥兒建房子可都是人生大事,許多人家爹么辛苦一輩子也就掙個聘禮錢,能建個新房子就了不起了。若是那么容易,怎么會有人因為家貧說不上哥兒?到時候這個擔子要壓下來可不輕。
高家么么一聽就猶豫了,聽說兩個月前那小子就被送別人家去了,可不會是趙家為了騙他們才做出來的吧?這么一嘀咕,又拖了幾天。悄悄托了人來打聽,也不知道怎么地一來二去就傳到了趙伯么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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