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好地基后,屋子的框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完整起來。買來的石板寬大厚實,木材也硬實粗/大,讓張小柳十分滿意。這樣的心情下,似乎三伏天的酷暑都消去不少。
又過了三天,屋里又該起酒了。這次趙正則早早就守在一旁,有些緊張地看著張小柳有條不紊地先把酒勺了起來,然后把酒醩也裝起來壓出殘余的酒水,最后倒入鍋里煮開。
“阿正,今日怎么不去琢磨你的桃核了?”一整套活兒忙下來,張小柳抬手擦擦汗,這才想到平日里這個時候他該早就出門了,這才有些驚訝地問。
“這次的酒好喝不?”趙正則猶豫了下才問。雖說上次嘗過酒醩,但是今天起酒也讓他有些緊張。如果不是柳哥兒說過他年紀不夠大,喝酒對身體不好,他早就裝來嘗嘗了。
“很好啊,不比前兩次差。”張小柳這才明白他一早守在這里的原因,道:“我上次不是與你說過了,怎么還不放心?”
“那就好。柳哥兒,那下次也讓我釀吧,你在旁邊看就行。”趙正則朝他露齒一笑,臉上皆是歡喜。
“你把我的活兒都搶了,以后我干什么好呢?”張小柳沒想到自己前幾天隨口一說,他就當真把要接手釀酒的事記在了心上。
“你……你可以看著我做,還可以陪小麥念書。”趙正則認真地想了會兒說。
張小柳噗嗤笑了出來,道:“賣酒雖然現(xiàn)在看起來不錯,但是不知道能做多久。你可別到時候連怎么種田都忘記了。”這門生意在村里一眾只會埋頭耕作的莊稼漢子眼里看來也許能賺幾個錢,但是若離了土地想靠這個吃飯,恐怕還是不太容易。只看東來酒樓的張掌柜隨便也能出手幾兩銀子買一個桃木雕,就知道農人跟商人之間的差距。
“不會的,現(xiàn)在田里長得正好,我就是想幫幫忙。”趙正則被他說得臉熱,他是覺得柳哥兒憑著釀酒就能賺錢,所以想給他幫忙,田里的活兒他也從未落下過的。
“哎,我只是開個玩笑。田里的莊稼被你照顧得這么好,也收不了多少東西。我想多買些田地,現(xiàn)在也只能賣酒賺點銀子。”
“真的?”趙正則聽了他的話,雙眼又閃閃發(fā)亮。
“當然是真的,我們可以做點買賣,卻不能把田地扔了。日后若是家中有人想去念書,商人出身可不太好。”這里的規(guī)則頗像天/朝古代,因為生產力低下,統(tǒng)/治階級都鼓勵百姓努力耕作,商人盈利則更多被認為是投機取巧之輩,在參加科考上有諸多限就,幾乎是低人一等。
“嗯,要是能買上十多畝地,我們就能收許多谷子了!”趙正則從未想過有一天還能討論買地的事,情緒也被他挑動起來。
張小柳含笑不語,就他們現(xiàn)在來說,買了地也是個麻煩事。十幾畝地真要搶收起來非得累得人仰馬翻,若是花錢請別人,產量這么低也不太劃算。所以關于買地的事才被他稍稍擱置,等過些時候再說。如果能再買頭牛,請人做個推車,干起活來就更方便些。
李聲叔既然拍著胸脯說一個多月就能把屋子建好,張小柳便尋思著開始物色屋里要擺置的物件。現(xiàn)在的屋里是沒什么值得留下的,從床、衣柜到門窗桌凳,做起來也要不少時間。
“小麥,你的書桌要怎么做?”張小柳在油燈下計算著,數(shù)到書房的東西時發(fā)了愁。小麥現(xiàn)在正是長高的時候,即使按著身量做也很快不合適用了。
小麥正在床/上給小松講故事,聽了傾前身子望一眼道:“哥哥,像學堂里那樣的矮桌就行。”
張小柳聞言微微皺眉,想了想放下羽毛筆對他說:“明日不用去學堂,你們跟我去集上看看。”這樣依著他的記憶做出來的式樣未必適用,還不如去鎮(zhèn)上轉轉。
“柳哥兒,我覺得鎮(zhèn)上賣的也沒有啞叔做的好!”趙正則聽了在一旁插話說。上回的簸箕和木桶等物件就是去找啞叔做的,用起來非常順手。啞叔是個木匠,也是個啞巴,自小沒有名字,就從“啞巴”“啞哥”到“啞叔”這樣被叫著。雖然口不能言,幸而他手腳非常靈巧,刨木材編竹篾都十分出色,也憑這一門手藝養(yǎng)活了自己。
“我們要置辦的東西太多了,先去鎮(zhèn)上轉轉,才知道屋里要擺些什么。等我擬好了單子,再去找啞叔做。”也不知道是出于同情還是有相似的愛好,趙正則與啞叔幾乎是一見如故,傾力向張小柳推薦了他的手藝。當然張小柳原意也是在村里找個木匠尋些好點的木材做,畢竟東西要從鎮(zhèn)上拉回來也不容易。
趙正則這才放下心來,啞叔雖然手藝不錯,但是因為只能比劃著與別人溝通,所以平日里能接的活計并不多。幸好他還娶了個能操持家事的哥兒,這才將就著能過下去。
這次又是四人一起趕集,張小柳不想再走遠路,當夜便去五叔家打了招呼,第二天就坐他的牛車出去,讓他少應些別人。
雖說是去買物件,但其實鎮(zhèn)上并沒有專門出售成品家具的地方。到了集上,張小柳幾人邊走邊打聽,最后才知道鎮(zhèn)上還真有一個頗有名氣的木匠,附近不少村莊嫁娶之時都會去訂做些物什。
四人沿著路人的指點,走過熱鬧的市集穿入小巷,就見到一排整齊的房屋。張小柳仰頭數(shù)了下,果然有八/九戶人家。他走到第二戶人家,見到屋門緊閉,只得在屋外高聲喊道:“王師傅在嗎?”
屋內悄無聲息,他心中奇怪,又大聲喊了一遍,旁邊的屋子里有有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孩子探出頭來問:“你找王師傅作甚?”
“我家中要打造些物什,想問問王師傅還有沒有空接活?”
“你到前面街上香襲閣去找就是了!”說罷,就把門關上了。
聽了他的話,張小柳只得又帶著幾人往回走。
“哥哥,能不走嗎?”小松畢竟人小,走得累了就不太樂意了,眼巴巴地望著他。
張小柳嘆了口氣,俯下/身/子一把將他抱起來,道:“下回你就去草兒么么家陪小六玩算了,才走了這么一會兒就累了。”
小松撇著嘴不說話,生怕他下次真的記得把自己留在草兒么么家了。
“柳哥兒,你到前面找地方去,我來抱他。”趙正則在后邊見了,接過小松道。
香襲閣并不難找,從小巷子里轉出來不到一刻鐘,小麥就看到了掛著的店牌。
“不錯,都認得字兒了。”張小柳隨口夸獎了一句,小麥高興得抿嘴笑了起來。
香襲閣的鋪面很小,大門約莫只有四尺來寬,看過去卻是十分精致。隔扇門采用直欞鑲嵌雕花組成,格心是四喜八方的木板浮雕,與周圍的臨街鋪面一比高低立現(xiàn)。再走近些,還能聞到里面飄出來的一陣淡香,讓人陡生好感。
“好別致的地方!”張小柳以前只見過仿古的窗飾,在下壩村所見也幾乎都是實用的厚木板門,可以說是第一次真真切切見到這么精致的東西,加上鼻尖隱隱聞到的香味,不由地感嘆道。
趙正則雖也認真打量了兩眼,卻不似他這般感慨,任由他在門外看了許久,然后才抱著小松跟著走進去。
踏進店里,張小柳環(huán)顧一周,不由得又驚訝了。這里面賣的卻不是他以為的各種家具物什,而是精致的小飾品。
“小哥兒,不知道想要看些什么?”店里空無一人,張小柳正疑惑間,就看到里面門簾動了下,一個年約四十多的么么走出來含笑問道。
張小柳已經打量完了店內的東西,其中有一半是各種香囊、荷包,另一半則是手掌大小的木雕、玉雕等小玩件。
“不好意思,我想找做木工的王師傅,好像不是這個地方?”盡管覺得大概是那個孩子不知有心還是無心的指錯了地方,但是張小柳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問。即使不是這個地方,也能順著這個話題打聽下。
“沒錯,他正在后堂里,你若要找他,我喊他出來就是了。”那人聽了他的話卻點了點頭,轉身掀開門簾喊了幾句,隱隱聽得里面有人應了一句,他才再次轉過身來招呼張小柳幾人。
“幾位先坐會兒,他馬上就出來……不過他最近不太愛動手,不知道幾位要做些什么?”
張小柳望了他幾眼,不知道該怎么稱呼眼前的人。來到這里除了生產力極其落后造成的不便,另一個最讓他覺得窘迫的就是稱呼了。
那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笑道:“你們要找的便是我夫郎,若是不介意,喊我王么么就行。”
張小柳忙道:“我想要給弟弟尋些書房合適用的案幾,在村子里也找不到式樣,這才到鎮(zhèn)上來碰碰運氣。我們打聽了一個早上,都說王師傅的手藝是最精巧的,所以才找來看看。”
“既然是要式樣,給你幾張圖紙看看就好了。最近我不得空,你另行請人做吧!”王么么在旁還沒有接話,后面便有人接了話。
張小柳一聽就知道說話的人該是王師傅了,抬眼望去果然見到一個身長七尺有余,面上蓄著胡子的中年男子從門簾外走了出來。
“怎么地是幾個小孩兒?你們看了圖紙能記住嗎?”王師傅看了他們一眼,皺著眉頭說。
“即使不能盡數(shù)記住,只知道怎么樣的案幾方便就行——王師傅,照著您的圖紙做不要緊嗎?”
王師傅聞言多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打緊?下回我再有興趣做,重新畫過就是了,總不至于做了與你一樣的。”語氣里滿是自信。
“那就謝謝……”
“師傅,我把你要的香料都帶回來了!”張小柳的話未說完,門外又跑入一個少年。他神情興奮,似乎沒注意到店里其他的客人,朝著王師傅大聲嚷嚷道。
張小柳看著他,明明有些眼熟,卻不記得在哪里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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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今天開始正式回歸。大家久等了~?上次為了趕榜單字數(shù),我覺得寫得太糟糕了,所以今天寫了一章替換掉了,希望不會造成困擾……(有木有覺得那一章不是我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