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這收拾行李是要幹什麼?”
小青端著茶茫然的看著她將幾件衣裳打包,
“我明日要出一趟宮,爲(wèi)江南的百姓募捐,這件事皇上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所以我在宮裡的時候,天陽宮有什麼事就交給你們了。”
她故意提高了聲音說道,一邊站著的小張自然能聽了去。
“娘娘就您一個人嗎?要不奴婢們隨您一起出宮吧?”
“不必了,我只向皇上求了我一個人的旨,你們留在宮中便是。”
她說著將包袱整理好放在一邊的櫃子裡,轉(zhuǎn)過身來對著小青小張說道,
“沐浴的花瓣用完了,你們?nèi)ビ▓@採些新鮮的來吧。”
“是,娘娘。”
小張迫不及待的回答著,她臉上勾起一抹笑意,給了你通風(fēng)報信的機會,你可要好好利用。在小張的拉扯下,小青也跟著出了門,房間裡便只剩下她和小路。
“娘娘,今日需要準(zhǔn)備曇花香嗎?曇花香難求,奴婢想著如果需要就早些去要來。”
她想了想,“去拿吧。就算我走了,這房間裡還是一樣,猶如我在的時候,知道嗎?”
“是,娘娘,”
小路這才退下,她也才走到了牀榻上坐了下來,眉頭輕輕的皺起,手上的傷口沒有上藥,只是用布條綁著的,也不知道會不會發(fā)炎,看來明天出宮後,先要去醫(yī)館處理一下傷口才是。
“哎喲,不行了不行了,小青,你先採著,我肚子痛,去去就來,去去就來啊。”
小張將花籃塞給小青,不由分說的跑開了,後面只留下小青的聲音,
“你快點來啊。”
然後小張便慢慢的淡出了她的視線,不多時,出現(xiàn)在另一羣人的視線裡。
“你來了,快,進(jìn)來。”
小崔引著小張進(jìn)了裡屋,裡屋裡杜妃正坐在塌上磕著瓜子兒,
“娘娘,奴婢來了。”
杜妃對小張看了一眼,繼續(xù)嗑她的瓜子,
“有什麼事說吧。”
“娘娘,寧貴人剛纔從御書房回來了,”聽到這句話,杜妃沒有什麼起色,
“回來後寧貴人便開始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
杜妃擡起頭來,將手上的瓜子扔在桌子上,
“收拾行李幹什麼?”
“聽說是要出宮去爲(wèi)江南的人募捐。還說皇上也答應(yīng)了。”
“募捐?”
杜妃若有所思,而後才道,
“本宮也有所耳聞,聽說江南那邊水患,沒想到她就想到了募捐,不過這話由她說出來也正常,說到募捐,她們寧家便首當(dāng)其衝。只恐怕這一次,寧家會送出去一大筆錢財。”
小張點點頭,“那娘娘,就由著她出宮去嗎?”
“不然了,這件事皇上都答應(yīng)了,我們還攔得住嗎?”
“可是娘娘剛將她推到皇上的身邊,她還沒有爲(wèi)娘娘做點什麼,便要出宮去了。這出宮了,再進(jìn)宮皇上還會寵幸她嗎?”
杜妃卻是一笑,“誰說她沒有爲(wèi)本宮做什麼,還有這出宮辦好差事了,回來後,只恐怕皇上更會寵幸她,不管怎樣,我們慢慢看就行了。你的話也帶到了,回去吧。”
杜妃如此說道,小張還有不明白的,也不好再開口,於是只好把疑問收回肚子,默默退下了。這小張剛走,小崔便忍不住問道,
“娘娘,這寧貴人有幫到咱們嗎?”
杜妃重新拿起瓜子,嗑了一顆,才道,
“她越是得皇上青睞便越是幫了咱們,更何況,今天的牛鞭湯她已經(jīng)幫了本宮。”
說道這裡,小崔就更迷茫了,
“娘娘這牛鞭湯你爲(wèi)什麼要給她爲(wèi)皇上送去啊,牛鞭湯可是您上午花了不少時間親自熬的。真是便宜了那個寧貴人。”
“這你懂什麼,牛鞭湯無論是誰送去的,皇上記住的人都只會是本宮。牛鞭湯可是屬於本宮和皇上的回憶,只要見到牛鞭湯,皇上便會知道這湯裡的意思。待會兒,你去採些花瓣來,侍候本宮沐浴,另外本宮今日要穿皇上最喜歡的那件青色縷衣。”
小崔這才釋懷,“娘娘,奴婢懂了,奴婢一定會爲(wèi)娘娘準(zhǔn)備好一切的。”
杜妃點點頭,繼續(xù)嗑她的瓜子,心思徘徊間,臉上便浮現(xiàn)出笑意來,這都是她的一手安排,牛鞭湯是她和皇上的回憶,曾經(jīng)她甚至說過,希望皇上以後無論在哪裡,只要喝到牛鞭湯都能想到她。那以後,有段時間她也被陳妃搶了風(fēng)頭,便叫人送去了一碗牛鞭湯,那日晚上皇上便來到了她的宮中。今日,也不過是與以前一樣,她藉著別人的手來讓皇上思人。更是想對皇上說,她的身子都已經(jīng)好了,可以做有些事了。她相信皇上會明白這其中的意思,也會來到她的宮中的,畢竟,她付出了那麼多。
本來沒有發(fā)生一些事,她何須寧驕陽來爲(wèi)她爭取皇上的愛。只是有了哪些事,她的利用價值在一點點的消弱,也也能靠著舊情和無意間的一些事讓皇上想起她,對她不要疏離了。
可是她萬萬想不到,有些事的發(fā)展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
太陽慢慢滑落,星辰漸漸滿空,杜妃站在鏡子前滿意的看著著身綠衣的自己,而後一個旋身定住,頭高昂的擡了起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小崔的聲音,
“娘娘,娘娘不好了,”
小崔越跑越近,杜妃聽著這話,眉頭直接皺了起來,待小崔近身,冷聲道,
“什麼事不好了,”
“娘,娘娘。”小崔喘一口氣,“剛纔李公公,李公公”
杜妃一喜,“是不是李公公來傳話了,今天皇上會過來。”
小崔看著自家主子這麼高興的樣子,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李公公沒有來,奴婢想說的就是,李公公去了天陽宮,說,說叫寧貴人準(zhǔn)備,皇上今夜要去寧貴人那裡。”
杜妃踉蹌一退,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了?牛鞭湯,皇上怎麼會忘記了,”
小崔卻是低著頭道,“娘娘,奴婢已經(jīng)問清楚了,皇上今天的確會去天陽宮”
“砰”
的一聲,小崔嚇得站在了一邊,地上杜妃的瓶瓶罐罐直接摔在了地上,支離破碎,而鏡子裡的杜妃一臉怒意,整張臉都變得猙獰起來,
“皇上是一定不會忘了牛鞭湯的,一定是寧驕陽,寧驕陽對皇上說了什麼。”
“娘娘,會不會是寧貴人明日就要出宮了,所以皇上今日留宿在她的宮裡。”
“出宮,出宮”杜妃喃喃,對了,她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啦,寧驕陽出宮,無論怎樣,寧家都會爲(wèi)江南捐獻(xiàn)一些財物的,而這出宮的前一晚,皇上去她的宮裡,杜妃的嘴角展開一個幅度,她們也沒什麼不一樣,皇上今天晚上去,也不過是希望她明日能多說動一些東西,不是寵愛,只是利益往來罷了。想到這裡,杜妃舒心多了。
“本宮明白了,既然皇上今日不來,你將本宮這衣裳脫下來,重新用薰香薰起來。”
“是,娘娘。”
杜妃攤開雙手,小崔上前去解衣,杜妃雖然鬆了一口氣,但是心裡還是有些不爽,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從此這牛鞭湯便斷了,皇上日後也便可以見到牛鞭湯不來她這裡了。寧驕陽還是壞了她的事,她竟然能想到出宮去募捐來得到皇上的心,看來是她小瞧了她。以後要更加嚴(yán)厲看管了,
“小崔,明日寧驕陽出宮後,你叫我們在宮外的人,多留意一下寧驕陽。”
“是”
而另一邊,天陽宮裡,今日燈火通明,會客的房間裡,她坐在桌子前用小爐子煮著青梅酒,這些青梅酒本就是釀好了的,她只是將她導(dǎo)入蠱子慢慢煮,那酒混著青梅的香氣便在房間裡瀰漫開去,她閉上眼睛,好像聞到了一股青澀的味道。
“芭蕉扇,你準(zhǔn)備好了沒有,我可要搖了啊。”
青梅樹上,一個身著紅衣的男子大聲朝樹下一著白衣的女子問道,女子將一塊綢緞鋪在地上,快步跑開,
“好了好了,你快點搖吧,我們有了青梅煮酒吃。”
“你就是一個吃貨。”
樹上的男子不客氣的說道,手抱著枝幹便搖了起來,嘩啦啦,一粒粒青梅從樹上掉了下來。
一顆砸在了她的頭上,
“在想什麼?”
她睜開眼,夜穆無聲無息間已經(jīng)來到了她身邊,剛纔不只是被記憶裡的青梅砸了頭,夜穆也用手敲了她的額頭。她眼神朦朧間,就要叫出阿辰來,卻在快開口時,徹底看清面前的人來,立即起身來,
“臣妾參見皇上。”
而後向一邊的小路望了一眼,夜穆像是猜出了她的心思般,
“是朕讓她們不要吵到你的。”
說著夜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她尷尬的點點頭,
“臣妾剛纔聞著酒香,有些醉了,所以不知道皇上來了,還請皇上恕罪。”
夜穆看著桌子上的蠱子,
“是青梅酒。”
她點點頭,“皇上果然不愧是皇上。”
夜穆眼睛向她的椅子看了一眼,她會神的坐了下來,聽夜穆道,
“不是因爲(wèi)朕是皇上,而是因爲(wèi),曾經(jīng)也有個人說過要給朕煮青梅酒,只是後來就沒下文了”
她的心突突的又漏了半拍,因爲(wèi)那個人就是她,那日她抱著好多青梅回去釀酒,可是等釀出來後,卻被阿辰先偷喝了,阿辰將青梅酒喝光了,還吵著說不好喝,叫她不要給夜穆送去,夜穆瞧不上眼的,她便沒有再提這事,阿辰卻是在喝光了青梅酒後,睡了一夜一日。回過神來,她輕聲道,
“那皇上一定很思念這個說好爲(wèi)皇上煮酒的人吧。”
夜穆,你會思念我嗎,偶爾想起一點點我的好,可是她的希望還沒有想完,便聽到了涼心的兩個字,
“不想,朕不想她,她已經(jīng)死了。”
死了,不,夜穆,我還活著。但是我也想知道,你會怎麼說我的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