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也不知道跪了多久,直到李公公走了出來,
“各位娘娘先回去吧。”
衆(zhòng)人這才緩慢的站了起來,想要一問究竟時,李公公已經(jīng)再度走了進去。
“小姐,你剛纔……”
香兒扶起寧驕陽便問,寧驕陽依舊用手帕遮擋著,“不要聲張,回去說。”
“是,小姐。”
香兒只得暫時聽寧驕陽的話,扶著寧驕陽往外走,而此刻躺在龍牀上的杜妃,微微的睜開了眼,虛弱的喊了一聲“皇上”。
“你們先下去。”
夜穆立即屏退屋子裡的人,李公公便帶著衆(zhòng)人走了出去。
“朕沒想到你會用此計,但是你爲(wèi)什麼要將琳兒也牽扯進來”
杜妃懵圈的看著夜穆,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而夜穆卻是仍舊在說,
“只是你知不知道,這一計,也是朕的禁忌。而且朕已經(jīng)當(dāng)衆(zhòng)宣佈,你跳的便是亡國之舞,所以,朕也不能輕易饒過你。你明白嗎?”
杜妃瞪大了眼睛,而後點了點頭,皇上以爲(wèi)自己這是在用計嗎,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便先承認(rèn)下來,也許這樣,皇上會念及自己的一片用心,對自己有一份餘地。
夜穆見杜妃點頭,嘆了一口氣,而後手扶上杜妃的臉,
“你爲(wèi)朕做的夠多的了,是時候該休息休息了。”
“皇上,不要,不要殺了臣妾,臣妾,求,求皇上。”即便身子再不舒服,即便每吐出一個字都很艱難,但是爲(wèi)了求生,杜妃不得不忍著這份難受說出話來。
夜穆的手從杜妃的臉上挪開,眼神變得有幾分生冷,
“你該知道,這一計,最大的賭注便是你的死,只有你死了,朕纔會有機會讓她徹底的敗下去。而你活著她不過是小錯,朕還是不能動她分毫,朕以爲(wèi)你在設(shè)這一計的時候,已經(jīng)做好了爲(wèi)朕犧牲的準(zhǔn)備。”
杜妃愣了,傻了,而後笑了,一張臉蒼白的不帶一絲血光。
“所以,皇上,那一次,皇上是故意來晚的嗎?皇上是篤定了,了,那個時辰臣妾會死去了,所以,才,纔回來的嗎。這樣一來,只有臣妾死了,皇上才能更大限度的去,去懲治那個人,對嗎?”
說著說著杜妃的眼淚便流了下來,再也不顧嗓子間的難受,因爲(wèi)她害怕,害怕再不說出來,有些話便永遠(yuǎn)說不出來了。
夜穆冷豔看著杜妃的眼淚滑下,沒有回答,杜妃卻是苦笑著,
“所以,臣妾在那一次,在皇上眼裡,就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死了是嗎?臣妾對皇上沒有利用價值了,皇上不需要臣妾了。但是皇上,你知不知道,臣妾,臣妾是真的喜歡皇上,所以才,咳咳,才願意成爲(wèi)皇上的棋子的。臣妾也想過,等有一天除去了那人,也許在皇上眼裡,臣妾就不是棋子了,我們就可以……,不過,現(xiàn)在看來是臣妾想多了。”
杜妃難受的閉了閉眼,將眼淚鎖了回去,“一直以來,臣妾都騙著自己,騙自己說那次皇上不是故意的,不是的。但是今天看來,是臣妾自欺欺人了。皇上,你可以現(xiàn)在就賜死臣妾,並且將臣妾的死歸罪到那個人身上,但是臣妾想說,與上次一樣,皇上還是不能將那人除去,就算臣妾今天真的死了,那個人也頂多算是無意間失手,只是失手,沒有太大的錯過,她身後的人依舊能保她周全。到時候,皇上還是,還是不能得償所願。”
“你!”夜穆橫了一眼過去,“所以說,今天的這件事,並不是你的計劃對嗎?”
杜妃看著夜穆那冰冷的眼神,又是笑了,有些決絕的道,“不,是臣妾的計劃,但是臣妾要除去的人是沈琳,沈貴人!”
“你”
果然夜穆的手掐上了她的脖子,杜妃卻是笑得更加璀璨,臉上浮現(xiàn)出慘白的酒窩,皇上,臣妾知道你喜歡沈琳,果然。但是你爲(wèi)什麼對臣妾這麼殘忍,你對臣妾如此,臣妾也只能對你如此了,臣妾也想看看皇上你難受的樣子,你也會難受的吧?
“哼”
夜穆最終還是放手了,在看到杜妃那眼角再次涌出淚水,他終究是有一絲不忍,鬆開了手。
但是杜妃卻並不打算就這樣三緘其口了,
“皇上,你說臣妾跳的是,亡國之舞。那麼臣妾也說了,是沈琳教的,而且大家都聽到了,皇上要重責(zé)臣妾,那麼沈琳也應(yīng)該會受到牽連吧。從古至今,跳亡國之舞的人不得善終,臣妾想,沈琳也會不好過,這件事傳出去,朝臣也不會放過沈琳了,皇上你說,如果臣妾現(xiàn)在死了,是不是就能死無對證,坐實了沈琳的罪啊。”
夜穆的手再一次掐上杜妃的脖子,
“朕是不會讓你死的,你這個瘋子,朕會讓你好好的活著,活著看著朕和琳兒在一起。”
說完,夜穆便甩手站了起來,
“來人”
隨著一聲叫喚,李公公和幾個太監(jiān)宮女,立即奔了進來。
“杜妃比舞大會上公然跳亡國之舞,詛咒朕,詛咒新朝,即日起打入冷宮,終身禁錮。其宮中奴僕,全部賜死。”
李公公一驚,衆(zhòng)人一驚,而夜穆已經(jīng)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留下躺在牀上的杜妃,兀自的笑了,口中喃喃,皇上,你們不會幸福的,不會。因爲(wèi)有那個人在,不過有那個人,臣妾也就放心了。
“還等什麼,將杜妃拖去冷宮。”
李公公直接下令,一羣人又是一驚,其中有人道,
“公公,這,杜妃娘娘現(xiàn)在的身子……”
“你當(dāng)她還是以前的杜妃娘娘嗎,拖下去。”
李公公殘忍的道,太監(jiān)宮女只得上前。
一日之後,宮中風(fēng)向大變,杜妃因跳亡國之舞,被貶冷宮,終生監(jiān)禁。陳妃因殿前傷人,被降一級,貶爲(wèi)嬪。另,禁足一月。而沈琳,則是無罪放出,因爲(wèi)杜妃承認(rèn)自己是誣陷於沈琳。但是到底是誣陷還是其他,無人知道,因爲(wèi)只有皇上知道。但是更多的人也知道,皇上寵愛沈琳,這關(guān)於沈琳的處置就算有人覺得不公,也不敢多言。
最後,比舞大會的最終獲勝者,截止在杜妃陳妃比舞之前,也就是寧驕陽得勝了。
夜穆兌現(xiàn)之前承諾,五日之後,微服出巡,並且自然攜帶寧驕陽同行。但是與此同時,另加一人,便是沈琳。而後宮,則由喜嬪全權(quán)管理。
“小姐,香兒還是請?zhí)t(yī)給你看看吧,你昨日吐血,實在是嚇?biāo)老銉毫恕!?
香兒站在寧驕陽身前如是說道,寧驕陽站起身來,
“我沒事,不用麻煩了,”
“怎麼會沒事了,吐血耶。”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用了,現(xiàn)在宮中形式那麼緊張,我們突然傳太醫(yī),必定會引起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聽話啊。”
寧驕陽拍拍香兒的肩膀,香兒嘟了嘟嘴,
“小姐,你就知道忽悠香兒,如果像你說的那樣緊張,你還要去看那個人,豈不是比請?zhí)t(yī)還讓人注目嗎?”
寧驕陽的眼神放遠(yuǎn),“這你不懂,到底是以前我們也姐妹相稱過,我去看她,別人只會說我念舊情,不會有其他想法的。走吧,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
“嗯,好吧。反正香兒怎麼說都說不過小姐,只有跟著的命咯。”
寧驕陽笑笑,“你啊,”
於是兩個人走出天陽宮,臨出門時,香兒從小路手裡接過食盒。
“公公,你就讓我們進去吧,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香兒肉麻兮兮的撞著人家守著冷宮的小太監(jiān),小太監(jiān)的臉都紅了,
“可是皇上說了,閒雜人等不能進入冷宮。”
“哎呀,我們怎麼能算閒雜人等了,你看看我們哪裡像閒雜人等了。”
寧驕陽搖搖頭,受不了走上前去,然後從將手上戴著的鐲子遞給了小太監(jiān),
“皇上若是有什麼怪罪下來,我會一力承當(dāng)。畢竟我與杜妃曾經(jīng)也算是姐妹,她現(xiàn)在落到這樣的局面,我不能爲(wèi)她做些什麼,也就只能進去看看她了,給她帶些吃的。希望公公能通融通融。”
小太監(jiān)將手鐲往衣袖裡一收,
“這個是自然,這個是自然,貴人請。”
於是讓開了道,香兒不服氣的跟在身後,
“哼,”
寧驕陽一笑,“宮裡的人都是這樣的,你要對癥下藥,否則這些人是不會動情的。”
“小姐說的對,以後等我有錢了,看我不拿銀子砸死他。”
寧驕陽無奈的搖搖頭,轉(zhuǎn)過身去,
“食盒給我。”
香兒眨巴眨巴眼睛,“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就在院子裡等我,我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
我不想讓你知道太多骯髒的事,香兒。
“小姐,還是香兒陪你一起進去吧,那個杜妃不時瘋了嗎,萬一傷著小姐了怎麼辦?”
寧驕陽徑直從香兒的手裡拿過食盒,
“有時候,宮裡的事,真真假假,不必全當(dāng)真。”
“啊?”
留下香兒站在原地,“小姐,什麼意思啊?”
寧驕陽轉(zhuǎn)身已走出幾步,不禁擡頭看了看著院子,四周都是牆,而這圍牆之內(nèi)的冷宮就是一間破落的小屋子,牆面都已破敗,甚至有幾塊磚掉在了地面,無人問津。屋子就一扇大門,寧驕陽便從這大門而進,一進去,也不免有些呆了,就一間屋子,左邊空空如也,右邊有一張牀,而此刻,這張牀上便躺著受了傷的杜妃。
杜妃覺察到聲響,擡起頭來,再看見寧驕陽的那一刻,卻並沒有意外。寧驕陽對她眼裡沒有意外,也無意外,只是平靜的走了過去,在牀榻上坐了下來。
“姐姐,妹妹給你帶了些吃食,你看看喜不喜歡。”
說著寧驕陽便要打開食盒,杜妃卻已經(jīng)坐了起來,並且用手壓制住寧驕陽的手,冷聲的說道,
“如果你是想用這些吃的來騙取解藥,那麼不必了。”
寧驕陽便放鬆了手,杜妃這才鬆開手,身子靠在了牀上,寧驕陽的眼神在杜妃身上打量了一圈,老舊的小牀,單薄粗糙的被子,粗布麻衣,與以往的杜妃已然不同。
“怎麼,我現(xiàn)在的樣子你還滿意嗎?”
寧驕陽將食盒放在牀榻上,裝作不懂的樣子,
“姐姐你說什麼。”
“呵呵”杜妃卻是笑了,“別以爲(wèi)我不知道,這一切,其實最大的幕後黑手,就是你。寧驕陽,你的城府,比誰都深。不過就算你再深,也逃不出我的眼睛,別以爲(wèi)我不知道你今天來這裡是爲(wèi)了什麼,解藥,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