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依依覺得耳畔響起的聲音好遠好遠,但又似乎在就在耳邊,隨著聲源看去,只看見一個藍色的衣角。
而此時的狩獵場邊沿,圣帝一群人早已經擺好宴席,為千圣的男兒接風洗塵,但卻因為邢鑫磊、海王等人還沒有歸來而遲遲未動。
對于海王遲遲未歸,圣帝一邊憂愁一邊欣喜,喜的是,他早已經看出海王對邢依依有意,今早是去找邢依依的,如果海王死了,那邢家無法跟海王結盟自己也不必擔心邢家的勢力擴大;而憂的是,海王如果死了,那千圣必定會受到海島的責怪,若是海島為難,千圣必然……
此時,營帳中接受了腿部治療剛剛行醒來的刑瑋欽,聽說兩人邢鑫磊兩人遲遲未歸,心中一片歡喜,眼中更是閃現得逞的光芒。
若是邢鑫磊回不來,秋獵過后,分封的少將軍將會是自己,而自己也會一躍成為將軍府的嫡長子,最好連邢依依也回不來最好,顧氏最是寵愛這個女兒,若是一雙兒女統統喪生,顧氏必然一蹶不振,到時候母親就會成為平妻……
刑瑋欽自然而然的忽視了與世無爭的二夫人,更沒有想過此時他的腿斷了一條,想要是成為驍勇善戰的少將軍已近是不可能的了。
邢將軍見一雙兒女遲遲未歸,倒也沒有多少難過之情,畢竟兒子的功夫是自己手把手的教導的,而女兒更是那人的徒弟,定然不會有事。
難為邢將軍的是,他自己知情,卻不能告訴自己的妻子,讓自己的妻子傷心欲絕,他還要一直安慰,而邢將軍嘴巴最是笨拙,不懂得甜言蜜語。
幾人遲遲未歸,幾人歡喜幾人憂,但無論憂愁或是歡喜,眾人臉上卻是一片凝重、烏云一片。
這樣的沉重沒有持續多久,便聽見馬蹄噠噠而來的聲音。顧氏急忙看去,見一藍衣男子騎著駿馬,一手持著韁繩,另一手將一身鮮血的女子緊緊摟在懷中。而男子身后的一人,亦是如此,不同的是,那人懷中樓的是一個男子。
圣帝見此,欣然起身,還好海王沒有出事。想到此,圣帝突然發現,自己對王海的忌憚竟然多過對刑天的忌憚,看來自己依賴刑天太久了,圣帝不禁感慨。
顧氏眼淚刷的仿佛瀑布,嘩嘩往下流淌,更是不顧禮儀,推開邢將軍,自己跑上前去。
邢將軍沒有料到自己的一雙兒女竟然會受如此重的傷,下意識的,刑天想到了刑瑋欽,可刑天將軍又想起刑瑋欽亦是丟了一條腿,邢將軍這才甩開腦海中的猜測,上前抱著妻子。
圣帝見此,立刻宣了太醫,這么好好的宴席,因著這么一出,皇帝體恤邢將軍,便也算無疾而終。
邢鑫磊身上傷痕累累,大大小小的傷口有五十六出,除了手臂上的一處較為嚴重,其他倒也沒什么的,只是對戰了那么久,筋疲力盡,故而看見帶著海王而來的小廝時,邢鑫磊精神終于放松下來,體力早已透支,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包扎完傷口,再開了寫補血的藥,大夫便全都聚集在邢依依的地方。
邢依依肩頭、手臂、腰上大大小小也有五六處傷口,傷口倒也不算深,不過卻留了不少血,最嚴重的還是大腿地方的傷,因為狼咬住并撕扯所致,大腿處的傷已經可以看見森森白骨,還有一顆狼牙緊緊釘在邢依依的小腿上,狼牙附近的地方已經開始呈現青紫,分明是
因為狼牙有毒所致。
眾多太醫,卻沒有一人敢輕易動手取走狼牙的,畢竟狼牙在小腿前面骨頭上,若是不小心,這邢依依的腿便廢了。
最后還是余是自動請纓,這才動手為邢依依醫治,而所有孩子都受傷的邢將軍再沒有興致參加秋獵,自己帶著家眷回了府。
兩天,刑瑋欽跟邢依依相繼醒來,沒日沒夜守在邢依依房中的顧氏這才在丈夫的陪同下回房休息了。
聽說邢依依醒來的邢鑫磊,第一時間便由小廝攙扶著著急的向著邢依依房中走來。
邢鑫磊剛到邢依依的院落中,卻聽見邢依依房間隱隱約約傳來聲音,聲音時大時小,仿佛在爭論著什么,側耳傾聽,似乎是在說自己的事情。
邢鑫磊有些自責,邢依依受如此重的傷都是因為自己一意孤行所致。譴退了小廝,邢鑫磊忍著疼痛,向著邢依依的房間走去。
剛想敲門,卻聽見一個氣哼哼的聲音傳來,這個聲音邢鑫磊很熟悉,是依依房里的小丫頭明月的聲音,邢鑫磊放在手,想聽聽里面在說些什么。
“小姐,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大少爺,那日他之所以會正好騎了海王的馬,是二少爺故意設計的,今日你這一身傷也是因為二少爺送的香囊所致。”
“明月,大哥向來心地極好,二哥和我們都是親人,大哥斷然不會相信二哥會害他,也不會相信我的只言片語的?!毙弦酪赖穆曇敉嘎吨鵁o力,斷斷續續的,似乎每說一句話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大少爺要是不相信,盡可以拿著那香囊去問余大師,大師是南無大師的徒弟,又是出家人,斷然不可能騙了他,我就不相信大少爺知道這香囊中夾雜了野獸的糞便、血液,還會不相信咱們?!毙霄卫谘壑谐錆M不可置信,二弟怎么會要害自己,他沒有理由的。
“明月,你別胡鬧,小姐不說,自然有小姐的道理。小姐這傷勢嚴重,又才剛剛醒來,你莫要讓小姐生氣!”邢鑫磊耳邊再次傳來聲音,邢鑫磊認識這聲音,這聲音是彩霞的。
邢鑫磊耳邊傳來瓷碗重重放到桌上的碰撞聲:“不說就不說,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難道你要讓小姐下次再陪著大少爺受傷嗎?小姐是女孩子,身體上有傷痕,以后可怎么嫁人,就你不心急……”
“明月,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彩霞話還沒有說完,邢依依卻出聲打斷。
“好了,好了,明月彩霞,你們別鬧了,我保證,若是再出現一次我定會跟大哥說,怎么樣?”
邢依依出聲制止,彩霞當即噤聲,端著明月放下的藥碗,走到邢依依身邊,青竹翠柳兩人立刻將邢依依扶起來。
明月卻嚷嚷道:“如果加上王姨上次算計小姐,故意傳出流言,說小姐不是將軍親生女兒,三夫人逼得小姐與將軍滴血認親一事,這可已經是第三次了?!?
邢依依喝了一口藥,苦得眉頭緊皺,出聲道:“明月,給我拿顆糖來。”
明月雖然氣憤,但也心疼主子,將糖喂給邢依依后,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小姐,若不是上次王姨的算計恰好被我們識破,不僅小姐會被趕出府,就是夫人也會受盡指責,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
“好了,明月,小姐傷勢還沒好呢,你要是
想為小姐報仇,你便去殺了二少爺,何必來這里讓小姐受氣呢?!鼻嘀癯雎曋肛?。
明月哼了一聲:“我倒是想,可小姐讓嗎?”隨即不言不語的坐在一邊,也不理人。
邢依依打趣道:“我這是養了一屋子什么人呀,怎么感覺你們才是小姐,我是丫鬟呢,全部對我趾高氣揚的,我知道你們這么做都是給我瞧的,知道了,以后我會小心的,保證不受傷。”
翠柳亦是小聲囔囔了一句:“小心、小心,每次都只會說這么一句話?!?
門外的邢鑫磊不可置信的雙眼漸漸模糊,原本因為受傷站不穩的身軀似乎更加單薄了些,他緊緊握著雙拳,心中盡是不可置信、懊惱,此時的邢鑫磊耳邊響起顧鑫宇跟他說的話:“表弟,親疏之別,你當分得清楚才是,否則總有一天你會吃虧的!”
邢鑫磊恨自己沒有聽顧鑫宇的勸告,一直相信刑瑋欽,自己的妹妹勸自己,自己總以為是妹妹小心眼,今日才知道,妹妹一個十歲的身軀題自己擋住了多少的黑暗與傷害。都是自己無能,猜落得今日的下場,更是害得妹妹一身傷痕。
邢鑫磊拖著疲憊的腳步踉蹌著離開,遠遠站在一旁的小廝見少爺身影有些狼狽,焦急的跑過來扶著自家少爺,見少爺心情不是很好,小廝在一旁開解,他全然沒聽見。
彩霞輕輕放下窗子,輕聲對邢依依說道:“小姐,少爺離開了!”
邢依依眼中劃過一絲不忍:“我們這么做,大哥該是很難受吧,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住……”邢依依疲憊的閉上雙眼,重重的糊了一口氣。
自己能夠幫大哥擋住一時的傷害,可是卻擋不住一輩子,更何況自己沒辦法時時刻刻替大哥防備著。以前大哥在邊疆,刑瑋欽沒有下手的機會,如今同在一個屋檐下,一不小心就會被刑瑋欽設計,讓他早些看清刑瑋欽的人,也是好的,大哥總是需要成長的,刑依瑤暗嘆。
“小姐為了讓少爺相信,險些命都賠上了,若是少爺經受不住這點點傷痛打擊,也枉費的小姐的付出,小姐以后自是當沒有這個哥哥便是!”青竹認為,堂堂三尺男兒就應該有男子漢的模樣,怎么在女子的羽翼下成長。
青竹說的固然有理,可那畢竟是待自己極好的兄長,豈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想要放棄何談容易:“你們出去吧,我想靜靜?!?
四人看邢依依閉著眼睛,也不好在出言勸阻,將飯食、湯藥一并收走,躬身退了出去。知道小姐心中雜亂,彩霞便關了窗戶,帶上房門。
不知過了多久,邢依依突然醒來,自己這一睡,竟然從半碗睡到深夜,自重生以來,自己每每被那觸目驚心的場景嚇醒,今日倒是好眠,竟然沒有在夢見那嚇人的場景。
邢依依往窗戶的地方看去,不知何時窗戶打開了,明亮的月光照射進來,灑了一地的柔光。
突然間,邢依依聽見茶杯放在桌子上的聲音,側頭看去,桌子一角沒被月光照到的地方,竟坐了一人,那人帶著面具,看不清容顏,但留在外面的眼睛卻盡是兇狠、惡毒,被他看著的邢依依竟然有一種脊背生風涼颼颼的感覺。
那人似乎已經坐在那里很久了,只見他砸砸嘴巴,再給自己到了一杯茶,一口喝盡,將茶杯原封不動的倒立在桌子上,隨即起身向著邢依依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