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的死除了讓京城的老百姓多了一場好戲看之外,很快就如他死后的那場大雪一樣,悄無聲息。
許十三本想替霍青收尸,然而守衛(wèi)卻告訴他這個叛賊的尸體在暴尸三日之后將被送去皇陵由泥塑師傅加工成守衛(wèi)皇陵的鎮(zhèn)墓陶俑,永生永世向當朝天子贖罪。
聽聞此言,許十三頓時氣極,奈何他武功平平,亦不敢輕易以風華谷中人身份對抗皇權(quán),只得在對霍青的遺體再三拜祭之后,哭泣著離去。
回到風華谷里,他這個原本寂寂無名如今卻有幸代替十八掌管陸逸云居所逍遙宮的男人難免受人側(cè)目。
大家或多或少知道許十三這難得的出谷之行到底是為了什么,不由都為他感慨抱憾。
正忙于對付墨衣教的陸逸云知曉了霍青的慘死之后,心中也甚是感慨,他隱約可以看出霍朗對霍青其實有著一種畸形的感情,只不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而且對方坐處的位置更是比自己高處不勝寒,有些事情即便做錯,也絕難說出一句后悔。
“十三,你才奔波回來,這兩日就不必理事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陸逸云一邊處理著手里的事,一邊頭也不抬地對剛回來便趕來見自己的許十三說道。
許十三的雙眼早已哭得像兩個桃子,他揉了揉眼,忽然鼓起勇氣說道,“谷主,殿下他死得好慘……十三想替他收尸也是不成。如今天下之大,唯有咱們風華谷不受世俗制約,十三懇請谷主允許我為殿下立一塊神位,也好讓他死后能享供奉,至少比活著時過得好一些……”
陸逸云聽十三說得悲切,心中不由也想起了自己慘死的兒子阿傻,以及那個為了讓自己能下定決心斷絕與越星河恩義而不惜做出傻事的十八。
自他回來之后,他便對阿傻與十八絕口不提,更不說自己在墨衣教到底遭遇了什么。
因為他早已是不敢面對。
手中的筆微微一滯,陸逸云這才沙啞地說道,“難得你如此有心。去吧,霍青殿下對我也有指點之恩,未能救他,陸逸云亦是心中有愧。還有,你再替我做兩塊神位。”
十三不解地看著陸逸云,全然不明白為何對方會要求自己多做兩塊牌位,畢竟,這可是只給死人用的東西啊,莫非……
陸逸云深吸了一口氣,似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他低下頭,避開了許十三疑惑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兒阿傻以及十八都死在了墨衣教。”
“啊,十八也!”
說實話,許十三對阿傻這位少爺委實沒什么感情,可是那個漂亮機靈的十八卻是讓他印象深刻,甚至一度讓他心生溫暖。
前是霍青慘死,如今十八亦死于墨衣教中,這叫對二人皆動過情的許十三如何承受。
他往后退了一步,本已是十分腫脹的雙眼又開始汩汩流出了淚水,他帶著哭腔對陸逸云大聲問道:“谷主,十八那么聰明!他,他怎么會死?!是不是越星河那魔頭害死他的?!”
聽到越星河這三字,陸逸云心中更顯茫然,有時候他也想不清自己與越星河之間到底是怎樣的。
曾經(jīng)他深愛那個一心想害自己,更為自己誕下一子的男人,可對立的身份卻讓他們不得不彼此傷害。
如今他已是看清了越星河的心狠手辣以及冷酷薄情,自己也該收斂起那分早已寂滅的感情才是。
輕輕搖了下頭,陸逸云淡淡說道,“你放心。這個仇,我一定會替十八報的。”
霍風的敗退,以及風華谷為首武林正道與軍隊的圍剿讓墨衣教的近況日益艱難。
雖然越星河與邵庭芝仍是努力率眾抵抗,堅持了半年之久,但是潰敗之日卻仍是不可逆轉(zhuǎn)地逐漸逼近。
初夏過后,越星河的肚子已是掩蓋不住,他不愿在此時讓自己的身體狀況弄得人心惶惶,只好再次隱入暗室之內(nèi),只由最親近的舊部服侍,教中大事也一應交給了邵庭芝處理。
得知一個月后風華谷便要率眾強攻墨衣教總壇,想到十多年前那場幾乎與現(xiàn)在一模一樣的屈辱情景,邵庭芝匆匆地來到了越星河的屋中。
“教主,您快走吧。這里有我便是。”
越星河撐著酸痛的腰站起了身,他現(xiàn)在這副畸形的模樣委實難以見人,而他也因為憂心忡忡反倒消瘦了些許。
“怎么,他們打算一舉殲滅我們了?”
平素也算風趣的邵庭芝一反常態(tài)的神情凝重。
他目光復雜地看了眼越星河的肚子,咬牙說道,“是,陸逸云已下了令,要我們限期內(nèi)出降,否則下月他將率天下英雄強攻入圣教總壇。屆時……”
“出降?看樣子他似乎還是沒打算把我們一網(wǎng)打盡啊,竟還愿意給我們這樣的機會。”越星河冷笑了一聲,碧眼里也多了絲沉凝。
“教眾們怎么看?”越星河又問道。
其實陸逸云發(fā)出的招降令中明確說出了除了首惡之外,只要肯投降之人可免一死。
墨衣教教眾不少是因受制而留下效力,如今面對風華谷的招攬已是不少不忠之人密謀逃竄。
邵庭芝想了想,又看了眼越星河鎮(zhèn)靜如常的目光,還是據(jù)實以答。
“少數(shù)叛逆受了蠱惑,有的出逃,有的則被敖鷹抓回處死。但是不得不說,這些日子的確人心惶惶。”
“貪生怕死,人之常情。也不能盡怪他們。傳我命令下去,愿意出降者,我越星河就不攔他了!”
越星河眉心微皺,一手撫著臃腫的肚子,最終還是做出了一個他以前或許永遠不會做出的決定。
“可是這樣一來,只怕……”邵庭芝憂心會出現(xiàn)大規(guī)模的出逃,到時候豈不正中了陸逸云之計!
“庭芝,你以為咱們還逃得過這一劫嗎?且不說我現(xiàn)在的身體根本沒法幫上大家什么忙,而且……咱們這一生手上沾染的鮮血也夠多了。既然已無可挽回,還不如放那些人一條生路。這些年來,他們效忠圣教已是足夠。”
“既然教主這么說了,那么屬下照辦便是。”
邵庭芝看到面容滄桑的越星河,亦知曉歲月改變了對方太多。
他忽然想到了至今還被自己關(guān)在屋里的蕭海天,那家伙……大概也是不愿意看到過多殺孽的吧。
看見邵庭芝面無表情的回來,習慣了對方戲謔神色的蕭海天也意識到了必是事態(tài)嚴重。
按理說,他作為風華谷的一員自當開心,因為這說明魔教即將潰滅。
可是與邵庭芝一起住了大半年,這魔教副教主對他倒是溫柔了不少,甚至一度讓他差點沉溺。
人的心中最容易被趁人之危的便是感情,蕭海天大大咧咧地活了三十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個美艷不可方物的人主動對自己示好。
即便他受了那么多折磨與屈辱,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半年來,邵庭芝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待自己真地極好。
不過即便心緒已有了變化,但是對立的身份以及心中所堅持的道義卻容不得蕭海天有一絲動搖。
他斜睨了邵庭芝一眼,隨即便將神色糾結(jié)的面龐轉(zhuǎn)向了別處。
邵庭芝看到背對自己而坐的蕭海天,這才微微一笑。
不得不說,他原只把這個男人當做越星河的替身,如今大半年過去,他竟是不知不覺地有些喜歡上這個正直固執(zhí)的漢子,更喜歡對方身體的銷魂。
“瞧你整天這副被人欠錢的樣子,何必如此!”
說著話,邵庭芝抬腳便走到了蕭海天的身邊,雙手一搭便替對方輕輕地捏起了肩膀。
蕭海天因為身體殘疾之故每日都會刻苦練習,希望能讓四肢恢復得如普通人一般,這樣的練習對常人來說倒也無妨,不過對于渾身是傷的蕭海天來說卻更像是一種折磨。
邵庭芝怕把他逼得太緊反倒會害了對方,也只好由著他每日練得腰酸背痛渾身大汗。
“少和我說這些,被關(guān)在這鬼地方,任誰也不會高興!哈哈哈哈,不過我知道,墨衣教大難就要臨頭了,你這魔頭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冷硬的話語乃是蕭海天故意想讓邵庭芝厭惡自己,他寧可被對方厭惡,也不愿再日夜接受對方無微不至的照顧。
因為再這樣下去,他真地會怕自己有一天竟會舍不得看這個漂亮的魔頭去死。
不過或許他也沒有那樣的機會,誰知道邵庭芝會不會在墨衣教覆滅之前先殺了自己這個廢物呢?
但是不管怎樣也好,也好過讓蕭海天背棄自己內(nèi)心的堅持。
邵庭芝聽到蕭海天這番話并不生氣,他微微一笑,隨手卻拈起了對方幾縷發(fā)絲放在鼻下輕輕嗅了嗅。
“到這時候你還是在激怒我,想讓我殺你。海天,你真傻,我邵庭芝不愛則已,若是愛上便不會在乎你的身份。我也希望你可以正視你我之間的感情。”
“哈,好一個傲慢的家伙!你我之間怎可能有感情存在?!一切都是你強逼于我而已!”
蕭海天心中雖對邵庭芝有些許情誼,可是他畢竟也是被對方重傷至此,他最是聽不管邵庭芝用這樣諄諄善誘的語調(diào)逼戲于自己,當即便勃然大怒。
邵庭芝俯身在蕭海天臉頰上飛快地親了親,一只手更是肆無忌憚地摸到了對方的腿、、間。
“你!”蕭海天手足不便,剛一抬手卻又被邵庭芝握住手腕,難以動彈。
“你的身體從不曾抗拒我。”
說完話,邵庭芝干脆將坐在輪椅上的蕭海天橫抱了起來,徑直往床上走去。
蕭海天驚惶地怒吼掙扎著,面色也不知是氣是怒,竟是漲得通紅。
邵庭芝將他溫柔地放到了床上,還未脫衣,臉上便挨了對方一巴掌。
“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我?!”
其實,邵庭芝已是有不少日子未曾逼迫過蕭海天,一般情況下,他會連哄帶勸讓被自己用各種手段撩撥得欲、、望難耐的蕭海天不得不配合自己的侵占。
可是不知是不是已知曉末日將盡,邵庭芝一時也失去了耐性。
等他挨了這一巴掌之后,這才摸著臉站直了身子。
“你實在不想便算了。我只是有些……寂寞了。”
蕭海天怔怔地看著說完話就轉(zhuǎn)身離去的邵庭芝,他大概可以明白對方現(xiàn)在的心情,一手支撐的地方將要毀于一旦,或許自己連性命也難保,又怎能不想著及時行樂來排解一些內(nèi)心的憂愁與恐懼。
但是蕭海天實在沒有勇氣說出你留下來這幾個字,他只能沉默地看著邵庭芝走出了房門,站在一棵挺拔的柳樹下,垂首嘆氣。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陸逸云也踐行承諾,親自率領(lǐng)風華谷以及武林正道的力量準備從正面攻入墨衣教總壇。
在最后的號令發(fā)出之前,有人特地進帳當著諸位掌門的面問道,“敢問陸谷主,若是遇到越星河那廝我等該如何?是活捉,還是……”
戴著青銅面具的陸逸云顯得異常冷酷,他微+激情小說?微抬起頭,面具后面的雙眼里寒如冰霜。
“若遇到他,那么只需告訴他六個字:要嘛降,要嘛死。若他一旦反抗,任何人都可將其格殺勿論。”
一旁的談天音從陸逸云冷峻的言語里已聽出了對方的決心。
越星河可是那么驕傲跋扈的人,既然之前沒有降,那么最后也不會降才是。
這句話,實際上已經(jīng)決定了越星河的生死。
陸逸云的招降令讓墨衣教殘存的教眾十去其七,越星河感慨之余,卻仍感嘆還有這么多人愿意留下來為了墨衣教抵抗到最后。
敖鷹守衛(wèi)在越星河身邊,他不明白為什么對方不愿意離開此地,雖然對方身懷六甲,但是要獨身逃走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的。
“教主,你完全可以打掉這個孩子的。可是……為什么……”
越星河平靜地坐在一旁,他摸著自己的肚子,就像是在感受里面小生命的孕育。
當年他懷著阿傻的時候,也是這般充滿了欣慰與安寧。
那時候,他還以為這個孩子是被自己毒死的陸逸云留給自己唯一的紀念。
“這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忍心傷害他?”越星河低頭看了看自己碩大的肚子,笑著搖了搖頭。
“您既然舍不得就更應該離開啊!這里有我們就夠了!”敖鷹焦急地說道。
越星河搖了搖頭,坦然說道,“逃不了的。陸逸云不會讓我逃掉的。”
“那教主您的打算是?”
“敖鷹,我這些日子想通很多事情,我本想是帶著這孩子殉教的。可是……我總想起阿傻,想起我那苦命的孩子。我越星河一生冷酷,卻惟獨……無法對自己的骨肉殘忍。無論如何,我想生下這個孩子。你們也為墨衣教做得夠多了,放下武器,向陸逸云投降吧。”
“教主,就算我們投降,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的!您難道忘了陸逸云在咱們墨衣教中所受的一切嗎?他一定會全部報復在您身上的!”
“不,他不會。”越星河的碧眼里閃爍著一絲自信,陰鷙的笑容也隨即浮現(xiàn)在了他的嘴角,“他雖然恨我,可是我打賭……他不會傷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若是這么輕易地死了,不正好替他了結(jié)了一樁心事?!”
越星河的決定讓邵庭芝也感到吃驚,他原以為堅持不走的越星河已抱定了殉教的打算。
“教主,你難道忘記你在風華谷過的暗無天日的日子了嗎?”邵庭芝無奈地問道。
“我沒忘。可是現(xiàn)在的我,不能死。”越星河摸了摸自己日漸鼓脹的肚子,他似乎能感到肚子里小生命的胎動。
越星河說完話,反倒是深深地看了眼邵庭芝,“庭芝,這些年你也辛苦了。你不應該再給墨衣教束縛,也不該再被我束縛。能夠逃,你就逃,不能逃,你不妨投降陸逸云,至少不用賠上一條性命。”
聽到越星河居然勸他們投降陸逸云,生性高傲的邵庭芝自然是不肯聽從。
他不會投降,但是他也不會輕易尋死,因為有個人已讓他的心生出了牽掛。
“教主,我不會投降的。”邵庭芝堅定地說道。
越星河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么說,隨即便是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了對方身旁。
即便有孕在身,越星河依舊保有一教之主的氣勢,他突然伸手親昵地撫了撫邵庭芝因為打斗而有些散亂的鬢發(fā),柔聲說道,“不肯投降,那你就走,帶著他一起走。從今以后,不要再寂寞。”
邵庭芝從未被越星河如此溫柔對待過,他微微一愣,面色也瞬間變得通紅。
看著神色有幾分哀戚的越星河,邵庭芝亦是心緒難靜,他張了張嘴,雙手也忍不住抓住了越星河的手臂,眼里充滿了渴望與期冀。
他不想越星河再落入風華谷的人手里,那些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而陸逸云……只恐也早是變了。
越星河俯身吻住邵庭芝的唇,極盡溫柔。
“快走,不然來不及了。帶著那個人一起走。”
“教主,跟我一起走吧!”邵庭芝不可置信地撫摸著自己的雙唇,有些東西他期待了多少年,可偏偏在他已然絕望后才出現(xiàn)。
“我和陸逸云之間還有一場愛恨要清算,我不會跟你走的。這一生,我只愛過他一人。”
越星河平靜的言語卻在無形中似一把利刃,邵庭芝方才被溫暖的心很快又被這把利刃所刺穿。
他看出了那雙碧眼里的決心,只好苦笑著邊走邊退。
“教主,庭芝走了。你放心,庭芝再不會愛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蕭海天茫然地聽著外面的吵鬧聲,猛然看到邵庭芝闖了進來,盡管對方穿著一襲黑衣,可是走近了看卻仍是能看到上面洇著的血跡。
“跟我走。”
邵庭芝脫了衣服,將自己隨手帶進來的風華谷服飾換上,上前一把拉起了行動并不算便捷的蕭海天。
蕭海天一驚之下竟沒有掙扎,他被邵庭芝拉到了椅子上,然后看著對方匆忙找出了一堆東西開始往自己臉上涂抹。
“以后我不再是墨衣教的副教主,你也不再是風華谷的堂主,我們一起好好過日子。我發(fā)誓會好好照顧你一生一世。”
邵庭芝一邊飛快地替蕭海天易容,一邊匆忙地說出了自己對對方的承諾。
他也不是傻子,怎么會看不出蕭海天心中到底糾結(jié)著什么。
如今,終于有個機會讓他名正言順地放下兩人對立的身份,他自然不會再猶豫。
在離開越星河的住所前,對方便告訴他好好珍惜眼前人,而邵庭芝也笑著做出了允諾。
給蕭海天易容好之后,邵庭芝又匆匆給自己易容成了風華谷弟子的模樣,他方才在外面殺了兩名風華谷弟子,仗著驚人的記憶力以及高超的易容技巧,他很快便想好了該如何趁亂逃跑。
蕭海天坐在椅子上語塞不已,等邵庭芝將他扶起來之后,他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干澀地說道,“不……我不能跟你走。”
“你還恨我?沒關(guān)系,等回頭安全了,我讓你廢了我的武功。我們做一對普通人就好,再不要卷入江湖的是是非非。”
邵庭芝輕輕一笑,驕傲如他,決然如他,既然他注定不可能得到越星河的心,那么他只能學著放下。
既然他注定負了眼前人,那么他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彌補,去挽回。
不等蕭海天再說什么,邵庭芝替他也換好衣服之后,抱了對方便躍了出去。
風華谷勢如破竹,很快便到處涌滿了風華谷的弟子,邵庭芝見狀只得將蕭海天放下來,他緊緊拉住對方的手,手心里也不由滲出了一絲汗。
因為之前已做過易容,以及換過衣服,正忙于捉拿墨衣教余孽,以及想要在此役中立下大功的眾人也無暇顧及看似受傷的同伴。
他們給邵庭芝指了條去尋百草堂臨時藥廬的路之后,便急著要沖入面前的建筑物里尋找余孽元兇。
一切進行得比邵庭芝想象得要更加順利,可是蕭海天卻是顯得極為不安。
眼看著那些熟悉的兄弟們就要離開,蕭海天總也忍不住回頭去看,邵庭芝怕他誤事,只得拉緊了他的手,想要將他帶離。
突然,邵庭芝看到蕭海天極為悲哀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對方竟沖自己輕輕搖了下頭。
雖然只是片刻功夫,但是邵庭芝也有足夠的時間出手點中蕭海天的啞穴,甚至是將對方擊斃掌下。
可他竟也是鬼使神差地愣在了原地。
“墨衣教的副教主邵庭芝就在這里……”
蕭海天的聲音不大,甚至有幾分顫抖,他的一只手仍被邵庭芝緊握著,而另一只手則顫抖著指向了對方。
這句話音一落,風華谷的弟子們立即紛紛地轉(zhuǎn)過了身,然后圍了上來。
邵庭芝沒有問為什么,因為正邪之間的對立本也沒有為什么。
他看了眼那些虎視眈眈逼近的敵人,輕輕一笑,抬手便拂去了人皮面具,一張堪比陸逸云般俊美的面容也隨之呈現(xiàn)了出來。
早已看過通緝像的眾人也頓時爆發(fā)出了一陣驚呼,誰也沒想到,墨衣教的副教主居然會在最后關(guān)頭試圖易容逃跑。
“我不跑了,你們來抓我吧。”邵庭芝仍眼望著蕭海天,他背負起雙手,果真做出了副不抵抗的模樣。
周圍的眾人顯然是被墨衣教副教主的身份所懾,猶豫不敢向前,最后還是幾個膽子大的用套索遠遠地綁住了邵庭芝,將他拖翻在地。
蕭海天目光澀然地看著那么漂亮的大魔頭狼狽不堪地被人拖翻在地,又被人用刀抵住脖子,最后更是被人緊緊捆縛起來,毫無反抗地被帶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