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青膽子小,雖然不願意下車,但更怕一個人在車上坐著。
“砰”的一聲,車門關上。下了車的兩個人神經緊繃,王大川四處張望一番,確定暫時沒有什麼異象之後,手腳麻利的從車屁股後邊翻出一堆工具。
“大川,你下去修吧,我給你看著。”陳長青小聲說著,好像怕驚動了什麼一樣。
王大川鑽到車底下,快速並熟稔地修車。這車是老毛病了,很快就能修好。
可是就在這時候,耳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穿梭著。
陳長青大氣都不敢出,瞪著大眼環視四周,背靠著車屁股,突然腳下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
瞬間心臟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當看到是王大川從車底下鑽出來後,陳長青“咕咚”一口嚥了口唾沫,硬生生把那顆心咽回到肚子裡去。他面如死灰般盯著王大川,這時候耳邊傳來一聲聲類似女人的低吟。
該不會……真的碰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吧。
兩人的目光循著聲音望過去,道路左邊倒真是有一片莊稼地,好像種的是葡萄架,這會兒沒有葡萄,晚上也什麼都看不清,只看得到亂糟糟的一片。
聲音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王大川也豎起耳朵聽,渾身上下的神經緊繃著,不過他沒陳長青這麼膽小。雖然長到二十三歲的王大川還是個“童子雞”,但是這聲音……挺誘人的!
好像真是個“豔鬼”。
受了這女豔鬼的蠱惑,王大川體內的雄性激素彷彿突然升高,兄弟老二像是有某種感應一樣悄悄昂起了頭。
王大川覺得尷尬,動了動身子,掩飾褲子那支起的小帳篷,可腦袋卻像個高速運轉的機器一樣,越來越靈光——
這不就是那些小電影裡女的叫喚的聲音嗎!
王大川摸了摸下巴,掂量了掂量。好像以前就聽說過,村裡的混混頭子陳永茂仗著是村長的兒子,經常在莊稼地裡欺負小姑娘,難不成今天這是撞見了?
王大川眼珠子一轉,心生一計。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緊張恐懼的陳長青,小聲說著:“長青,咱們今天是碰見豔鬼了!”
陳長青瞪大眼睛,一臉驚恐,壓低的聲音都變了調:“怎麼辦,快走吧!”
“彆著急,這豔鬼長得可俊了。而且我聽說,遇見豔鬼,你想跑都跑不了。”王大川說這話的時候,那女人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從一開始的嬌聲低喘已經變得有節奏有規律的呻.吟聲,王大川的眼睛亮亮的,看著陳長青更加惶恐的表情,繼續說道,“要想擺脫豔鬼啊,有一句口訣。”
“你快說啊!”陳長青急得快哭出來了。
陳長青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老實人啊。王大川在心裡感嘆一句,附在陳長青耳邊說道:“你就大吼一聲:‘大白屁股小細腰,夾得小夥兒要吃藥!’”
這陳長青不是傻點兒嗎,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嘴巴就先張開口大聲吼了出來。
話音還沒落完,這莊稼地裡就有了動靜——“臥槽尼瑪的!哪個龜孫子王八蛋!”
“噗……哈哈哈哈哈哈……”王大川再也繃不住了,笑的快要岔了氣。
饒是陳長青再傻,看到從莊稼地裡提著褲子打著手電走出來的男人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只見陳永茂罵罵咧咧地朝兩個人走過來,身後一個小姑娘忙裡忙慌地穿了衣服捂著臉跑開了。
“快走。”王大川捅捅剛回過神傻呵呵笑的陳長青,手腳麻利地收拾好修車工具,兩個人三蹦兩跳上了車。
車子發動引擎,亮著大燈,陳永茂跑到車頭前張牙舞爪:“你們倆給我下來!媽的,把老子都嚇萎了!看我不把你們的三條腿打折咯!”
王大川在車上毫不懼怕,哈哈哈大笑著,搖開車窗衝外喊話:“陳永茂,你就念點好吧!別一天到晚拿你那老二當鑲金的了,這地方挨著老磚窯,你小心遭報應哦!”
“操!王大川你給我下來!你給我下來!”陳永茂氣勢洶洶地朝著駕駛門走過來,沒想到王大川一踩油門,開車跑了。
陳長青坐在車裡跟著王大川傻兮兮的笑,只聽陳永茂咒罵的聲音從後面越來越遠的傳來:“你們要去磚窯?小心回不來!”
笑也笑夠了,陳永茂那句話就像是咒語一樣惹得陳長青一個激靈。
“大川,你說這磚窯,真的有鬼嗎?”
“怎麼可能。”有了方纔抓“豔鬼”的插曲,王大川又是一腔熱血一身正氣,“你想想,陳永茂都敢在那地方欺負小姑娘,要是真有鬼,第一個抓他那樣的。”
陳長青想想,也是。撇了撇嘴:“你還騙我說什麼口訣。”
“嘿,那口訣可是真的。”王大川撒謊都不帶打草稿的,“你可別忘了,我爺爺的爺爺可是捉鬼師。”
“拉倒吧。”陳長青這次可不上王大川的當,調整了個姿勢舒舒服服的靠在坐墊上,“你爺爺的爺爺是捉鬼師不假,但也只是村裡的傳言了。興許啊,其中的事兒你爸都不知道,更別說你了。”
“那又怎樣,據說捉鬼師的血液裡都帶著陽剛之氣,鬼神見了都要害怕的!”王大川說到這,揚了揚下巴,神態盎然,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陳長青翻了個白眼,不接這茬,權當王大川自鳴得意。
車裡又沉寂下來,王大川的目光直視前方,小六輪一路顛簸,再也沒出什麼意外,直到車子穩穩停在磚場上。
月黑風高,廢棄空曠的磚場上蚊屍遍地,荒草萋萋。
有風呼嘯而過,穿越空洞洞的窯洞,發出一串串輕微的響聲。
兩人一車在這偌大的磚場上,殊不知磚場上空,烏雲已然悄悄地遮住了月亮……
“長青,你看,這磚窯塌的可真夠厲害。”王大川注視著左半邊已經全部塌陷的磚窯,腦海中彷彿浮現出許多人被砸死在這磚窯底下的慘烈場景,不由感嘆出聲。
這裡除了荒涼,並無恐懼。兩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除了默默感受到一種悲壯可憐之情,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