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收回剛纔的話。
王大川醒來的時候,睜著眼睛環(huán)視四周——破舊的窗戶,窗戶右下角有個洞,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紙糊上了、落了一層灰的牆壁,看起來髒兮兮的。
空氣中漂浮著塵土,是那種熟悉的味道。
電視開著,裡面正在放法制節(jié)目。王方剛坐在炕頭上,目不轉(zhuǎn)睛看著電視,手裡拿著一把瓜子,“咯吱咯吱”地嗑瓜子。
外頭有“沙沙”的掃地聲,想來是媽媽張紅豔在打掃。
回家的感覺真好。
一股溫暖從心田流過,雖然這對於一個純爺們兒來說有點矯情,但王大川的眼眶還是無法控制的熱熱的、紅紅的。
這時候,王方剛扭頭看了王大川一眼,四目相對,王方剛愣了一下,又重新回過頭去看電視。
隨後,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王方剛又把頭扭回去大叫:“嘿!大川,你醒了啊?!”
屋外的張紅豔聽見裡面的動靜,把掃帚一扔就跑了進來。
張紅豔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來來來我看看還燒不燒。”
一隻手摸著王大川的額頭,一隻手摸著自己的額頭,隨後喜悅地說道:“不燙了,不發(fā)燒了!”
“爸,媽,我沒事了。”王大川從心底涌上來一份感動。他掀開身上蓋的嚴嚴實實的被子,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
“沒事了就行,思雅把你送回來,都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怎麼了呢。”
“林富生那幫人沒對你怎麼樣?”
“沒有。”王大川解釋著,讓爸媽都放下心來,“他們關(guān)我就是怕我到處亂說,一會兒就把我放了,然後我碰見了王思雅,跟她和她同學(xué)玩兒了會兒,誰知道怎麼就發(fā)起燒來了。”
王大川直接省略了被鬼上身的那部分。
正說著,外面響起王思雅清脆爽朗的聲音:“叔,嬸,大川醒了嗎?”
“醒了醒了。”張紅豔一邊迴應(yīng)著,一邊給王思雅打開門。
王思雅一身乾淨(jìng)利落的走進屋裡的時候,王大川還在炕上坐著。
“思雅,謝謝你啊。”
“不用這麼客氣,應(yīng)該的。”王思雅笑著說。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顯得陽光燦爛,長的也水靈,張紅豔一直打心眼裡喜歡這孩子。
“來,思雅,喝口水。”張紅豔給王思雅倒了杯熱水。
“不用不用,嬸,你歇著吧。我就跟自己家一樣,渴了就自己喝了!”王思雅甜甜的笑著。
正在這時候,又有人來了。
今天家裡可是熱鬧了,不過對於王大川三口子來說,王思雅來很歡迎,至於陳永茂跟他那個慫爹……
最好還是別來!
可人家來了,即便心裡再不願意,也得“熱情”迎接。
“喲,思雅,你也在這兒啊。”陳永茂看見小丫頭就兩眼放光,一邊得得瑟瑟的打招呼,一邊坐在王思雅身邊。
王思雅不動聲色地挪了地方:“呵呵,是啊,來找大川待會兒。”
倆人的動作和對話王大川全都看在眼裡,憋著笑。
陳永茂不樂意了,輕蔑地白了王大川一眼,裝作驚訝地說道:“哎,大川,你跟大牢裡放出來了啊。”
“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呢。”陳永茂他爸“嚴肅”的瞪了他一眼,“大川只不過是犯了點小錯誤被帶進去做思想教育而已。那叫什麼?哦對,請去喝茶!”
呵呵呵呵呵……王大川看著這父子倆一唱一和,忍不住冷嘲熱諷。
“陳叔,你來我家有什麼事嗎?”王大川也懶得跟這父子倆拐彎抹角,他爸爸不好意思開口的事,就讓他開口吧!
“咳咳。”陳永茂他爸也正經(jīng)起來,瞄了一眼坐在一邊存在感幾乎爲“0”的王思雅,“這個……”
張紅豔反應(yīng)過來,立刻走到王思雅身邊:“沒事,思雅跟我們大川很好,咱們都是一個村的,你有啥就直說吧。”
王思雅也大概明白了一點。陳家要讓王方剛一家犯難呢!
嬸兒是拿她做擋箭牌呢!王思雅笑著說:“是呀,難道……我需要回避一下?”
“也不用……”陳永茂不樂意了,他狠狠剜了王大川一眼,心裡想著:好個屁,等王思雅不念書了,看他怎麼把王思雅搞到手!
陳永茂當(dāng)然不知道,王思雅主動要求迴避這招叫做“以退爲進”。
這就尷尬了。陳永茂他爸瞪了陳永茂一眼,奈何這個兒子實在是廢物點心,他只好重新清了清嗓子,拿出當(dāng)村長的威嚴來。
“這個……聽說你收了林省長的十萬塊錢?”這話是衝王方剛說的。
王大川想起來了,確實有十萬塊錢這個事兒。他還以爲這錢沒落在手裡呢,沒想到早就被爸爸拿回來了。
十萬塊錢換一頓揍和一頓思想教育,這波不虧!
“是……”王方剛顯得沒什麼底氣。
王大川則不然,眉宇之間全是喜氣,底氣十足地接過話來:“是啊!那是我和林省長之間的交易!拿錢辦事,理所當(dāng)然!”
“當(dāng)然個屁!”陳永茂他爸忍不住激動起來,“你拿了那錢,是不乾淨(jìng)的錢!”
一聽這話,王方剛和張紅豔的臉都變了色。他們都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村人,從來不敢跟政治官員對著幹。
“那我們還回去吧?”張紅豔小心翼翼地說著。
王大川皺皺眉頭,他爸媽傻,他可精明著呢!
“不用還。我又不是白拿了錢。再說了,林省長要是反悔了讓他自己過來跟我要。陳叔,你說是不是?你過來摻和這個事兒,好像有點說不通啊。”
“王大川,你怎麼跟我爸說話呢!”
“噓噓噓,安靜安靜。”陳永茂他爸制止了陳永茂的衝動,見來硬的不行,這會兒轉(zhuǎn)變了戰(zhàn)略。
陳永茂他爸搓了搓手,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許多:“啊,這個……十萬塊錢呢,也不是個小數(shù)目,啊,咱們這要是傳出去……你們知道的,這流言蜚語什麼的,最可怕了,要是……”
“陳叔,您要是想打這錢的主意,您就直說。”王大川撇了撇嘴。他真討厭陳扒皮一口一個“啊”,這是當(dāng)官的人說話的通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