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翠心事重重的回到風荷院,卻見門口居然換了葛諾在守著,不覺一怔,沖口便道:“怎的你守在這里?”
葛諾忙把院門關(guān)了,將疊翠拉到了一邊低聲道:“姐姐你這是怎的了?說是去與青衣送衣服,青衣回來了你也沒回來——可把我急壞了!”
“牧青衣已經(jīng)回來了?”疊翠詫異道,“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心道也難怪笑人會把自己誤認為是牧碧微了,原來她壓根就不在梅花林里面,牧碧微如今雖然得寵可身份卑微,穿戴上面比之尋常宮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再者就疊翠來看這位青衣也不是個愛滿身珠翠的主兒。
那笑人乃是承光殿里的大宮女,穆青衣之下第一人,對于疊翠這等尋常宮人來說,在這宮里頭行走頭一個要記清楚的就是貴人的近侍,畢竟貴人們衣飾釵環(huán)皆有品級,而近侍卻未必是有品級的,在這種情況下,便只能靠記人了。早先葛諾得罪了歐陽氏的侍者,就是因為那侍者衣裳不顯,被葛諾當成了尋常宮人。
只是對于笑人來說疊翠卻是個不起眼的,這六宮里的宮人足有數(shù)千,疊翠也是冀闕宮里的人,可又不是姬深身邊之人,笑人自然犯不著特特記住了她,兼之當時疊翠懼冷,將風帽掩了大半的容貌,那笑人惦記著姜氏有了身孕一心想著將事情解決了好回去伺候,居然見她獨自在林中就誤會了,疊翠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么沒有直言——沒想到居然會聽見這樣的大事!可牧碧微這樣的沒良心,那笑人乃是姜順華貼身大宮女之一,在這宮里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侍者了,姜氏打發(fā)了她親自過來告訴,又是這樣要緊的事兒,恐怕不乏提點之意,疊翠這會雖然還不知道姜氏有孕,但順華的位份放在了那里,這件事情若告訴了牧碧微,恐怕與她很有好處,但自己呢?疊翠心道牧碧微分明是很看不起自己的,早先說過的所謂調(diào)教也不過是句虛話罷了,這樣冷的天,自己好心脫了披風與她,她倒是好,竟直接扔在了地上!
這樣不體恤人的主子,自己做什么還要替她著想?
這樣想著心里便是一陣陣的冷意透上來,疊翠用力抱緊了懷里的披風,咬緊了唇。
從平樂宮回到風荷院好容易才把心頭翻滾的情緒按捺下去,這才肯踏進院門,這會聽說牧碧微已經(jīng)回了來心里頭才按捺下去的情緒不免又翻騰了起來,正自彷徨,便聽葛諾道:“也不差多少光景,大約半支香前回來的,瞧青衣沒了披風手爐,但氣色還好,我見姐姐你沒回來心里擔憂,又見青衣的衣裙都被雪濡.濕了好幾處,便熬了一鍋姜湯叫挽衣在里頭伺候著她泡一泡驅(qū)寒,自己暫替了呂良在這兒等著。”
聽他這么說了疊翠忽然覺得有點不妙,略帶緊張的問:“青衣可是說了什么?”
“倒沒有。”葛諾嘆了口氣,“只是她臉色怪不好看的,我硬著頭皮問了句姐姐你在什么地方,她漫不經(jīng)心的回了句大約還在平樂宮——姐姐早先就與青衣分開了嗎?”
疊翠皺眉道:“我曉得你擔心我,只是這一位雖然只是區(qū)區(qū)青衣,卻是個不好惹的,下一回若她臉色難看,你還是莫要再問我了,若是惹她惱了還不知道又要使出什么手段來……”說到這里不免又想起了昨兒在宣室殿上,姬深親口答應(yīng)不幾日就接了牧碧微那個乳母阿善進宮來,牧碧微在姬深跟前只說舍不得這乳母,又說她做得一手梅糕點心,聽著倒仿佛是個和善勤快的,聽名字也是個善字——可瞧一瞧這位乳母帶出來的牧碧微,就曉得這阿善的性情同她的名字大約是沒什么關(guān)系了的!
如今風荷院里頭一共四個人,挽衣年幼,呂良木訥,葛諾與自己姐弟相稱是一條心的,雖然牧碧微不是那等任人擺布的主兒,可除了第一回動了手外,其他時候也不過說話不好聽——到底她是被伺候的那一個,不至于參與到了底下人之間的勾心斗角去。
疊翠自覺雖然牧碧微難得給人個好臉色,可她跟前第一人無論如何都是自己的。在這種情況下,這突如其來的阿善叫她打從心眼里的不高興,卻還不敢表露什么。
葛諾聽著她的話音笑道:“姐姐放心,我也是先伺候著青衣臉色緩和了才敢開口的,不然姐姐的下落沒問到,先把自己賠了進去,豈不是姐姐又要為我操心?”
“雖然如此,可也要謹慎些,咱們伺候的這一位脾氣可談不上好。”疊翠還是不放心,又叮囑了他,這才問道,“如今人還在浴房里嗎?”
葛諾朝九曲橋的另一端努嘴了努嘴,道:“我一直在這兒等著你,還不曉得。”又道,“既然姐姐回來了,那這門還是留給了呂良來看罷,左右青衣不管這些,我可也不耐煩在這兒挨著凍。”
他這話又勾起了疊翠今兒的怒火來,冷笑著點頭道:“正是這個理兒呢!換做了有些貴人們便是為了作個樣子,總也要安撫呂良一二,咱們伺候的這一位可是壓根沒把底下人的死活放在心上的,只怕在她的心里頭那些蠢奔些的人兒就是死了才最好,免得礙著了她的眼,既然如此,那呂良笨的只會守著門,你又何必替了他來受這個苦?”
她這突如其來的發(fā)作叫葛諾呆了一呆,倒是先會錯了意,忙解釋道:“姐姐這是哪里的話?我在這兒等姐姐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是姐姐回得再晚一些我也是等的心甘情愿,那一年我不仔細沖撞了昭訓(xùn)娘娘身邊人,被內(nèi)司的人打了后丟在角落里自生自滅,這滿宮里人都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我縮在那兒等死,從前幾個交好的伙伴畏懼昭訓(xùn)娘娘連碗水都不敢送,只有姐姐你悄悄兒給我送水送食,又給了我御寒衣物我才熬了過來,姐姐對我是有了救命之恩的,我在這兒等姐姐一會又怎么樣了?姐姐若是覺得我等得有怨言,我便是立刻與呂良換了差事天天在這兒守著門證明與姐姐看!”
“我哪里是怪了你?”疊翠心神有些不屬,待葛諾這一番話說了出來才驚覺自己方才的話仿佛是在誤解了他一樣,趕忙解釋道,“唉,我是在說我自己呢!”
葛諾這才轉(zhuǎn)嗔為喜,關(guān)心道:“可是今兒跟著青衣出去又被為難了?”
疊翠正要與他說,卻見九曲橋那邊走過來一人,遠遠的招手叫道:“疊翠姐姐你回來了?青衣正在問你呢!”
“回頭告訴你。”疊翠此刻心里對牧碧微的惱怒還未消,但也不敢耽誤,匆匆對葛諾交代了一句,忙揚聲道,“我這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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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都沒人理我啊
寂寞了……
于是今天居然卡文了
四點就有空了
到現(xiàn)在才寫了這么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