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的小女兒要是還健在,恐怕也像你這麼大咯。”福伯看著她活蹦亂跳的樣子,有些感慨。
“啊?對,對不起噢,觸及到您傷心事了。”
“沒事沒事,我那小女兒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她媽抱著她去醫院的路上,死在她媽懷裡了,雖然是有些可惜,但是天意弄人沒辦法。”福伯輕輕的一笑,滿是滄桑的臉上,是一抹釋然後的微笑。
安雅一聽,心裡也很不是滋味,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一行人就這麼聊著天上了車,只不過興致都不是非常的高,躺著一個生死未卜的封權,雖是知道費宇的手術一定不會出問題。
但是,終究是在心上蒙上了一層陰影。
……
一來一去折騰。
天色已經變得暗沉,一衆人到軍區醫院之後,被帶路的醫生領到封權的病房前。第一眼看見的,不是滿目的白色,而是依舊站在那看著封權的蕭薇薇。
她好似是不會累一樣,那時周泰走後她的動作連動都沒有動。
除了眨眼,像是沒有生命體的雕塑。
“醫生,我大嫂是在這裡站了多久?”封曉看著她那樣,心裡很不是滋味。
“封小姐,從您走後,蕭小姐就站在這裡沒有動過,周幕僚也帶未婚妻過來勸了,沒有任何的效果。”醫生說著嘆了口氣,“就別的不說,她這股倔勁,閣下是沒愛錯人。”
要有四五個小時。
一個人站在那一動不動,有手機不打,有人說話不說,可以坐下不坐。
除非要很強的意志,否則能舒服爲什麼要讓自己吃苦?也就只有她對自己大哥情深義重,才能解釋這份過於執拗的固執。
“大嫂,大哥還沒醒來,你還是好好休息一會兒吧,他醒來之後你還要照顧他,不要把自己累著了。”封曉最先走到她身側,單手摟著她的肩膀。
“我沒事的,他只要醒來,我依然能夠好好的照顧他,我也不知道能爲他做什麼,這樣可以讓我自己好過一些。”
她站著,不是爲了給人看的,也不是爲了封權,而是爲了心裡那抹連累他的愧疚感。
封曉嘆了口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衝著那邊的人搖了搖頭。蕭小烈想上前去,卻被費宇牢牢的抓住了肩膀,衝著他搖頭。
他也明白,就算自己過去,也改變不了,可是他也怕,萬一老爹醒來媽咪倒下去……
“姓冷的我跟你說,你現在在這裡,帶著他們找地方住下來,我去找點吊瓶,想辦法給她輸液。”
“你放心的去。”
“好。”
費宇說著轉身大步的離開,冷慕雲原本先安排兩個孩子,然後去勸封曉,卻瞥見安雅已經半蹲下身子,在跟他們說住宿的事情,還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直接去勸封曉和蕭薇薇。
那一刻,他似乎感覺自己被人照顧到了,這麼多年來,除了封權和費宇,總是他在照顧著別人,這還是第一次被別人人照顧到。
嘴角上揚了些許,朝著封曉走去。
“蕭小姐,還有曉曉,他目前爲止的昏迷,你們在這裡看著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不如先去把吃住給決定下來,醒著的人,還是得需要正常的生活。”冷慕雲說著,給了封曉一個顏色。
她連忙心領會神:“就是啊大嫂,就算你現在站在這裡,你也不能站一.夜啊,晚上那麼冷,你真的不能倒下去,不然我大哥會殺了我們的。”
蕭薇薇慢慢的換過了神,衝著兩人輕點了下頭;“好,我知道了,曉曉我的你決定就好,我再在這裡陪著你大哥一會。”
“好。”
隨著兩人遠去,她的視線重新回到封權的臉上,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會看到的是漆黑的瞳孔,還是漂亮的紅色?
他第一個見到的人,會是她嗎?
不管怎麼樣,她都很喜歡,他醒來之後第一個看見的人是自己。
這一站。
直接到了凌晨。
封曉來勸了兩三次,都無果之後,也只能留下一句讓她自己多注意。眼看著日升日落,轉眼到了第二天的正午,緊接著是下午,又是一晚上。
除了午飯和晚飯的時候,蕭薇薇架不住封曉和葉櫻兩個人的力道,被迫吃了點東西,剩下的時間,哪怕是站不穩用手撐著玻璃,也要站在門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這種執拗,哪怕是媒體要做例行檢查的醫生,都沒什麼話說,讓人難以相信,她能夠堅持這麼久。
“宇,我大哥到底什麼時候會醒?”
第二天的夜裡,封曉忍不住問身側睡著的男人。
這要是再拖下去,怕是要倒兩個。
“哎,這就是爲什麼,我之前告訴你,寧願讓封權手上不致死,也不要讓蕭薇薇出任何事,你信不信要是顛倒過來,整個西夏都得被你大哥波及?”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這樣下去的話……”
“人是要靠自己的癒合系統,慢慢的才能康復,才能醒過來,跟我的醫術沒有任何關係。”
封曉聽聞,嘆了口氣,那還真是無解,只能夠等下去。
……
興許是天意,都捨不得折磨那麼愛一個人的蕭薇薇,第三天的上午九點,封權睜開了眼睛。
心臟左右傳來的疼痛,絲毫不影響到他一瞬間坐立起身體,眼看著撐著牀他就要起來,玻璃窗後的人一下驚喜的叫出了聲,吸引了視線。
兩人隔著一個玻璃對望。
封權笑了。
緊接著皺了一下眉毛,單腿跪在了地上,視線裡寫滿的不是痛而是淡淡的欣慰。
聽到蕭薇薇的叫聲,醫生和費宇等人一下都趕了過來,在開門的開門,要激動的激動,整個長廊瞬間一片嘈雜。
唯有他安靜的,跟她對視。
憋了三天的眼淚,也終於從她眼眶裡緩緩的流淌下來。
也許是覺得有一些的丟臉,她擡起手,將眼眶裡的眼淚擦拭掉,衝著他笑如烈陽。
接著封權被幾個穿了無菌服的醫生,重新移到牀上開始做起了檢查,只是他的頭始終是偏著,沒有讓她的眼神落空一秒。
費宇看著這兩人,不禁嘆了口氣,他都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封權沒有這般不顧大局的做一件事。
也許是從蕭薇薇第二次出現後,他國務院不常去?
也許是爲了她,一再違反軍令甚至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依舊信任她?
“兄弟,我真是好奇,你到底是計算過價值之後救她,還是下意識的去救她?”
若是前者,至少他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