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天都想著這木匣里的地契, 她不反對林照給林幽貼補嫁妝,畢竟林幽是林照的親妹妹,再怎么樣是個出嫁的女子, 為了日后的來往她也不會將關系鬧得太僵。但林照將所有的地契拿來補貼這小姑子, 她就十分惱火, 她還懷著孩子呢, 地契都給了別人, 那她兒子怎么辦?一點都不顧及她兒兩!
王氏越想越氣,越想越多,一下子積了一肚子的火, 當林照回來的時候,木匣往他跟前一放就, 就指著林照大罵:“林照你個黑心肝。”
林照先是被木匣吸引了目光, 又被這么無來由的一罵, 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愣看著王氏。
王氏誤以為是林照氣瞪她,心里窩火一手就朝林照打過去, 林照在疼痛中清醒過來,一手抓住王氏大喝:“你瘋了!”
“我是瘋?你才瘋了!”你瘋到把家產送人,讓她兒兩喝西北風。
林照不想與王氏胡攪蠻纏,用力放開王氏,指著木匣問:“是不是你搶回來的!?”
王氏聽出雖是在問但語氣已經是肯定, 她本被怨火焚身一下跌入冰潭, 一下清醒過來, 手扶著桌呵呵冷笑幾聲, 慢悠悠坐了下來。
王氏這反應將林照氣道:“說是不是!?”
王氏聽著林照的咆哮, 微微捂了捂耳朵,反嘲道:“好一個端正明朗大老爺, 既然不如妹子懂事,一點也不尊重我這林家功臣。”她微微撫摸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妹子自知不該拿,親自還了回來,而你不問青紅皂白就將我定罪,你僅傷了我的心,還寒了兒子的心。你還配做父親,做丈夫嗎?”
林照眉頭緊鎖,指著王氏道:“你少胡言亂語,什么是幽幽親自拿來,分明是你知道后心中不忿去搶的,我怎么就娶了你這個小肚雞腸的女人。”
乳母從外面趕過來正好聽到林照的話,心急大步跑了進去,一個撲通就跪著地上,大哭為王氏伸冤起來。
“哎呀!姑爺啊,您可不能怎么誣陷夫人啊!這分明是大小姐一大早自己拿過來的,您若不相信您可以去問今日服侍的丫鬟,外面灑掃的家丁。”
林照見乳母年事已高,又是跪又是哭的,而且哭的凄慘說得字字鏗鏘有力,他一時覺得自己是不是真誤會了王氏,但王氏早前已經在他心中已是劣跡斑斑,一手一揮將今日的知情下人找了過來。
經過一通審問鬧到半夜,林照這才接受自己誤會王氏的事實,心中慚愧向王氏認錯,又說出自己的苦衷,磨著嘴皮子讓王氏同意他把所有家產給林幽當嫁妝,讓她好在夫家不受人白眼能挺直腰桿嫁人。
王氏口中敷衍,心里早有定奪,將林照哄睡后心里對林幽的恨意更濃,手輕輕摸肚子暗下決心不能讓孩兒吃這委屈。
王氏望著窗外的圓月,淡淡的月光在四周白云暈開,霜白的月倒影在水中,瓜瓢入水水波蕩漾月被打得支離破碎,瓜瓢盛滿清水被用力一甩,清水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光重重落下,潑在林幽的臉上。
林幽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看向陌生的面孔和環境,心口一縮穩住心神問:“你們是誰?”
她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前世被拐的場景又浮現出來,難道她重生過來還是逃不出這番厄運,為何還給她重生機會!?
“我們是誰?”
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聲音從后面傳來,前面的人讓開,林幽借著月光看過去,月光勾勒著聲音女主的身形輪廓,不高龐大腰圓婆子,走路有點拖沓,噠噠的走近把月光趕走了大半,林幽只能在昏暗中看清那雙晶亮充滿惡毒的眼。
“你抓我來意欲何為?我可是官家小姐,你們可知后果!”林幽故意讓自己盛氣凌人,讓自己的話語有說服力和威懾力。
“呵呵,抓的就是你!臭娘們!”婆子彎下腰,用肥厚的手拍打林幽的面頰。
林幽咬牙忍疼,火辣辣的疼不用看就知道已經紅腫,她手被捆綁住坐在地上,只能用力別過頭躲開。
婆子抓住她的衣領,一手鉗住她的下巴強行面對自己,“小姐?呵呵,你這名聲惡臭,無人敢娶的寡婦,在我這里裝什么清高!看出清楚了,冤有頭在有主,你不好好躲起來,非要出來蹦噠壞事,就抓你來還債,省得去刮那兩窮蛋。”
“什么意思!”林幽本以為是人販子,但她對自己似乎十分了解,開始慌亂起來抓著她的字眼問,“什么兩窮蛋,把話說清楚!”
“阿虎,拿火把來,讓她睜大狗眼看看老娘是誰?”婆子似乎很生氣,吩咐旁邊的大漢。
半會,火光燃起將整屋照亮如白晝,林幽也看清了婆子的面容,滿臉橫肉,綠豆眼大塌鼻,薄薄的嘴唇在這臉上顯得格格不入。
“看清楚了。”婆子見林幽死死看著自己發呆的模樣,十分受用的露出得意的笑。
林幽不知這婆子為何如此囂張和有恃無恐,這聲音和面容有些似曾相識,但印象不深,不知何時得罪這人,被她逮住了機會向她打擊報復。
“你既然認識我,看也是私怨,人也抓了干脆將事情說個明白,也讓我死得明白。”
婆子一聽馬上生氣起來,一巴掌就打在林幽的臉上,林幽被打得耳畔嗡嗡作響,不知這話哪兒得罪了她,讓她如此動怒出手。
“你幫那兩廢物搶光了老娘的生意,還敢裝不認識老娘,我看你這賤貨就是欠打。”婆子說著又給林幽一巴掌。
阿虎看到林幽那白皙的小臉一下被打得紅腫成豬頭模樣,心有不忍出聲阻止:“阿楊嫂,算了算了,您跟她何必一般見識,把手給打疼了,大哥要心疼了。”
阿楊嫂這才收手,冷冷給了阿虎一記眼刀,警告的道:“怎么,你看上了,要不先試試?”
阿虎看林幽深深吞咽了口水,有賊心沒賊膽的搖了搖頭。
“呵,沒用的東西。”阿楊嫂嫌棄哼了一句,“想起老年是誰了嗎?”
林幽被打得眼冒金星頭混腦脹,但也清楚了她說的事情,她說她搶了她的生意,她來京都就與阿光他們合伙開了洗衣鋪子,生意一直紅火,看是同行尋仇。又細想有些不對,也算同行也不能如此大膽行事,突然晃過當初看到阿光時的場景,這婆子,對!
林幽終于想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本以為理虧搶了人家生意心有些虧欠,這會半點全無,一鼓鼓火浪翻滾燃燒,這阿楊嫂簡直是欺人太甚,打砸了鋪子,傷人鬧事,還厚顏無恥鬧到她家門口,結果被官府抓走還不知收斂,膽敢趁她不被將她擄走,在這里暗下私刑!
林幽也不怕了,抬起憤怒的頭顱,狠狠瞪向阿楊嫂,挑釁語言道:“怎么手下敗將,在我家門口乞討不成,就動手抓我起來,可不要說我沒有事先提醒,能把你們抓一次,就能抓第二次,識相的放了我,賠禮道歉補償損失,我到能考慮饒過你們。”
“呸!什么破爛東西,敢在老娘跟前放肆!”阿楊嫂顯然被激怒,一口唾沫過去就掌刮林幽。
林幽早有準備,在她撲來的時候雙腿一登,正好踢向她的小腿,只聽到阿楊嫂高呼一聲,轟隆一聲巨響,就是阿楊嫂疼叫聲。
“阿虎,給她點顏色瞧瞧!”
阿虎吃力將阿楊嫂扶起來,應了聲向林幽走過來,“不要怪我,只怪你敬酒不吃吃罰酒。”
林幽看向著五大三粗的阿虎,“我也告訴你,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將來我將十倍奉還,你們知道我是誰,應該清楚我有這能耐。”
放狠話誰不會,林幽就看出了這阿虎的外強中干,他們既然知道她的身份,應該清楚她不僅是小官家的小姐,后面還有一群他們這類人不敢招惹的權貴,只要她一回去,他們就等著好果子吃吧。
“嫂子?”這話把阿虎嚇到,只能轉頭看阿楊嫂詢問。
阿楊嫂聽這話,先是呸了聲,再看林幽那腫成豬頭的臉上,一雙利劍寒光的眼,本不相信心也有些動搖。
林幽看到阿楊嫂眼神的飄忽緊跟著道:“刑部侍郎的妹妹與我是手帕交。”
阿楊嫂跟阿虎都了下,阿虎全然被嚇住拉著阿楊嫂,阿楊嫂只是短暫愣住,很快露出笑容,“管你和誰好,冤有頭債有主,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告到天王老子處,我阿楊嫂也底氣十足。”
阿楊嫂說完冷硬轉身,拉著阿虎離開。
砰,門被關上,只剩下一屋昏暗和脫虛的林幽。
阿虎一路在阿楊嫂身旁嘮叨怎么辦,阿楊嫂大喝一聲,用力給他一拳,“沒用的東西,她幾句話就把你嚇到,她要是有那層關系,那名聲還會變成那樣,真是豬腦子。”
阿虎揉了揉痛處,似乎被阿楊嫂說動,“對啊,嫂子說得對,我這就回去給她顏色看看。”說著轉身就要找林幽算賬。
阿楊嫂一把將他拉回來,給他一腳,“傻子,滾回去。”
阿楊嫂本是瞧不起林幽這喪門星,聽她這些嚇唬人的話,她多想了些,畢竟她再厲害也只是地頭蛇,民不與官斗,看著這喪門星不怎么樣,那一句話就把他們關進牢里的小官,他們可不好惹,一路想著先訛一筆銀子,再嚇唬她幾句放回去算了。
一大早,阿楊嫂就跑到林府跟前,有了之前的教訓,她讓人寫了封信遞給門房,然后跑到指定的地方等候。
林照一早出了門,并沒注意到林幽一夜未歸,王氏心情不好,下人不敢將消息報上來,等到門房遞來阿楊嫂的信,王氏一看翻了個白眼,朝一旁伺候的乳母冷笑道:“讓我拿銀子贖人?我真希望這是真的。”
乳母聽得迷糊問:“什么贖人?”
王氏攤開信給乳母看,見乳母茫然看她,這才想起乳母不識字張開說道:“有人送信說把她給綁了,要我準備好銀子到茶館贖人。這是誰都敢欺負到我頭上了,看我不找官府抓這群賤民。”
乳母一聽臉色大變拉了王氏,“可能這是真的。”
王氏愕然看乳母然后大笑出聲:“不管是真是假,我就當沒看見,吩咐下去誰也不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