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陳美容突然感到好奇,“金銀珠寶鋪的老板是不是想要收買你?”
張青點點頭:“是的,好像是一箱首飾,里面的價格超過十五萬兩。不過,我當時真的猶豫不決,才會被他有機可乘。我只是想到,那么多錢可以幫助我逃脫,就不會連累周圍的人。”
“你的想法是錯誤的。”
“那個老板的確很富裕,身上的衣衫最少一百兩,他說自己是京師第一大首富,東南西北城內(nèi)都有店鋪,如果嫁給他,一輩子吃喝不愁,也可以施舍給別人。”
“幻想是美好的。”
“我知道,所以當我反抗的時候,就把老板殺死了。”張青說道。
“這件事情不用再討論,我差點忘記問了,你真的喜歡那個白衣男子嗎?”
張青點點頭,撩了一下分叉出來的頭發(fā),露出愛慕的眼神:“我雖然十三歲,但是知道那種感覺,特別的美好和開心,一想到他,我就心跳加快。”
“明白,你如何找到白衣男子的住處呢?”
“其實是這樣子,等他救出猴子以后,我就一直跟在后面,來到您這個酒樓。”
“主動表白了嗎?”
“是的,他說他需要時間考慮。”
“可是,你明知道這是借口,為什么還要堅持不懈地追求他?”
“也許是被寵壞了,我想證明自己是有用的人,不過,那時候我真的很滿足。”
“然后呢?”
“我大概等了半個月,他就給我回信,等待地點就在酒樓的第三層。”
“難怪……那天我看見你一直在等。”陳美容看向窗外,一棵桃樹正在開花。
張青默默的掏出一條紗巾,握在掌心:“我總是遇到喜歡我的男子,然而,我第一次遇到我喜歡的男子。”
“還有哪些男子喜歡你呢?”
“太多。我說了您未必有時間聽?”
“現(xiàn)在就有。”
張青看著木盤里面,只剩下一些梅花燒餅的殘渣:“在我還沒有認識白衣男子之前,父親去應天府看病,幾天以后,一個年紀非常大的男子來我家里。他霸氣側(cè)漏,身穿紅色的云錦服裝,為了獲取我的喜歡,派人調(diào)查,才知道我愛吃梅花燒餅的事情。可是我并沒有接受,他就一直登門拜訪,用看病的理由每次和我獨處。不過,每次過來的時間在縮短,好像是一個大忙人。”
“具體時間呢?”
“也就是一兩年前。”
“你才十一歲啊!”
“嗯,我第一次見他是端藥的時候。因為笨手笨腳,把藥水潑到他的布靴上面,身邊帶來的護衛(wèi)突然拔刀,嚇得我跪在地面。”
“哦。”
“這件事情我并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包括白衣男子和無名。我只是想忘記而已,畢竟他不是我喜歡的男子。”張青用茶壺蓋住了梅花燒餅的殘渣。
“不喜歡的人的確需要忘記。”
“您跟我的想法一模一樣,如果我把以前的事情說出來,不知道還能擁有現(xiàn)在的生活嗎?”
“的確。”陳美容點點頭,“我還有一個問題!”
“說吧。”
“你當時為什么不把老板娘殺了?”
“這個……”張青的雙手緊緊握住,嘆了好大一口氣,這才開口說道:“我的確很想,之所以站在后門旁邊等待,也許是良心發(fā)現(xiàn)吧。”
“怎么了?”
“我看見她脖子上有鞭打的痕跡。”張青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
“看來,老板娘也是受害者。如何偽裝盜竊案的樣子?”
“其實很簡單,盜賊往往只在乎金錢,如果把金銀珠寶鋪翻亂了,就會變成盜竊的案子。但是,如何讓錦衣衛(wèi)和衙門相信盜竊的時候,故意殺掉老板,只要把兩只手砍掉,說明盜賊在盤問其他東西。”
“這樣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嗎?”
“是的,因為我把青銅劍丟在金銀珠寶鋪,作為掩護。只要調(diào)查,就會認為殺死老板的兇手,應該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并沒有理由懷疑到我身上。”
“不過,老板娘不是知道你嗎?并且派來了江湖人士,如何能隱瞞過他們呢?”
“所以我被無名送到這里。”
“原來如此,你們想要利用老板娘給的時間限制,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你突然消失,那群江湖人士不就更懷疑嗎?”
“放心吧,那群人不敢在京師逗留太久。”
“哦。”
“等下,如果是這樣子的話,死了相公的老板娘,并不想真正的找到你。反而她會感謝你……”
“什么意思?”
“第一,你為她除掉了整天虐待自己的相公、第二,只要相公死了,她就會順利成章的繼承家業(yè)。”
“簡單來說,就是我被利用了唄!”
“也可以這么認為。即使那個老板沒有被你殺死,遲早有一天他會死在枕邊人的手里。”
“我怎么沒有想到呢!”張青為自己的愚蠢行為感到后悔,深深的吸一口氣,然后吐出來,“如今我已經(jīng)變成劊子手,如同籠里的鳥兒,失去了飛翔的自由。”
“你是錯失殺人,只要調(diào)查清楚,就不會被降罪處死。”
“希望如此,畢竟我殺的是京師第一大富豪。”張青握在手里的紗巾,一直在搓來搓去,“如果有私下交易的人,一單生意就那樣沒了。難道不會派人來殺我嗎?”
“他們又不知道你是誰。”陳美容說道。
丑時左右的時候,張青才敢沐浴,坐靠在撒滿玫瑰花瓣的木桶里面。周圍被一排屏風保護,木架上面放著油燈,伸出雙手想要調(diào)亮,卻被窗戶飄進來的寒風吹得瑟瑟發(fā)抖,身子趕緊縮回熱水。
這個時候,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張青慌慌張張的坡了一件外衣,走出木桶。
“睡了嗎?”門口外面?zhèn)鱽黻惷廊莸穆曇簟?
“等下。”張青來不及穿鞋,門扇被自己打開。
“怎么那么慢?”
“哦,我剛才在沐浴。”張青回答道。
等到陳美容進來屋里,只見白色的衣袍裹著曼妙的身材,前面非常突出。張青走動的時候,兩條細長的腿露出來,非常的潔白無瑕。看見這樣香艷的一幕,陳美容再看看自己,松松垮垮的身子,早已不是年輕時風華正茂的樣子。
“對了……”陳美容把手中的一碗香料遞過去,“沐浴時要用這些,才達到保養(yǎng)的效果,會讓你變得更加香氣十足。”
“謝謝,我留著下次用吧!”
“對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當然。”
“你喜歡無名嗎?”
“我以為是誰呢!”張青聽到救命恩人的名字以后,露出最甜的笑容,才告訴道:“我把他當成兄長,并沒有男女之情。”
“哦,那就好。”陳美容覺得意料之外的答案,再次問道:“要是無名如有不測,你會怎么辦?”
“以命相抵。”
聽到張青堅定的回答,陳美容笑出聲音,不知道如何接下話題,突然開口了:“年輕人就是不多想。”
“當然。”
“如果……”陳美容不敢說下去。
“沒有如果。”
“好吧,那你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不能丟棄任何一個人。”
“嗯。”
“有時候我也在回想以前的事情。”
“怎么了?”
“我以為來到京師,就會忘掉心中的思念,可是我沒有做到,反而是被世俗牽著走。”
張青點了點頭,因為張青知道這些話,之所以做出同意的反應。
空氣中彌漫著傷感,依然響起陳美容的問題:“我的選擇是不是錯了?”
“沒有。”張青笑了笑,“要不要跟我睡在一起呢?”
陳美容正在猶豫,心里頭不想和張青接觸太多,這是無名的警告,害怕把什么事情都說通,糾結(jié)了很久以后:“你是客官,我是老板娘,只是存在利益關(guān)系!”
“也是。”
“等一下,你是說我只在乎錢嗎?”
“嘻嘻。”
聽到很小的笑聲,陳美容嘆氣道:“早點休息吧!”
一道刺眼的陽光照進來,張青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就看到無名站在窗戶邊,遙望著遠處的風景。
“您怎么來了?”張青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穿著肚兜。
“你先把襖裙穿上。”
“啊!”張青臉紅著鉆進被子,“您怎么不知道敲門呢?”
“放心吧小姐,我對你沒有興趣。”
街道上面,兩排錦衣衛(wèi)位正在巡邏,穿著黑色的飛魚服,原來是玖局的人。
“這是你掉落在金銀珠寶鋪的東西。”無名頭也不回掏出一條紗巾,直接扔到了床尾。
“您又救了我一命。”張青伸手拿走,趕緊系在穿好襖裙的腰間。
“對了,這幾天我會定時來看你。”無名說道。
“害怕我跑了嗎?”張青生氣鼓鼓的跳下床。
無名并沒有回答,用背在身后的雙手轉(zhuǎn)動了一下三尺劍。
“回答啊!”
“如果你被抓住,肯定承受不了錦衣衛(wèi)的酷刑。”無名回頭看一眼,“到那時候,我無論力保你出來,也不會有起效。”
“謝謝您的關(guān)心。不過,我想要在酒樓幫忙,怎么樣呢?”張青走到無名身后,突然被三尺劍頂住肚子,立馬倒退了很遠。
“不行。”無名點點頭。
“我不能白吃白住啊!”張青撅著嘴巴說道。
“請你放心,我已經(jīng)付了足夠的租金,你隨住隨便吃,只要不出去就行。”無名一副冷漠無情的模樣。
探望張青以后,無名回到宅子,看見黃駒衛(wèi)在前院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臉上盡是干著急的表情。
“怎么樣了?”黃駒問道。
“好像胖了。”無名認真的回答。
“那就好。”
無名再次問道:“金銀珠寶鋪老板的死,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不是您告訴我的嗎?”
“也是,有沒有聽見一些閑言碎語呢?”
“什么意思?”
“張青確實刺了一劍老板,偽裝成盜竊案的樣子,才把青銅劍丟在現(xiàn)場。不過,聽說老板之后清醒來了,并沒有當場死亡。”
黃駒衛(wèi)突然恍然大悟:“您認為是老板娘殺了自己的相公。”
“只有這種解釋,因為尸體上有第二道劍傷,就在胸口的中心處。”無名點點頭的說道。
“如果我們的推斷是正確,一定要敲開老板娘的嘴吧,是不是她給最后一劍。這樣一來,張青就不會被懷疑,可以好好的生活了。大俠,要不要我前去打探虛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