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北廂房,趙鯉靠近桌邊,注視著李窿的一舉一動,反手把毒藥倒進茶壺,還在偷偷摸摸的搖晃。
“再過幾天,我令郎就回來了。”李窿說道。
“真的嗎?”
李沓子站在黑暗中,一直盯著房間里面,只見李窿坐到木凳。
趙鯉問道:“聽說他帶來一個小妾,是不是?”
門口吹來一陣風,油燈的火苗快要熄滅,李窿雙手擋住。
這個時候,李窿回答著話題:“三妻四妾很正常,這你就受不了了嗎?”
“沒有。”趙鯉轉過身,走出北廂房,隨手關好門。
到了院子里面的臺階,就被李沓子拉走,不久之后,終于來到府邸后面的涼亭。
到了柱子旁邊,趙鯉停下腳步,涼亭越來越干凈,石凳變得光滑,河面倒映著一個月亮,是橢圓的形狀。
“小時候,我和兄長經(jīng)常在這里玩耍,那時候很快樂。”
“是什么樣子?”趙鯉附和著問道。
“一片竹林,我們來這里躲貓貓。”
“只有兩個人嗎?”
“是的。”
“真是幸福。”
“每次我找他,之所以掉進河里,都被我兄長救出來。”李沓子靠近護欄邊。
趙鯉配合著轉過身,看見波光粼粼的水面,好奇道:“竹林為什么消失了?”
“父親買下,然后改成田野,到我們長大之后又沒有理睬,變成一塊荒地。”
“那為什么又建起涼亭?”
“紀念父親。”
“哦!”
“我和兄長小時候很頑皮,整天往竹林里面跑去。到了飯點才回家,根本不跟其他小孩玩耍。”
“為什么?”
“因為我父親不準。”李沓子說道。
“交朋友也要門當戶對嗎?”
李沓子嘆了口氣,再次看向河面:“嗯,這就是李氏家族的規(guī)矩。”
“真的很嚴厲!”
“對了,黃駒衛(wèi)死了,為什么不去探望?”
“他是被殺的,去了豈不是成為嫌疑犯。”
李沓子目不轉睛的盯著趙鯉:“那可是你的心上人!”
“嗯。”趙鯉點點頭,“可是他最終把我拋棄了,一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死了話該。”
李沓子坐到石凳上面:“你還愛著他,我看得出來,為什么要嘴硬?”
趙鯉感到一陣陣痛心,眼神迷離,無論力的靠在柱子。
“命案發(fā)生以后,黃府被封,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你現(xiàn)在后悔嗎?”
“我活得很幸福,何必追溯以前呢!”
李沓子點點頭,站起來走到趙鯉身邊,脫下自己的外套,攙扶到了石桌旁邊坐下:“我對黃駒衛(wèi)的死存在著很多問題,就偷偷摸摸一的溜進現(xiàn)場。為了不留下痕跡,并沒有碰撞任何東西”
“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知道自己不是專業(yè),但是,我檢查了后門,不知不覺中時間流逝。終于找到一個靴印,回家后的途中到處詢問老板。他們都說只有錦衣衛(wèi)才穿這種布靴,價格非常昂貴,并且需要有關部門預定,才能做出來。”
“怎么說來,兇手是錦衣衛(wèi)咯?”
“可以這么判斷,畢竟大明有著三個機構,玖局只是錦衣衛(wèi)總部的分支。”
趙鯉稍微點點頭,好像聽懂了。
李沓子注視著周圍,繼續(xù)說道:“我雖然一事無成,但是很喜歡閑逛,打聽到好多消息。”
“如果是我,我早就退避三舍。”
“我也很害怕,因為兇手還在逍遙法外,萬一找上我怎么辦。”
“只有死路一條!”
“是的。”李沓子看著趙鯉,“對不起,是不是讓你傷心了?”
“沒事。”
“那就好。”
趙鯉問道:“哪個機構有兇手?”
“不知道。”
“嗯?”
李沓子垂頭喪氣的說道:“我也想要調(diào)查清楚,可是……”
“怎么了?”
“跟我走一趟。”李沓子站起來。
“哪里?”
“玖局,只要半個時辰的路程。”
趙鯉隨著李沓子走出涼亭,不久之后,趙鯉和李沓子到了玖局后門,站在烏漆抹黑的樹下。由于門匾兩邊掛著燈籠,看見正前方有一個石碑。
李沓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望著石碑周圍。
“看什么?”趙鯉問道。
“地上有很多靴印,肯定有人經(jīng)常翻過。半個月前,我一個人來的時候進行對比,果然找對了地方。”
趙鯉感到好奇,心急如焚的跑過去,這才看見一片光禿禿的泥土,回過頭小聲道:“這是無名留下的吧。”
“你認識他嗎?”
“是的。”趙鯉一邊點點頭,一邊說,“有段時間我和他接觸過,并且測量了一下尺寸。”
聽到趙鯉說的話,李沓子激動的跑到石碑旁邊,又開始展開調(diào)查。
正當李沓子扒開落葉,一名舉著火把的錦衣衛(wèi)走過來。
“來人了!”旁邊的趙鯉告訴道。
李沓子找線索太過投入,沒有聽到喊聲,繼續(xù)向前扒拉,一雙腳擋在前面。氣呼呼的挺直腰桿,看見錦衣衛(wèi)的那一刻,李沓子嚇了一跳,驚悚未定的勉強露出笑容。
錦衣衛(wèi)手握著繡春刀,舉著火把向前照明。
“大人,這么晚了還在巡邏,真是辛苦您了。”李沓子點頭哈腰的說道。
穿著黑色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看向李沓子身后的女子,眼睛里充滿好奇。
李沓子察覺到了打量的眼神,立馬擋住趙鯉,就在這個時候,錦衣衛(wèi)并沒有移開視線,火把更加往前。
“你是不是趙鯉?”錦衣衛(wèi)問道。
然而,趙鯉沒有回答,一直在李沓子身后躲避。
李沓子笑道:“大人,您認錯人了吧!”
錦衣衛(wèi)一臉疑問,再次抬頭看去,只見趙鯉走開。
聽到腳步聲的李沓子,立刻跟了上前去,努力的把速度調(diào)快,想要和趙鯉并肩一起走。
“真的不是她嗎?”
趙鯉并沒有回頭,還是聽到錦衣衛(wèi)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趙鯉和李沓子來到街道。
李沓子瞄了一眼趙鯉,開口問道:“他怎么認識你?”
“難道不記得了嗎?我和黃駒衛(wèi)曾經(jīng)被抓,跪在衙門的大堂。”
李沓子雖然點點頭,但是心里明白,那名錦衣衛(wèi)應該去過青樓。
翌日,艷陽高照下的李府,依然人聲鼎沸。
趙鯉坐在西廂房里面,吃著木桌上面的葡萄,門口是敞開的。
這個時候,李沓子跑進來,關上木門問道:“我兄長為什么沒有被毒死?”
“不知道,昨天晚上的確放了啊!你不是一直在門外監(jiān)視嗎?”
“難道他沒有喝茶水?”
趙鯉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真是命硬啊!”
“還有什么辦法嗎?”趙鯉小聲音的問道。
李沓子坐到床邊,思考了一下:“直接動手。”
“不怕有人聽到動靜嗎?”
李沓子說道:“如今只有這個辦法。”
“可是……”趙鯉看了一眼李沓子,“誰去?”
“你啊!”
趙鯉站起來:“不,我們還是雇人吧。”
“求我啊?”
這句話出來,趙鯉明白意思,慢慢脫去襖裙,靠近李沓子的身前,地上盡是衣物。
留下最后一道黃昏,通過窗戶照進房間里面,卡在李一烽臉上,手里的毛筆沒有停止。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響起,李一烽抬起頭:“誰啊?”
“是我。”外面?zhèn)鱽硖拒驳幕卮稹?
“等下。”李一烽放下毛筆,走出木桌里面。
門口緩緩地打開,只見太司懿手里提著一壇酒,李一烽立刻說道:“我正在算賬不能喝。”
“沒事,我想存放在你這里。”
“對不起,讓您白跑了一趟。”
李一烽接過壇酒,放在桌面。
“對了,弟媳呢?”
“在京師,神探,您知道的啊!”
太司懿微笑道:“我是說,沈萬三的義女在哪里?”
“您也過來取笑我嗎?還沒有提親呢。再者說了,我得回家問一下趙鯉,得到她的同意之后,才敢用八抬大轎迎娶。”
“這么怕嗎?”
李一烽點點頭:“我這個娘子可是母老虎,不是一般的女子。”
“哦,您很了解她嗎?”
“一點點吧!反正她經(jīng)歷的事情比我多,如果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很可能做出極端的動作。”
“那你還敢娶小妾?”
“沒有辦法。”李一烽看了一下門外,“她是沈萬三派來的奸細……”
“為什么不拒絕?”太司懿一臉疑問。
“因為官場就是這樣。”
太司懿搖搖頭:“我不明白,可以講清楚嗎?”
“我的官職比較小,只要找到一個大樹靠好,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就會順順利利避開。”
“你想變樣子嗎?”
李一烽坐在茶臺旁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輕輕的放下來,還是沒有回答。
“李氏家族可不能毀在你手里,千萬要三思而后行,知道嗎?”太司懿語重心長的說道。
“可是……”李一烽露出煩惱的表情,“我不娶沈萬三的義女,就會排斥我,派人來對付我。如何在應天府干下去,神探,您倒是想一個法子啊?”
“只要人品端正,路就不會歪。”
“我已經(jīng)答應沈珠,難道要我做負心漢嗎?”
“你的選擇你來做主。”太司懿說道。
李一烽沒有說話,望著門口外面,太陽已經(jīng)下山。
“好了,我應該回去了。”太司懿緩緩地起身,邁出高高的門檻,就在黑暗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