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位老人家哪里去了?”祁震有些奇怪,轉過去向玉恒詢問:“你們不是很清楚長門之中的情況嗎,我記得這里原來有一名老人家的,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玉恒看了看一旁已經(jīng)積塵的小板凳,然后說道:“這不歸我管轄,我不清楚。(m首發(fā))”
“你們執(zhí)戒部有多少人?長門這么大,你們真的管得過來嗎?”祁震好奇問道。
玉恒臉上毫無表情,說道:“具體人數(shù)我不能說,至于長門,那是掌門在管,我們只是負責監(jiān)督。”
“嗯……”祁震聞言后就知道這樣根本打聽不到任何東西,干脆就不問任何事情了。
轉過身去,看著巍峨聳立的百丈巨人,祁震往下觀瞧,依舊是云霧繚繞,但是想起之前在下面的經(jīng)歷,祁震突生一念,向前邁步,毫無征兆的往下掉落。
玉恒微微挑眉,但是隨即跟隨著祁震躍下。
兩人都是有著先天境界的修為,法力強盛,自然不會發(fā)生失足跌落懸崖這種事情,更何況修有御風之術,早在下落的過程中,速度便慢了下來,足見就像鵝毛一樣輕柔的落在居然腳邊。
“你來過這個地方?jīng)]有……我是問除了在執(zhí)戒部的日子以外。”祁震背著手問道。
玉恒回答道:“我入門后不久,曾經(jīng)為百丈巨人灑掃過一次,此后便不曾來過了,至于這山下情形,我也是第一次見。”
“那你來看看這個。”祁震走到百丈巨人的腳邊,上面刻著一首詩,正是祁震上次看到的那一首。
玉恒走上前去,低聲念誦道:“玄玄機心難尋覓,天意亡我非戰(zhàn)因,宗門傾盡血海蕩,滅跡絕痕待歸期……哼,魔道亡我宗門之心不死,想必這是當年仙魔大戰(zhàn)之時留下的。”
“你不好奇是怎么樣的魔道中人才能在百丈巨人的腳上刻下這么清晰的一手詩嗎?”祁震問道。
玉恒看了看祁震,臉上露出了一絲堅毅的神色,說道:“不好奇,如今天下仙道大昌,魔道陰邪之輩退避,此等文字不過是他們茍延殘喘的標志罷了。”
“掌門真人就沒有說你為什么來監(jiān)視我的嗎?”祁震問道。
“沒有。”玉恒回答道。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懂。”祁震微微嘆息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旁傳來一個男子邊鼓掌邊說話的聲音:“你問他自然是說不懂的了,那你又知道多少呢?”
“誰?!”比起祁震的鎮(zhèn)定,玉恒明顯更加警惕,一轉身,全身法力鼓蕩不息,仿佛一直想撲出牢籠的猛獸一樣。
然后祁震聽見這個聲音,反而臉上露出一股恍然大悟的神情,轉過身子來說道:“玉恒師兄,不用擔心,此人應該不是什么危險人物。”
來者正是之前在此地與祁震相見的陸先生,看見祁震這么說話,依舊一副文士打扮的陸先生,用紙扇敲著自己的額頭,向祁震發(fā)問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危險人物……再說了,你身旁這位執(zhí)戒部的兄臺可是對我小心萬分啊。”
玉恒身上散發(fā)的法力并沒有消減,而是化為了一種更為隱秘的蓄積,像是在等待著對方露出破綻一般。
祁震看了一眼玉恒,然后對陸先生說道:“你看看一張嘴就露怯了不是?陸先生是怎么知道這位玉恒師兄是執(zhí)戒部的成員的?”
“哎呀!掌嘴掌嘴!”陸先生神色一愣,然后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如果陸先生不是對玄天宗、乃至于長門十分熟悉,又怎么會這么清楚玉恒師兄就是執(zhí)戒部的一份子?”祁震把手伸向玉恒的肩膀,輕輕拍了幾下,示意他放松,然后繼續(xù)說道:
“我雖然入門時間不長,但是對玄天宗好歹也有幾分了解了,然而也是直到剛才方才知道執(zhí)戒部的存在,可見這個由掌門真人親自組建的隊伍是何等的嚴密和隱秘。但是陸先生卻一言道破了玉恒師兄的身份,要么閣下是在長門身份崇高神秘,要么就是閣下有通曉他人心念之能……如果是后者,萬一陸先生有惡意針對,那我們大可以束手待斃了。”
聽到祁震這番解釋,玉恒小心地看著陸先生,然后慢慢將法力收斂,但是眼神之中還是帶著幾分警惕與不信任。
陸先生看著祁震,說道:“當真厲害……放心,讀心之術在仙道之中不過是旁門小道,修為越高,心念精神越集中,讀心之術根本就毫無作用,更何況兩位都是有先天境界的人了,赤子之心、化外一念,這都不是讀心之術所能觸及到的遙遠境界,所以兩位也不用害怕我會不會讀心之術。”
“那閣下是承認你與玄天宗有關系了?”祁震追問道。
“我可沒有回答啊。”陸先生語氣有些調(diào)皮。
“有些時候……不回答也是一種回答。”祁震的追擊不依不饒。
到最終,陸先生還是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然后找到一塊平坦的石頭,坐在上面,拍了拍一旁的空位,示意祁震過去坐下。
玉恒并沒有阻止祁震,但是對陸先生的警惕也依舊沒有絲毫放松。
當祁震坐下之后,陸先生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應該沒有露出任何破綻才對啊?”
祁震思考了一會兒,整理了一下過去的回憶,然后說道:“我也是知道剛才才能真正判斷出……但是懷疑從當初離開此地不久之后便發(fā)現(xiàn)。”
“是……身體有什么變化嗎?”陸先生問道。
祁震看了一眼陸先生,試圖從對方身上觀察出什么,但卻是一無所得。
“不錯,當初我在霞風洞府受凈水石點化,體內(nèi)真氣化作如水輕柔,但卻又幾分飄渺無定,直到當初在此地休息了一段時間,體內(nèi)真氣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就好像、好像……”
祁震一時找不到任何可以描述的詞語,當他看見之前打水的水潭,他便醒悟道:“就好像一條河,總需要有河床、有水道……更根本來說,要有大地的承載。”
“人生經(jīng)脈本就如河流一般啊?難不成你之前的真氣都是在體內(nèi)亂竄的?”陸先生問道。
“這倒不是……”祁震沉思著回答道:“比起體內(nèi)的……經(jīng)脈,更主要的是真氣本身……嗯抱歉,我修為淺薄,只能這樣描述了。”
陸先生看著祁震,說道:“不,能想到河流需要大地承載這一點,就已然很不錯了,仙道之中多少人修煉法術神通,往往專精一門而鉆研,通曉水性趨下,卻仍然一味死死追求此點不放,反而是舍本逐末了。”
祁震聽到這番話后若有所思,然后向陸先生問道:“閣下所為……在下斗膽問一句,是云笙長老所指示的嗎?”
陸先生將眼神收回,看向不知何處的遠方,一開始沒有說話,而是陷入古怪的沉默之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是的。”
“看閣下言行,這句話似乎不該說?”祁震謹慎地問道。
“至少不應該由我來說。”陸先生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坦白了某些秘密。
“替我多謝云笙長老。”祁震低下腦袋說道。
陸先生微微有些動容,然后說道:“這句話你應該親口對她說。”
“也對。”祁震不知為何,覺得眼睛有些濕潤。
陸先生看了遠處一直注視著自己兩人的玉恒,臉上沒什么表情,接著對祁震說道:“如今玄天宗里可能有人與天魔勾結,但是我們的下一步計劃需要在你回到天南之地才能繼續(xù)實行。”
“這具體是怎么樣的計劃?能說給我聽聽嗎?”祁震問道。
陸先生搖搖頭,說道:“我對云笙長老的計劃也不是全然了解,真正知道內(nèi)中所有內(nèi)容的,除了云笙長老,就是掌門流光真人了……不過如若無事、就算是有事,掌門不找你,你別去找掌門。”
“放心,我能夠做到。那門中是什么人和天魔勾結?”祁震承諾道。
陸先生說道:“眼下查不到,也沒有這么多的時間可以慢慢排查,所以掌門打算靠天元論會這個機會。”
“引出天魔?”祁震小心地問道。
陸先生點點頭,手里攥著紙扇來回揣摸,顯得也有些緊張,說道:“天魔的出現(xiàn),比很多人猜測的還要早,但是慶幸的是,天魔這一次出現(xiàn)并非是一下子出現(xiàn)一大群,而是有著相當規(guī)模的征兆和痕跡,所以玄天宗上下還有時間去準備、安排。”
“是需要我做誘餌嗎?”祁震聯(lián)想起玉恒前來監(jiān)視、又或者是保護的原因。
陸先生回答說:“這一點我也不清楚,但是依照我的理解,掌門真人對此事布局,一向是不露痕跡,甚至不向當事人說明,我現(xiàn)在跟你所說的,都只是我的推測不錯,你的確是誘餌,可此事必定不會怎么簡單,天元論會還剩下三天就召開了,天元峰上不見有任何準備和排布的跡象,所以我猜測,此次天元論會可能并不會在長門之中舉行。”
“閣下的意思是……掌門打算讓危機發(fā)生時遠避玄天宗的根本?”祁震詢問道。
“不只如此。”陸先生眼神凌厲:“如果僅僅這樣,我猜得到,與天魔有所牽連的勢力應該也會明白,但很有可能,天魔真正的目的仍然是在天元峰,掌門將天元論會調(diào)離天元峰,但實際上反而會將宗門內(nèi)主要的力量集中在長門,對企圖趁虛而入的天魔勢力一網(wǎng)打盡。”
“守株待兔?如果天魔真的是與宗門之中某些勢力有所勾結,掌門只要小心安排,內(nèi)奸一有行動,自然就會暴露自己的蹤跡……掌門真人當真厲害!”祁震不禁滿懷著崇拜,流光真人從外門道場的整治、逼出隱匿天魔,再加上調(diào)離天元論會、營造防御空虛,以此捕捉到宗門內(nèi)奸,這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的計謀,簡直是讓人目不暇接,讓祁震差點鼓掌贊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