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潺潺而下,白弟飛在半空,低頭看著一泓小溪順著地下胃壁緩緩地流淌,若不是他親眼所見,又如何能夠置信,這些幾欲透明的水流便是海漁生物所化。
綠竹竿被他緊握在手,雙眼細細察看著四周,這片空間竟是異常龐大,雖然有那圓球散發著熒熒金光,但有些地方并不足以照到。
圓球此時便虛空懸在半空,不停的旋轉著,白弟便停在它兩丈外的半空,凝目細看。
“想來這只圓球便是那*的內丹了!”
由于在曾經,白弟有過與惡蛟相斗經驗,那次他曾誤食蛟龍內丹,是以他斷定,眼前這只大球便是巨獸的內丹。
“這得需要多少年方可積成這般巨大?”
白弟輕輕嘆道。
這時,忽然感覺手中有異,他低頭一看,見手中的綠竹竿上那顆紅色珠子正散發著熒熒紅光,竹竿身上,亦有些輕微抖動,似乎欲掙脫他的雙手自行飛去。
“怎么回事?”
白弟疑道,而后將手再次緊握綠竹竿,向著那只大球繼續飄進。當他靠近之后,忽然感覺到,大球中似乎蘊涵著什么東西,竟在輕輕滾動著。當下試探性的伸手摸去,觸手一片溫熱,柔軟有彈性,剛欲進一步觀察,忽然感覺自大球中傳來陣巨大反彈力,一下子便將白弟手指彈開。
金球繼續運轉著,散發著金燦燦的熒光,白弟置身于此,可以感覺到此處天地靈氣的沖沛,他知道,那是眼前這顆大回球正在吸收著天地靈氣之原由。
白弟繞過圓球,繼續向前飄進,此處空間極其寬闊,竟有數百丈之大,白弟行至頂頭之時,細眼打量,在他想來,此地既是那巨獸胃部,想來在胃的根部定是與各腸子相連,巨獸所食之物從腸道排瀉而出,自己便可由此而脫困。
誰知,白弟凝目打量良久,終未見此處有什么腸子出口,整個空間似乎是個封閉式的,當然,除了與喉嚨相接處。
“難道腸子口不是在此?”
白弟自言自語道,而后折道返回,沿途細眼盯著每個角落,當他再次靠近那只大球時,他便已經知曉,此地是根本沒有腸子口的,當然,既沒有,他若欲出去,唯有另行它法。
孰不知,此巨獸乃洪荒巨獸赑屃,與尋常之生物有著本質區別,當它將生物吞進肚子,胃部便分沁出兩種液體,一種便是粘性十足的乳白液體,而另一種正是先前自它胃部上方滴落的水珠,兩種液體相融在一起,便是十分厲害的化尸液,任何血肉之軀只要被此兩種液體沾上,不消三刻,便會化作灘水,成為它肚中營養液,再被它胃部所吸收,是以,它根本就沒有腸子等排瀉系統。
“唉!”
輕輕嘆息一聲,便欲去巨獸喉嚨鼻孔等處看看,卻見風媚兒自通道口落下,向著自己款款走來。
“白公子,可有什么發現么?”
白弟輕輕搖頭。
風媚兒眼波微轉,道:“實在不行,我們可以鉆破此地,憑你我合力,別說是它這血肉之壁,便是山石亦不是難事!”
白弟再次搖頭,斷然道:“不行!”
風媚兒疑道:“為何不行?難道白公子以為我們不足以打破么?”
白弟道:“不是!我是說我們即使將它肚子打破,也是不能夠由此出去,因為它有毒!”
風媚兒訝然道:“有毒?”
“不錯,你可還記得我們被它吞進肚以前,毒音子曾將一條小蛇咬在它的觸手上的情景么?”
白弟道。
風媚兒沉吟,緩緩的道:“有些印象,好像是他為救鬼骷髏…”
突然,她驚叫一聲,道:“沒錯!后來那條小蛇竟然松開了口掉身*,定是被毒死了!若非如此,它又如何會松口?”
白弟苦笑,道:“所以我才說打破它肚子這法子行不通。”
風媚兒美目將他從上向下看了個仔細,而后又細細的由下向上又看一遍,口中嘖嘖有聲。
白弟被她這般直接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輕咳一聲,道:“你…在看什么?”
風媚兒輕笑道:“白公子,你這人很特別!”
白弟輕輕一笑,不置可否道:“是嗎?”
風媚兒又道:“而且還內秀得很!”
內秀?
多么熟悉的字眼啊?似乎在曾經,就有人用過這個字眼來形容過他!
只是,卻明明是曾經不久之前發生的事,為何現今感覺竟是那么的遙遠?
白弟的思絮飄蕩蕩的浮向遠方,穿越浩瀚大海,向著那片遙遠的竹林飛去,他似乎已經看見,此時正有一素衣女子,獨身倚靠著一株修長竹子,美目憂郁的凝視著遠方,寒風吹動她的秀發、衣衫,吹運漫地竹葉涌向了她!
風媚兒看見白弟目光呆滯,似乎在回想著什么,當下輕聲喚道:“白公子…”
飄蕩的思絮回歸神內,白弟清醒過來,道:“什么?”
風媚兒乃半路修道,對于人世間的情愛之事早已知曉,而修道已后,更是將此事看個透徹,眼見這個少年種種神情,已將他的心思猜出個大概,當下輕笑一聲,嬌嗔道:“奴家先前說你這人很是內秀,在那么兇險關頭,竟然還能注意到那微小事情,若不是你出言相告,奴家怕是連死都不知道是何因由。”
白弟笑笑,淡淡的道:“過獎了。”
而后,便穿過她的身子,走向通道口,而后飛身而起,向著上方飛去察探。
此時的風早已轉向,風由內向外吹著,白弟知曉,現在是那巨獸在往外吐著氣,他順風而上,再次細細打量著四周動靜,鉆入兩個鼻孔,與剛到此地收獲一樣,并未發覺有什么不同之處。
“唉!”
白弟輕嘆一聲,當下怏怏而返,當走到巨獸胃里時,見風媚兒已經不在,于是向著里面行去。
果然,他看見風媚兒立身于那只圓球一旁,正細眼打量著圓球。
見白弟走來,不用問便已知曉,他并未有什么新的發現,當下繼續打量著這只發著金光的圓球。
良久過后,風媚兒忽然問道:“白公子,你可知道此球是何物么?”
白弟道:“應該是這巨獸內丹吧!”
風媚兒暗自思忖道:果然便是它的內丹了!
而后卻見她的雙眼散發著種種亮光出來,激動、貪婪、疑惑、迷茫,等等諸般情愫全都涌現出來,白弟見狀,已然猜到她心中所想,當下淡淡一笑,并未再多說什么。
果然,風媚兒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又道:“天地萬物生靈之中,均可修道。正所謂人有人道,獸有妖道,此巨獸不知修習幾千幾萬年方可聚如此之大內丹,若我們將之煉化,不光你我之間道行大進,即使體內真元亦不知要熊厚多少?到那時,修練什么法訣不是事半功倍?”
白弟搖頭斷然道:“此事有違天和,我不做。”
風媚兒訝然道:“你我修道之途,本是逆天而行,尚還說什么違不違天和?”
見白弟不語,她又接著道:“想世人修習道法,千萬人中為何無一人窺得天道,為何竟是無一人到到那種傳說的金丹大道?而妖卻是修成內丹者甚多?”
白弟道:“那是因人與妖體質有別,人有丹田,妖則沒有,所以它們唯有修習內丹以貯元氣。”
風媚兒贊許著點頭,道:“是啊!想蕓蕓世人,誰人不想達到金丹大道,但終是碌碌一生,最多不是多活個數百年。”
白弟又道:“由于體質區別,人于修道之上進境極快,而妖卻不光進境異常緩慢,而且兇險更比人險數倍之多!而現今這巨獸怕不知已修習幾千幾萬年之久,若你我將它千萬年積聚內丹吸收,你又于心何忍?”
風媚兒唉息一聲,現在她已看出,面前這個少年確與旁人不同,性子太過執著死板。.白弟背付雙手,細眼察看這只旋轉著的大球,忽再次想到,自己曾經亦誤食過一蛟龍內丹,早已有違天和,那只蛟龍后來聽說被晨風所殺。想到這兒,眼前再次掠過道那襲素雅衣衫,輕柔動聽的天籟嗓音。
“唉,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啊?”
白弟喃喃自語道,伸手摸向胸口,感覺兩種截然不同的手感都在,他忽然笑了。
這時,忽然聽到自外面傳來一陣嘩嘩聲,倒像下雨一般,二人俱是回過頭來,雙眼盯向它的喉嚨通道口!
“嘩嘩!”
一股巨大水流忽然自通道涌進,繼而一道黑影被水流沖了過來,向著二人飛撲而來!
當二人飛起之后,水流中夾雜著數只體形巨大的海生物沖過,待不再有水涌來二人慢慢降下身子,看見原因地下那一片水池竟在慢慢地變少變小,最后直至消失,地上僅余數只體形巨大的海生動物。
那些水不知從何處竟然滲了下去!
離開海水的海生動物,在此地來回翻動著,不一會即不再抖動,而又過一會,卻見地下漸漸涌現出一層乳白色的液體,正是那粘性極其厲害的液體,偶爾有尚未死透的海生物被此粘液沾在身上,抖動兩下便被死死的粘在地下。
二人對望一眼,身子便向著外面飄去。果然,未過一會兒,上空再次傳來滴水聲,水珠落在地下,便向著里面流去,而地上撒落的海生物,不一會再次被化作一灘營養液,被巨獸所吸收!.……
忽忽數日,二人俱是在巨獸肚子中,每個角落均被二人尋過,根本就沒有什么通道通往外面。所幸此地有巨獸呼吸之氣,是以他們不必擔心窒息之虞,二人這幾日所食之物便是那些被巨獸抓來的海生物,倒也不必擔心食物問題。
風媚兒整日里做的最多之事,便是觀看那散發著金燦燦光的巨獸內丹,她曾試著伸手觸摸過,不料里面忽然彈出股巨大力量,將她手指彈開。饒是如此,她仍然不曾死心,整日里就是對這金球發呆,眼中透著深深的貪婪之色。
不過,這里天地靈氣倒是極其沖沛,在此修習一日可比在外數天,白弟閑來無事便是修習他的各種道法。
此刻,白弟虛空而坐,抱元守一,雙手呈蘭花指狀,默默動息,不一會兒,三朵黑蓮便浮在他頭頂三尺之處。
卻說風媚兒,她初見他在修練之時,頭頂上空竟然涌現出三朵蓮花,倒把她嚇了一跳,只道他修練出了忿子,后忽想到,莫非這便是傳說中的三花聚頂么?只是,那種現象實在極少出現,縱是修道多年比他道法精深數十倍的高人,也不曾多見,最起碼毒音子沒有過,那么這種現象又怎么會出現在這個少年身上?.蓮花,三朵黑蓮懸浮在白弟頭頂,緩緩地旋轉著,四周靈氣紛紛向它匯聚,而后再傳至白弟體內。
隨著他修煉多種法訣日愈加深,本來灰色蓮花現已變作暗黑色,但那奪取靈氣之功效卻日愈變劇,他關不知曉,這是他修習魔功所致,只道他道法精深之故。
金色的圓球緩緩旋轉,引著南海四周天地靈氣紛紛涌來,被它吸取大多部分,剩余的便被那三朵黑蓮奪去。
忽然,本來旋轉著的金球卻忽然向著白弟飄來,當飛至三朵黑蓮上空便不再飛進,竟是坐落于黑蓮之上再次旋轉。
“唔!”
運息中,白弟忽然驚疑一聲,他感覺到,本來正在吸引靈氣的他,卻忽然之間感覺自己真元外泄,他睜開眼睛,一眼便看到在他頭頂上空那顆圓球,而自己體內真元便是向它涌去!
白弟連忙收功,郭料他息功之后,體內真元竟然愈發流失,就如被圓球吸個開始,便再也停止不下,體內元氣此時根本不受他所控制,紛紛向著圓球聚集!
白弟大駭,努力控制元氣外瀉,但那外瀉元氣猶如絕堤之水,根本不受他所控制,仍然向那圓球涌去!.當下慌忙催動仙訣,努力使穩住陣腳,但這也只是緩解真元外瀉速度罷了,起不了根本作用,他體內真元被此金球吸干也只是時間長短問題。
此時的白弟異常后悔,雖說這里靈氣沖沛,但卻忽視了巨獸吸引靈氣的內丹亦在此間,金球感應到他頭頂所蘊含靈氣比外面要濃厚數百倍之多,是以飛至它的頭頂,便向著他頭頂三朵黑蓮吸取。
風媚兒眼見白弟臉色不正,一陣紅又陣白,知道他此時修煉進入忿道,后來又是一瞧,見那顆圓球正在他頭頂運轉,略一思量,便已然知曉其中因由,本欲出手相救,后一想,便又放棄。
她的嘴角輕輕仰起,背付著雙手行至白弟身下,仰首看著他此時一臉的汗水,顯然是在努力與金球抗拒著。
突然,風媚兒仰起的嘴角一怔,似乎想到些什么,再次抬頭看向白弟,暗嘆一聲,而后抖手打出道亮光出來,向著那只金球撞去!
卻見一道金燦奪目之光射出,而后緩緩的回歸金球。
風媚兒臉色微變,雖說她先前打出那記亮光威力并不甚大,但那只金球竟然可以將之吸收!
又是一道亮光射去,比上次光團足足大了一倍有余,但是,光團射入金球仍如泥進大海一般,動搖不得它分毫!.白弟臉上汗水涔涔而下,順著脖勁流進背部,整片衣衫如被水洗過一般,汗水滴落下來,落在他的腿上,腿上綠竹竿一端此時散發出來微微的光。
風媚兒挑起美目,見他此時穿著貼身內衣,而他本來的外衫卻穿在她的身上,當下秀眉微蹙,暗中咬牙,道:“罷了罷了,若不是你我也不會有今日,就再救你一次吧!”
當下,風媚兒雙手虛劃,漸漸地,在她雙手之間聚起一只紅色光球出來,光球愈聚愈大,而她的臉色卻愈發蒼白無色,當聚至成人腦袋那么大之時,風媚兒身子竟是一陣搖晃,最后,拼起剩余力量向著那只金球狠狠地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