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要看皇后娘娘想要甦醒的意志力了,但陛下請放心,皇后娘娘現在除了體溫稍高之外,一切體徵都還算穩定,相信很快就能醒了。”這是巫醫兩天前說的話,可蕭奕晗一等,就等了三天三夜的寢食難安。
好歹,在第四天的凌晨,白若蔓甦醒了。
蕭奕晗大喜,卻在看到她失神而害怕的雙眸而微微怔了怔。
對了,這次中蠱又解毒,對她而言恍如涅槃重生,過去的二十年,恐怕如隔世經年般的遙遠了。
於是蕭奕晗溫柔地笑著,循循善誘:“你別害怕,我是你的夫君,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夏國的皇帝,而你是夏國的皇后,是我的頸蝶夫人,你叫蝶兒……”
“蕭……蕭奕晗?”白若蔓喃喃開口,帶著顫音,小心翼翼。
“對對對,蕭奕晗就是我的名字。”蕭奕晗也小心翼翼,怕驚嚇了她,在她緩過神來後纔將黑嘯風召入,“那他,他是誰,你還記得嗎?”
白若蔓將渙散的眸光投向黑嘯風,這個皮膚白得不像話的人,陌生得一點印象也沒有,白若蔓縮了縮身子,有些抗拒:“我……我應該認得他嗎?我……我不知道了,他看起來……有點嚇人。”
於是蕭奕晗把一臉無辜的黑嘯風趕了出去:“那咱就不看他了,別怕,你只要記得我就好了。”
白若蔓盯著他腰間的金絲紋龍緞帶,頷首低喃:“蕭奕晗,我的夫君。”
“對!對!”蕭奕晗恍惚有種喜極而泣的欣悅感觸,七歲之後便從未有過的幸福感覺瞬間如潮洶涌侵襲,恨不能沉溺其中再也不願清醒。
“那……夫君,我好餓,我想吃東西。”重生後的白若蔓就像個牙牙學語的孩子,說話也帶著三分稚氣和憨傻,蕭奕晗不怕,她不會的不懂的,往後會慢慢教她,她如今已經是自己的唯一,自己也是她的唯一,頸蝶夫人,這就夠了!
“好,你等著,我這就去替你拿最好吃的東西來。”巫醫說她接下去的飲食要十分注意,蕭奕晗絲毫不敢怠慢,事事親力親爲,如今她發話了,自己怎麼可能無動於衷,體貼地爲她攏緊了絨毯,然後折身匆匆地
往廚房去。
目送他離開,白若蔓渙散的眸光突然收回焦點,瞇著眼睛歪著腦袋自言自語:“蕭奕晗……是誰呢?”
“蕭奕晗”這三個字,刻在他懸掛在腰帶下的玉牌之上,白若蔓念出這三個字,不是心裡記得的,而是眼裡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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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白若蔓失憶這一遭,令狐玨所要對付的人,便只有蕭奕晗一個,大不了再加上他背後的國家。
可是如今遇上白若蔓失憶,令狐玨赫然發現自己要對付的,就是天大的命運。
從未想過要對抗命運,除非天命所歸、奪回應屬,可是當白若蔓失憶的事實落在自己面前,令狐玨突然感到力不從心了。
餘無凌和鳳影先行一步、部署一切都已無用,令狐玨壓抑不了自己的失控。
彷徨、害怕、無助、失望,百感交集,痛不欲生。
“饅頭……饅頭你怎麼可以不記得我了?我是令狐玨!我是花狐貍啊!”
蕭奕晗並不阻止他們見面,蕭奕晗如今已是什麼都不怕,他喜歡欣賞令狐玨在白若蔓面前抓狂痛哭的模樣和白若蔓一臉懵懂的若無其事。
這就是傷害!
對蕭奕晗而言,這種傷害不會比自己曾經抱著白若蔓卻能感受到她心裡分明裝著另外一個人的酸澀來得深刻。
對令狐玨而言,這種傷害卻勝過了所有的一切。
哪怕是鳳影、餘無凌,哪怕是濮陽一族、達奚一族,到了眼下這等情況,也只能靜候在旁、愛莫能助。
令狐玨緊緊握著手裡的瓷瓶,那裡面,裝著遲來的解藥。
令狐玨痛悔自己來得太晚,更痛恨自己的無能,自己能指揮百萬大軍奪回江山,卻無法挽救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生生被他人奪了先機。
愛一個人,不是非要佔有一個人,看著她幸福便也足夠這一說,令狐玨不信,令狐玨愛白若蔓,就想要和她廝守,無論花任何代價,可如今,她雖活
著,自己卻在她的心裡徹底死了。
“這個人好奇怪。”白若蔓指著令狐玨對蕭奕晗說。
蕭奕晗輕柔地微笑:“你與他過去的心上人生得一模一樣,所以他誤以爲你就是她。”
“好可憐。”白若蔓望著令狐玨說。
令狐玨居然一句話都反駁不上。
“他是個可憐人,我能和他單獨說說話,安慰安慰他嗎?”白若蔓問蕭奕晗。
蕭奕晗英眉一蹙,遲疑。
白若蔓目露失望,苦笑:“算了,你信不過我,你的頸蝶夫人,我也只是想做點好事,你既然不允,那就算了。”
“好。”蕭奕晗不想令她失望,自己也覺得自己混賬,她都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自己還擔心什麼呢?
於是退出了房間,“我就在門外,有事叫我。”
白若蔓點頭,乖巧而溫柔。
鳳影等人也實相離開。
房間內,只剩下了白若蔓和令狐玨兩個人。
白若蔓的眼神陌生而疏離、悲憫又同情。
令狐玨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溢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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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奕晗來火焰山帶的人並不多,但好歹都是面無表情的隱衛,不像令狐玨這次帶來的,無論男女老少,卻個個都是性情中人,彼時齊聚外廳,都用虎視眈眈的仇恨目光瞪著自己,讓蕭奕晗很是無奈:“你們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若非爲了救她,我也不想毀了她的記憶,要不然,難道要我看著她天天都在痛苦中煎熬乾等你們這遲遲不來的解藥嗎?”
衆人雖恨,卻皆是無語。
鳳影想起春天的時候,自己和白若蔓第一次去夏國,途中她曾說:“過去如能忘記,我也願飲忘情水,一解千愁。”,她現在一定不記得她曾許過這樣的願,如今願已實現,卻不知她開不開心……
誠然眼下,她必然是不開心的,因爲裡屋突然傳出她的尖叫:“你幹什麼?你放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