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憶……”蓉妃深有感觸地吟了一句詩,想要在太后面前搬弄搬弄文雅的情操,卻悲催地卡在中間忘記了下句是啥,頓時將悱惻的氣氛打得粉碎。
而三公主顯然比較直接,重重頷首表以贊同:“能找到你愛他、他也正巧愛你的意中人確實不易!好吧,本公主只留你五年,五年之後,本公主給你置備嫁妝,親自送你出宮如何?”
五年?!白若蔓是不幹的,但是隻要不蓋章,五年之內甚至五天之內,自己神奇消失在皇宮內,又有何難?
正欲巴巴應下,另一頭的蓉妃卻說話了:“本宮只留你三年!三年後,給你足夠你和你的情郎優厚生活一輩子的酬勞,只要你肯待在本宮身邊服侍本宮,好不好?”
三公主決意妥協,蓉妃也甘願下血本留住人才,太后在旁見狀,委實頭疼萬分:白蔓蔓這妮子是使了什麼妖術,竟然有如此之大的魅力?
三公主給自己五年,徹底留住鳳影在身邊,是保守的想法,蓉妃給自己三年,只要誘得昭遠帝寵幸自己誕下龍子,下半輩子的生活也就有了倚靠,亦是保守的策略;然而她們都想爭奪白若蔓,是以誰也不肯認輸,當蓉妃提出三年之後,三公主只怕白若蔓心動,又立馬提出兩年和更多的酬金,蓉妃聽之,隨即拋出一年和無價的財富。
白若蔓當即傻眼了,不就是一件衣裳和一塊桂花糕的功勞嘛,原來宮裡的女人竟是如此寂寞!
最不寂寞的當屬太后她老人家了,原本寂寥安靜的祥寧宮因爲蓉妃和三公主的鬧騰,一下子喧譁起來,兩位主子身後的親友團也開始加入戰爭幫腔起來,只爲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道理。
然而白若蔓一聲冷笑,真的能夠雞犬升天嘛?如若她們知道把自己養在身邊就是養虎爲患,隨時可能給她們真正要依仗的人——昭遠帝帶來殺身之禍,她們是否還能如此激動,還是一腳把自己躥到宮外呢?
最後,還是白若蔓自己站了出來,故作無辜無奈地調解道:“兩位主子都不要爭了,若非分身乏術,奴婢真的是很想同時伺候兩位主子的!所以依奴婢看,不如咱們實行單雙制度,比如今天是初一,奴婢跟在蓉妃身邊,明天是初二,奴婢就跟在三公主身邊,一天一人,兩邊都不缺!因爲奴婢想著,蓉妃也不是每日都要推陳出新換衣裳的吧?免得讓皇上看花了眼,三公主也不是每天都要做桂花糕的吧?免得逼鳳影公子吃厭了口味;兩位主子若覺得這樣可行,那明日開始就實行吧,也別難爲太后她老人家了?”
蓉妃挑眉看了眼三公主,三公主擡眸回瞪向她,雖然不甘心,但卻是沒有法子的法子了,何況太后已經在拍手贊成了:“好!好!這樣很好!這樣最好!”
能不好嘛?這兩女人從大清早開始吵到現在都快黃昏了,如果再不好,太后老人家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那白蔓蔓今天跟我!”年輕氣盛的三公主首先叫囂道,“今天是三十!明天才是初一!”
“好……”蓉妃慢條斯理地應了下來,然後衝著白若蔓露一個意味
深長的笑,“本宮明早等著你,很快,也沒幾個時辰了。”
今朝都快天黑了,白蔓蔓就是跟了三公主也幹不了多久的活兒,相對於三公主的計較,還是蓉妃比較有算謀,不完整的一天,就讓給小娃娃好了!
爭強好勝的三公主似乎這才反應過來今天已經不完整了,看著蓉妃得意一笑、施施然走遠的背影,當即氣得呼哧呼哧,白若蔓見狀,在心下嗚呼哀哉:看來自己的主意也並非是一個好主意,恐怕光是今晚的幾個時辰,野蠻公主就要逼著自己發揮最大的潛力幫她做桂花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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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宮清雅別緻,到處是和令狐槿身上綠衣成一整體風格的蔥翠景緻,白若蔓正爲之賞心悅目,耳畔就傳來令狐槿迫不及待的追問:“今天還剩四個時辰了,在這四個時辰之內,你能幹些什麼?”
“睡覺。”白若蔓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回答。
頓時遭遇三公主的鄙視:“本公主千辛萬苦把你爭取回來一半,難道是來看你睡覺的不成?”
白若蔓冷汗涔涔:也不知道是誰千辛萬苦犧牲了自己的一半跟隨了你,早知如此,還不如單單跟了那蓉妃呢!
“可是公主,奴婢已經兩天兩夜沒合過眼了,要是再不睡,估計明天都沒力氣幹活了。”白若蔓依稀感覺睏倦襲來,自己的神智已經不甚清晰了。
三公主卻表以幸災樂禍:“最好你明天還真沒力氣幹活,所以本公主今晚必然要將你的能力用盡!”明天她都跟蓉妃去了,她若真累得癱倒不動,纔是自己樂意看到的狀態。
白若蔓當即開始後悔自己那餿主意,如此一來,是否意味著兩位主子都想爲了一己私慾,在利用自己的一天裡要自己跟輛水車一樣做牛做馬轉個不停,以便在第二日累得不給另一人利用自己的機會?
那自己可還有活路?
哭喪著臉,衝三公主嚎啕的心都有:“難不成公主今晚還要奴婢做桂花糕?”
“嗯……其實我也納悶,我覺得那桂花糕實在有些不太好吃,可爲什麼鳳影公子就吃得如此享受呢?難道他的口味與常人不同?以前我請他來宮裡也沒少吃過山珍海味,他的表情都是臭臭的,今天貌似還算開心,可能……他的口味真的與常人不同吧……”三公主這般自言自語著,半晌纔在白若蔓的瞌睡連連中下了命令,“不過那種味道的桂花糕,我估摸著尚食間的姑姑們都做不出來,所以只能靠你了!沒錯,你今晚,就再給我去做一大籮筐的桂花糕吧!”
“一大籮筐?!”別說是四個時辰,就是給四天,對於人單力薄的白若蔓來說,也難!
可是三公主把她當成了牛:“嗯!你也別愣著了,快去吧,本公主今天跟那隻芙蓉吵了一天也累了,得去睡了,你好好幹啊,幹好了,本公主有賞!”
白若蔓很想說:“公主賞睡覺吧?”,可惜這沒心沒肺的嬌氣公主已經走遠了
,一樣不給自己安排寢居,看來宮裡的女人都把奴才們當成是不用睡覺的水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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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宮的廚房遠遠比不上尚食間的規模巨大,卻也絕不寒磣,白若蔓蹭到後苑,抱了一堆稻草,然後進屋尋了個寬敞的地方,鋪整,躺下,閉眼,睡覺,就這麼幹脆、這麼簡單!
有病纔給那個野蠻公主做什麼汗水鼻涕桂花糕!
誠然在睡覺之前,白若蔓掐了一片樹葉做了一隻葉笛,吹響一個音符在這寂寥的夜晚,召喚來了一隻紅血藍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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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約了令狐玨一道上屋頂喝酒賞月,黃昏時分,鳳影公子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換好了一身如仙飄逸的紫袍,行走在去往約定地點的路上,心情是格外的舒暢,誠然腳步還有些虛浮,昨日進宮吃了一頓鹹死人不償命的桂花糕,蹲坑排泄委實折騰,不過想到很快就能得到令狐玨的安撫,鳳影公子對於小師妹的胡鬧便也漸漸釋懷了,只要她不再來煩擾自己就好……
然而,當一隻紅血藍鴿自夜空中急速飛下停歇在自己肩頭之際,鳳影的表情,還是從緋紅的喜色褪成了苦逼的黑色。
拆開鴿子腿上的小紙,無奈攤開,果然是那熟悉的筆跡,和迫切又囉嗦的呼聲:“師兄救命!師妹難得喘息機會,求師兄明日帶三公主遊山玩水去吧,若能玩上十天半個月的,待師妹功成身退出宮之日,必是報答師兄大恩大德之時!”
鳳影的表情,在一瞬間扭曲成悲催的痛苦狀,令狐玨途徑遇見,關切問之:“鳳,你怎麼了?臉色不好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鳳影黛眉緊鎖,欲說還休:“玨,明日,我要去陪三公主遊山玩水。”
令狐玨表情一滯,慍怒橫行:“爲何?”
“應……三公主的要求。”總不能說解小師妹燃眉之急罷?
“昨天才陪了她,回來生了一天的病,還沒來得及與我好好玩兒,明天又要去陪她嗎?”令狐玨顯然很吃他那三妹的醋,咬牙切齒、耿耿於懷。
鳳影頷首,還沒來得及與令狐玨提起昭遠帝要賜婚於他的事,不知道他能否接受:“玨,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假如……假如有朝一日,我要娶皇室公主爲妻,你我就是內兄與妹婿的關係,你……你可能接受?”
“不能!”不待鳳影期期艾艾地說完,令狐玨就一口否認道,“你想也別想,我不會把我任何一個妹妹,不管是三妹還是八妹,許配給你的!”
鳳影面露悲愴、苦澀難擋,如今不是他肯或不肯,而是昭遠帝一句話的問題,名義上,令狐槿也好、令狐瑤也罷,都是他令狐玨的妹妹,可事實上,她們的婚姻大事,作爲異父異母的兄長,令狐玨壓根是插不上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