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永遠拗不過他,不得不妥協,在令狐玨把白若蔓牽走之前,目露兇意地將她冷冷望了一眼,無聲警告:“若還敢造次,小心你的腦袋!”
白若蔓立馬把腦袋垂下,權當是沒有覺察太后的威脅,乖乖跟著令狐玨回了寢臥,一路都低眉順手、緘默不語。
“白饅頭,這下可好了,你兩次三番得罪我的皇奶奶,以後要是沒我罩著,你鐵定把小命玩完,所以註定你這輩子,都要活在爺的庇護之下,哈哈哈哈……”令狐玨一路都在得意,完全忘卻當初遠在邊疆,自己抱著白蔓君的大腿嗚呼哀哉:“軍師!往後,就靠你庇護本太子了!軍師……軍師……本太子這輩子註定要靠你庇護了!”
曾經自己在這廝面前是何等的頂天立地、永垂不朽,如今,卻落得這般被他調戲的下場,白若蔓扁了扁嘴,真真悲嘆白雲蒼狗、滄海桑田哪……
只是猶自這般感慨著,卻在令狐玨帶著自己推開他的房門之後,兩人對著一屋子的撲朔燭光和綺旎春光,皆驚得瞠目結舌,嚴重者下巴脫臼——
但見太子原本清麗素雅的閨臥內,如今正瀰漫著一股濃郁的香味,而桌面上、花架上、窗臺上……但凡是能夠擱置物品的,皆被挪開原有的裝飾,而換上了淡粉的、豔紅的、藍紫的……大大小小、應有盡有、長扁不一、粗細不勻的蠟燭,這些都只是陪襯,最讓人大汗淋漓的勁爆場面,則是帷幔低垂的牀上,仰臥著一具搔首弄姿的婀娜胴體,一絲不掛、乾乾淨淨!
“哎呀,不好意思,走錯門了!”這是令狐玨的第一反應,立馬轉身往外,卻在疾步踏過周遭文竹沙沙的碎石小路後,突然頓悟,“不對呀,那是我的房間呀!”回頭問白若蔓,“是嗎?”
白若蔓完全是雲裡霧裡,跟著他進、跟著他出,此刻見他親口咬定那就是自己的房間後,下意識點了點頭:“是的,太子爺,那就是您的房間。”
“那我牀上那團白色的是什麼東西?”
“太子,那不是東西,那是個人。”
“我知道……”令狐玨擺一副吊兒郎當的無賴模樣,哼了哼鼻子,“我知道那是個人,我還知道那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光了身子的女人,可是……可是如果我沒有走錯房間,那是不是這個女人睡錯了房間?”
望著令狐玨那不開竅的模樣,白若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會子才頓悟何以晚膳之前,姍姬藉故抱恙而未來參與,原來盡都圖謀不軌去了!
可是,雖然看不起如此作踐自己的女人,但作爲太子爺的丫鬟,白若蔓眼下有必要對之深明大義:“太子,她沒有睡錯房間,她是你的姬妾,你有義務……不,她有資格睡上你的牀,和你同牀共眠。”
令狐玨聽此,一臉的苦大仇深、煩惱萬千:“可是,我不想和她睡,該怎麼辦?”
“踢她出去唄!”白若蔓不假思索拋
出答案,說完急忙遊目四顧,生怕隔牆有耳,自己罪無可赦。
可是令狐玨卻已經虛心地接受了她的建議:“好主意!”然後理所當然將此等難題拋回給了始作俑者,“白饅頭聽令,現在,本太子派你去本太子的臥房裡,把牀上所有的雜物統統踢走,除了本太子的被褥枕頭外,一物不留!”
“是!”這是白若蔓出於本能的回答,在邊疆行軍打仗久了,不知不覺對於這等威嚴冷喝的命令就有一種條件反射般的虔誠尊崇,然而說出一個“是”後,才覺悟此時此刻的絕境壓根不關自己的事兒,何況這項任務是何等的艱鉅?
遂忙不迭改口,“是個頭!太子,我是來給你剝螃蟹的,不是來給幫你踢女人的!”
“那你給我支個招兒,我該怎麼辦?”
“太子我不知道,你自己想吧,我還要給你剝螃蟹呢。”
“哎呀,別剝那什麼蟹了!你要是不給我拿主意,我今晚指不定就被那個女人給剝了呢!”令狐玨一把搶過白若蔓手中的玉碟,瀟瀟灑灑往旁一擱,便可憐巴巴地三分威脅七分懇請地要求白若蔓陪自己一道淌這趟渾水。
白若蔓深有重操舊業的感覺,只是手段更加卑劣惡俗些罷了:“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需要太子爺的配合。”
“只要不和那個女人睡覺覺,你叫我怎樣都可以!”
“好,既然太子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保證太子爺不必和那個女人睡覺,咱們去和別的女人睡覺!”
“什麼!?”
白若蔓是心有盤算,所以說出這話來自己絲毫不覺不妥,在令狐玨聽來卻是大大的不妥,立馬翻臉走人:“算了,你這丫出的什麼餿主意,還是本太子親自出馬好了!本太子到底是堂堂太子,我要不是爲了我憐香惜玉的好名聲,我早就衝進去把她連著被褥一道捲起來丟進後苑池塘了!”
“太子爺這主意甚好呀,只要太后不怪罪下來,您大可以把您府裡所有看不順延的女人統統丟進池塘裡!”白若蔓看似畢恭畢敬、實則冷嘲熱諷的調侃,聽得令狐玨很是不爽:“白饅頭,那你到底想怎樣啊?”
“太子爺,其實奴婢不是真心希望您去跟別人睡覺覺的……”白若蔓正欲將自己的計劃娓娓道來,令狐玨卻突然打斷她,咧嘴壞笑:“這個爺知道!爺知道你對爺一片芳心早已暗許,自然會吃別個女人的醋嘛!”
白若蔓頓時黑了臉,陰霾陣陣欲落雨。
令狐玨急忙閉嘴,故作低眉順手狀乖巧得不得了。
白若蔓平息怒意,續道:“太子府上的各種女人,太子都可以不認識,但除了一個最大的,便是你如今唯一的側妃,達奚禾大將軍的長女達奚箏,太子應該知道吧?”
令狐玨點了點頭:“我與她說過三句話,也算是認識……”令狐玨話及此,便翻騰著往事,浮想聯翩起來
,“那三句話,都是在我十七歲那年那天娶她入門時候說的,拜完堂進入洞房,我說;‘房裡好悶,我出去睡’,她說:‘好的,妾身恭送太子’,我又說:‘不用了,謝謝’……”
“完了?”
“完了!”
白若蔓抹了把汗,委實佩服這對相敬如賓的好夫妻:“那太子爺知道她現如今住在何處嗎?”
“西苑不是嗎?”
“西苑那個院?”
“繁華叢?”
“不……繁華叢是花樓,不在你府內,她現住在箏雲軒,我們現在就要過去,而且要大張旗鼓地過去。”
“哦……我與她洞房那天拜別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那地方了,所以你不能怪我不知道,更不能用這種眼神看我!”令狐玨對於白若蔓鄙夷汗顏的無奈目光,表以由衷的憋屈。
白若蔓收回冷眸,從石板凳上站起來:“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可是我們過去幹嘛呢?”別看令狐玨平時動不動就調戲調戲美女,甚至連餘無凌養的那條母狗也不放過,但真要他和女人共處一室幹那正經八百卻又極不正經的事兒,他竟是怯步的,眼下躊躇花園,不敢跟著白若蔓往虎口裡跳,“本太子今晚不想和任何人睡!”
白若蔓翻了翻白眼:“沒讓你跟她睡,想當年你要離開留她一人獨守空房,她不曾攔你,今朝也是一樣的,就是你想和她睡,估計……嘿嘿嘿,你會被她給踢出來。”白若蔓幸災樂禍地笑著,笑得令狐玨感覺很沒面子:“那我們還去繁華叢幹嘛?”
“那地方叫箏雲軒,不叫繁華叢!”白若蔓冷沉警告,“太子爺給我記好了!我們現在去,是借個宿,也好讓你房裡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死了蠱惑你的心,因爲反正今晚你的房間是睡不得了,那燭火的煙霧裡含有迷情散的成分,像太子爺這種一看就知道沒什麼定力的人,一進去必定栽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喂!”這話令狐玨可聽不爽了,“白饅頭你不要看不起爺啊,爺的定力有多堅固,你還沒見識過呢你!”
白若蔓心下嗤笑:就你那被敵軍幾招雕蟲小技就嚇得按耐不住要撤軍逃亡的小樣兒,還敢跟老孃談什麼定力?面上卻猶自保持著淡淡的笑:“太子爺還躊躇東苑不肯走,是想等著那隻沒毛的山雞等不及了追來嗎?”
“不想不想,那我們快走吧,快去那個什麼箏雲軒吧!”令狐玨終於決定識時務方爲俊傑,跟著白若蔓抄小道離了東苑往西苑去,一到西苑,便放出話來——太子爺今晚留宿箏雲軒,驚得整座西苑騷動起來:太子爺終於不再紙上談兵了!前幾日寵幸了林姍姍,今晚又要去箏雲軒播撒愛的種子,指不定過幾天其他幾房人也能享有這等殊榮,頓時,興奮的興奮、激動的激動、迫不及待的迫不及待,最不協調者,當屬眼下正在東苑哭成了一個淚人的林姍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