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玨雖然霸道地說了不準，心下也知“身不由己”的問題，一想到自家的鳳凰要被好多人爭搶，心裡就特別的不爽：“哎呀，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明天你若真要陪那小三兒，我便與你一道去，看她敢不敢在我面前和你眉來眼去，我戳瞎她眼珠！”
令狐玨說這句話的時候，儼然令狐槿不是他妹妹一般，也不顧鳳影毛 骨悚然的表情，屁顛屁顛地拉著他上屋頂賞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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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白若蔓一覺睡醒，果然聽說三公主應鳳影公子之邀出宮去了，據說去得很急，公主都來不及到廚房捎帶桂花糕。
白若蔓心有所料地笑了笑，起身稍作收拾後，便趕到了芙水宮，彼時，昭遠帝正在！
白若蔓想要混進寢臥，卻被守門的管事丫鬟小嬌攔了下來：“皇上和娘娘才起牀，你別去打擾?！?
“皇上昨晚在芙水宮過夜了？”
“可不是嘛。”
白若蔓當即後悔昨日沒有巴巴地跟著蓉妃先到芙水宮，依昭遠帝那朝三暮四的性情，既然今晚寵幸了蓉妃，那下一回，還不知要輪到什麼時候再來，猛拍腦瓜，悔恨自己沒有去調查昭遠帝的房事究竟是如何安排的。
雖然那事兒除了昭遠帝近身的老太監之外，作爲白若蔓這等完全近不了身的小丫鬟及未曾完全頓悟男女之事的小丫頭，真要調查起來，絕對是困難重重的。
“那……皇上這就要走了嗎？”
“那是當然，皇上還得上早朝呢！你以爲我們的皇上，是那種沉溺在聲色、淫 欲裡的昏君嗎？”小嬌理所當然地反問道。
白若蔓卻不以爲然地冷哼心忖：他本就是昏君一個！
心裡憎惡，表情卻虔誠：“嘿嘿嘿，那皇上什麼時候再來芙水宮呀？”
“這我就不知道了，作爲娘娘的左右手我們來說，自然是希望皇上天天來呀！娘娘都進宮三年了，皇上也不曾冷落了她，可她就是懷不上龍子……唉，別提了，皇上要出來了，你快站好，別鬼頭鬼腦地東張西望了！”小嬌這般命令著，自己已經杵在牆角站得畢恭畢敬。
白若蔓便也跟著呆頭呆腦地站好，隨即珠簾被從內掀起，一股麝香頃刻襲來，伴隨之的，乃是瀝血剔骨般的冷虐之氣，完全掩蓋了蓉妃身上嬌媚奢靡的花香氣息，自是那位一手將白家上上下下百來條人命推上斷頭臺的令狐昭遠！
白若蔓縮在袖子裡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然而再響，也不可能被旁人聽到，白若蔓卻不料，昭遠帝竟然注意到了自己，一雙黑紋盤龍靴映入自己低眉順眼的視野裡，洪亮卻略顯尖銳的問話從頭頂傳來：“這丫頭……朕沒見過，是新來的？”
好記性！一個日
理萬機（至少也是日日沉溺在驕奢、淫逸、昏庸無道里）的男人，竟然不忘注意身邊形形色色、匆忙來去的丫鬟！
誠然這也不得不讓白若蔓懷疑：這廝該不是看上自己了吧！注意那些他完全沒必要去注意的宮女甲乙丙丁，不會是在爲自己充實後宮做努力吧？
蒼天啊，那昭遠帝有事沒事調戲下宮女的傳聞，不會是真的吧??？
白若蔓如是想著，心已經沉到了谷底，完全忘記皇上對自己的注意是要自己跪拜行禮的，直至胳膊肘被小嬌捅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膝蓋一屈、跪了下去：“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七歲那年上山，跟隨爺爺習武，學的第一招，就是下跪膝蓋不著地！
爺爺說：如今天下是令狐昭遠的天下，將來必有一日，我白家要他跪在我白家數百座墳墓面前，磕頭認錯！然而在此之前，你也許難以避免要向他跪拜行禮，爲了韜光隱晦，有些委屈你不得不受，但受，也不能丟掉尊嚴！
那時候，光是練習這一招，白若蔓在三個月內晚上睡覺雙腿無法伸直；那時候，無法理解爺爺的良苦用心，每當膝蓋觸到地上，便要遭遇一頓鞭打，心裡對爺爺的痛恨不是一般的甚……然而如今才知道，如果今天真的要求自己對著昭遠帝切切實實行一跪禮，白若蔓懷疑自己壓根壓抑不了滿腔的憤懣，袖中匕首早亮相了！
可是昭遠帝是何等的人物？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哪怕自己只是袒露了絲毫的不情不願或者戾氣殺意，都逃不過犀利如他的眼神，何況身邊的暗影，完全可以在自己亮刀之前就把自己撕個稀巴爛。
白若蔓眼下能夠做的，除了虔誠，就是狗腿！
“嗯……起身吧?！睗M意了自己那巴巴的狗腿樣兒，昭遠帝慢條斯理地吩咐道，耳畔傳來蓉妃柔媚回話的解釋，“她是臣妾昨日才向太后討來的丫鬟，名叫白蔓蔓，原在尚服間做事，極爲擅長衣飾的搭配，所以臣妾便想留她在身邊給臣妾設計最美的衣裳給皇上看，皇上不會不允芙水宮再添人吧？”
“嗯……只要是有用的人才，蓉妃就自行主張吧?！闭堰h帝裝一副任人唯賢的虛僞模樣，捋了捋他那半長不短的鬍鬚，再度清清淡淡掃了一眼白若蔓，纔在宮女、太監們前擁後簇的浩蕩隊伍中離了後宮，匆匆忙忙上早朝去了。
白若蔓至他離開也不曾擡頭瞄一眼他的容顏和表情，只怕一看就會露餡，自己難以掩藏眸光深處的恨意，還是不看爲好。
只是雖然不看，也從聽覺、嗅覺和感覺中體悟到了這狗皇帝的道貌岸然，他若真能選賢任能，那幾代效忠嶽國的白家就不必揹負莫須有的罪名奔赴黃泉，他若不是驕奢、淫逸，那嶽都宮廷也不會因爲每年兩次的民間選秀而怨聲載道……
待衆人都走遠了，直至蓉妃送他回來，白若蔓才從苦痛的回憶裡糾結而出，堆砌一臉的諂笑，望
著蓉妃巴巴道：“娘娘我報到來了?！?
“嗯，皇上才走，估摸著這兩天也不會再來芙水宮了，所以你也沒什麼事兒，先跟小嬌去後苑安排你住的地方吧，順便熟悉熟悉我芙水宮?！比劐鷳醒笱蟮匦笨吭谫F妃榻上，等候著隔壁間的下人們給她置備沐浴的熱水，相比是昨晚“工作”得累了，又因昭遠帝才走，眼下也沒有心思搭理白若蔓，倒讓她得了個清閒，屁顛屁顛地跟著小嬌去了。
想想還是蓉妃娘娘最好，不僅派小嬌給自己騰了個不錯的下榻之地，還派廚房給自己特地煮了一鍋熱騰騰的牛肉麪條，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宮女中的上賓一般，依小嬌的說法，就是：“娘娘知道你有用武之地，往後要你做牛做馬的時候還長著呢，所以先給你點甜頭嚐嚐?！?
這句話從芙水宮丫鬟頭子小嬌口中道出，自然是帶著酸味兒的，白若蔓卻是無所謂，待自己幹掉了他們的皇帝，整個皇宮便隨他們怎麼鬧騰吧，那時候就算給蓉妃世間最美的衣裳，她也已經無人欣賞了……
如是壞壞地盤算著，趁著芙水宮沒事，大白天地便呼呼大睡起來，養足了精神，晚上纔好辦事——
雖然目的在於致昭遠帝於死地，然眼下卻不能魯莽行事，在沒有摸清敵情之前，貿然行動只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而探查，是白若蔓今晚要做的第一步。
可恨，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金錢賄賂也好，威逼利誘也罷，得到的情報都能把白若蔓雷到外焦裡嫩：
據說昭遠帝的衣服，全部都是軟蝟甲！非一般利器可以刺穿，但凡近身者，不扎你個千瘡百孔他就不是刺蝟……
據說昭遠帝的食物，身邊六名親信，朝中六位大臣，每天吃的全部和他一樣，並且都是隔夜餐，因爲昭遠帝規定必須有兩個以上的試吃者比他早吃一天，假如有毒，尤其是慢性的，那試吃者先死，他至少還留有一天的時間可以交代後事，斷不能讓嶽國皇權落入外族手裡，所謂外族，亦包括令狐玨這位侄子……
據說昭遠帝出門，浩浩蕩蕩的儀仗隊全部都是草包，箇中高手全部都是暗影，當刺客躲在草包們看不見的地方自以爲佔據了有力形勢之際，那些暗影其實早已在更暗處做好了“刺客一動就殺無赦”的準備；那悲催刺客如若被殺，還算他前世積德的僥倖，如若被生擒，那就等著嚐盡一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苦痛滋味……
最爲可怕的，則是據說昭遠帝設置的暗影，大部分都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那自是情理之中的安排！然還有一小部分，就在你身邊，也許是某個妃子、某個宮女、某個太監、甚至某個公主、皇子、小破孩……
“老狐貍簡直是個變 態！”累了兩三天得到這些情報，白若蔓幾乎快要絕望了……彼時，出宮遊玩的三公主還沒回來，蓉妃近來也沒什麼特別吩咐，白若蔓看似清閒自在，內心的壓力卻在一點點膨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