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弼卻不像兩個哥哥那般衝動。家裡幾個兄弟,他讀的書多了些,腦子也要靈活些。看著兄長阿爺,還有兩個庶弟義憤填膺的模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那楊貴妃如今降爲(wèi)楊嬪,當(dāng)年她父親本想響應(yīng)楊玄感,後來是以罪臣之女沒入宮籍。一路爬到貴妃的位置想來也不容易。這排資論輩,都是弘農(nóng)楊氏,按理說與那楊氏,楊婕妤都是堂姐妹的關(guān)係。這回吃了大虧,父親得知這消息又這般湊巧,會不會是那楊貴妃,不,楊嬪與楊婕妤故意派人守在父親出宮路上,故意讓父親知道得?”
頓了下又道:“若是如此,我們不是幫人做了嫁衣?小妹爲(wèi)何都沒跟我們提這事?”
“阿妹的性子雖頑皮,可卻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
從小二到大的程處亮童鞋倒是難得的英明瞭一回。
“定是不想讓我等擔(dān)憂,纔沒有說。阿孃與嫂嫂去探望過幾次,也沒聽東宮之人提起。阿妹這是心疼我們的處境啊,唉!”
“哼!”
程咬金的臉色陰鬱,重重拍了下桌子,道:“就是我等這幾年太過縮手縮腳,才讓養(yǎng)肥了一些人的膽子!走,找那楊師道去!”
說完咧嘴一笑,“這個丟人玩意,想來楊師道早就想把她從族中除名了吧?!”
裴氏恍然大悟,忽然叉腰瘋狂大笑,“來啊!把本夫人的搟麪棒拿來,一起砸了楊師道的家!”
一家子,帶著家丁浩浩蕩蕩的出了家門。
一路招搖過市,一羣愛看熱鬧的鄰居紛紛探出腦。
嘿!
程老匹夫又出動啦!
大消息!
大消息!
天大的消息啊!
看這架勢又是要去尋哪家的黴頭了?
一時間,這程家人還沒熱血沸騰呢!這羣看熱鬧的倒跟打了雞血一般。各府看門的立刻飛奔著回後宅稟告去了!
啥事整這大動靜?
啥?
沒問清楚?!
去你個x的蠢蛋!
再探!
打聽清楚!這家人怎得了?低調(diào)好幾年怎得又忽然發(fā)作了?
啥?公主也跑出來了?!
大新聞!
大新聞,天大的新聞啊!
是往桂陽公主府去了?
去找楊師道的麻煩?!
哈哈!
大魔頭就是大魔頭!
這是給自家閨女出氣去了?
一羣權(quán)貴家裡總有那麼幾家的閨女在宮裡,可都聽說了,可沒少受那楊氏的氣啊!
好好好!
有人出頭了!
大家快去打聽,有熱鬧看了!
大熱鬧!
程咬金帶著兒子們與自家夫人,那個清河公主最是愛熱鬧,一聽自家嫂嫂在宮裡被人欺負(fù)了,那還了得?!
再加上她一直未享受到開府的待遇,一直住在程家,程家溫暖的家庭氛圍早讓她忘了自己還姓李了。一聽是要去自己的姑姑那兒,還裝備大幹一場,二話不說,衝進廚房就把裴氏的搟麪杖給拿了過來遞給裴氏。
自己則去尋了一根長棍,看那躍躍欲試的模樣,裴氏都想爲(wèi)桂陽公主哭一哭。
這侄女也是醉了……
聽說去尋自家姑姑的黴頭,居然比他們還興奮。
一羣人馬車都沒坐,直接就浩浩蕩蕩的招搖過市,直奔桂陽公主家去。
一到門口,二話不說,程咬金一聲令下,立刻冒出幾個壯漢,手裡還擡著石鎖子,對著外圍那道門就是一陣狂砸。
看門的管事嚇得魂飛魄散,一路飛奔回屋,大喊著:“不好啦!盧國公要造反了!”
攻擊公主府等同造反,這小廝這樣理解倒也沒錯。
不過他似乎忘了盧國公是太子的岳丈,都是皇親國戚,按身份,還要比桂陽公主高貴些。
“怎麼回事?!”
才從外面回來的楊師道還未喘口氣呢,忽然聽見下人稟報,頓時也嚇了一跳。
可再一琢磨,不對啊!程咬金此人外粗內(nèi)細(xì),很是狡猾,怎可能做出這等事來?
再者他可是未來的國丈,女兒很得.**.,有啥必要?
總不可能是因爲(wèi)女兒是太子妃就起了野心了吧?那何必要交出兵權(quán)?
是不是起了什麼誤會?
想到這裡,楊師道也坐不住了,立刻出來,見程咬金帶著五個兒子,甚至連他夫人還有清河公主都來了。
只是這個畫面看著卻是有些搞笑。
裴夫人手裡那是拿得什麼?搟麪杖?
腦門上冒出黑線。
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
連女眷都出動了?
“住手!”
大喊了一聲,秉著先禮後兵的態(tài)度,楊師道拱手道:“盧國公,老夫從未得罪過你,你忽然大鬧我家是甚意思?”
“我呸!”
本以爲(wèi)自己客氣些,程咬金也會客氣。可他似乎好像忘了,這個程咬金之所以被稱爲(wèi)混世魔王,便是因爲(wèi)他的不講理。
眼角一抽,冷下臉道:“程知節(jié)!你大鬧駙馬府,你可知你這行爲(wèi)意味著什麼?老夫本著同僚之宜,不計較你的過失,想著有誤會解除可好!以禮相待,你卻如此不上道,莫不是當(dāng)我楊師道好欺負(fù)不成?!”
“我去你個xxx!”
程咬金拿著馬槊,對著外圍牆子就是一戳,牆面上頓時滾落好多灰塵。
“哼!楊師道你這個僞君子!說起來咱們也算親戚,你看看,你都對我閨女做了什麼?你莫不是以爲(wèi)老夫好欺負(fù)?當(dāng)老夫死了嗎?還是當(dāng)我閨女沒有孃家?!我呸!還好意思說對老夫以禮相待?苛待老夫的外孫兒,連口奶都不喝!好哇!你們楊家人是黑了良心不成?!楊老匹夫!你今天若不給我個交待,老夫就砸了你這駙馬府!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抄傢伙!砸!”
楊師道頓時頭上冒出了圈圈。
什麼情況?
就他那閨女連陛下都敢頂撞,自己怎麼可能欺負(fù)她?
眼看著程家人虎視眈眈,操著傢伙就要上來了,一羣家丁立刻將楊師道圍在中間,呵斥道:“大膽!誰敢尚闖駙馬府?!要造反……”
“我去你.媽的!”
那個喊話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程處亮一個大耳瓜子扇得原地轉(zhuǎn)了兩圈,然後軟軟的倒下了!
程二哥還不覺解恨,上去又踩了一腳,大罵道:“哪裡來的扁毛在這兒聒噪!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給小爺滾!”
說完便是一腳,直接將那個可憐的家丁給踢到了牆角那兒。
那人如離水的魚兒一般,身子上下一彈,徹底暈死了過去。
楊師道這下大怒了,“程老匹夫!有話說話!你這不明不白的就上來砸我府邸,傷我人,到底欲意何爲(wèi)?!你今日若不給老夫一個說法,老夫定要奏報陛下,請陛下做主!”
“啊!呸!”
可憐的楊師道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莫名其被人砸了家門不說,還被程咬金呸了兩口。
公主也不在家,到要好的閨蜜那兒玩去了。也沒個一起幫忙說話的,楊師道這會兒想死的心都有了。
現(xiàn)在總算是體會到了什麼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了。
這程咬金每次都這樣,裝瘋傻,根本沒道理可講。
這幾年他低調(diào)著,都差點忘了這人以前混球的模樣,自己怎麼傻了不成?
忽然想和這人講道理?
楊師道忍不住想哭,有種想撞牆的衝動。
黑著臉道:“你這莫名其的,話也不說清楚,老夫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什麼欺負(fù)你閨女?莫說你閨女還是太子妃娘娘,就算不是,有你這樣護短的父親,哪個敢去招惹你們程家的嫡出大千金?”
“呵呵……”
裴氏冷笑,拿起搟麪杖指著楊師道大罵道:“楊師道!虧你還系出名門,還是駙馬爺!怎得?你們楊家的人做得好事你都不知道嗎?好啊,不愧是弘農(nóng)楊氏,好大的威風(fēng)!堂堂太子妃被你們欺負(fù)的話都不敢說,連自己的孩子想喝口羊奶,吃個雞子都不行!楊師道,你這老匹夫,現(xiàn)在在這兒裝瘋傻,難不成是想賴賬不成?”
“對!”
清河公主也大喊了起來,“姑父,你莫不是當(dāng)我們程家好欺負(fù)?縱容族人欺辱嫂嫂,還有我的小侄兒們!可惡,太可惡了!”
楊師道這下徹底懵圈了。
公主都這樣指責(zé)他,看來事情不是一般的嚴(yán)重。
可,可問題是,他,他完全不知是什麼事啊?!
太子妃?難道是宮裡發(fā)生了什麼?
等等……
好像妻子說過一句那個楊珪媚如今越發(fā)了得的話。
自己覺得此女乃是家門之恥,只是礙著天子的面子,不敢將她驅(qū)逐。所以也沒多問,主要聽到這人的事,便覺心裡不痛快。他們楊氏雖比不上之前崔家,盧家那邊顯赫,可在這關(guān)中卻是千年來的第一大族,在前朝,他們還是皇親呢!
可出了這樣一個東西,輪著伺候叔伯二人,著實是把他們老楊家的臉面生生丟盡了。所以在楊家,此人乃是禁.忌,不能提!
一提就生氣!
難不成?
楊師道的眼睛瞪得大了起來,看著程咬金,冷聲問道:“可是那孽障又做了什麼?”
“哦?”
程咬金冷笑,摸著自己的大鬍子,道:“如此說來,駙馬爺是想起來了?”
“哼!”
楊師道冷哼了一聲,道:“我楊家沒有這樣不孝的子孫!你到我這裡來鬧,好生沒道理!”
頓了頓又冷笑道:“程老匹夫,你莫不是不敢去尋人晦氣,所以來找老夫麻煩吧?呵呵……”
楊師道笑了起來,“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們楊家沒有這樣的人!你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