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昭沉思不語,孫黔經(jīng)他一句否定之后也覺得這想法實在是太天馬行空了,可隨即一想,他又想起淮陰案的一處細(xì)節(jié)來,“大人,您可還記的,淮陰那案子里面還有個奇怪的地方,淮陰侯世子死的時候他身下有個血紅的印記,當(dāng)時許多人都說是詛咒。?”
孫昭眼底微光一閃,他當(dāng)然還記得……想著想著,他落在膝頭的手緩緩的攥了起來。
大抵是因為性格緣故,孫昭沉穩(wěn)內(nèi)斂,年少老成,最喜歡的便是撥開迷霧破解詭案的成就感,他手上過的案子不少,也有棘手的,可真相卻總是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長此以往,他手上還未有過敗績,因是如此,已經(jīng)過去兩個多月的淮陰迷案竟然隱隱的激起了他的血性,洛氏的大罪,一個接一個死去的家主和家奴,最殘忍最血腥,也最多謎團(tuán)未解……
孫昭淺吸口氣,忽然看向?qū)O黔,“淮陰送過來的卷宗放在何處的?”
孫黔一愣,“淮陰的案子剛出現(xiàn)的時候,就是他們那邊剛死了家奴的時候,咱們本來要派人去的,后來耽誤了一下便沒有派人去,再后來那大罪揭露出來,卻是帝君親自派了人用不著咱們插手了,那卷宗還是后來按照慣例送了一份過來,您當(dāng)時并未細(xì)看,眼下……眼下只怕已經(jīng)扔到了府中存庫里去了,大人,您要做什么?”
廷尉府有一處單獨的府苑存放歷年來各種案件的卷宗,一聽這話,孫昭當(dāng)即便朝馬車外喊了一聲讓其轉(zhuǎn)向,孫黔聞言一愣,“大人要去看淮陰案的卷宗?大人想查淮陰案?”
孫昭不動聲色的搖頭,“也不查,只是有些好奇。”
孫黔跟了孫昭多年,性子早已和孫昭一個路子,他自己自然也十分好奇,聞言也不再多說,他也想跟著孫昭看看淮陰案那邊到底有什么玄機(jī),而孫昭……馬車行走在鬧市之中,外面一片熙熙攘攘的人潮吵鬧聲,孫昭聽著這些聲音無端的生出一個念頭,發(fā)生在蜀王宮之中這看似詭異而驚悚的一切,或許是從淮陰便開始的……
也或許,是從那個人踏入蜀國的那一步便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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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蕁又一次看著唐術(shù)紅著臉從朝夕的注視之下離開,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黑了,唐術(shù)要趕著回去儀館和商玦復(fù)命,走的時候比兔子跑的還快,子蕁捂著嘴一陣笑,“公主殿下每次一看著唐先生唐先生就要臉紅,也不知唐先生怎么了,嘿嘿唐先生看起來真可愛啊?!?
朝夕彎了彎唇,那邊墜兒正在收撿藥包,“屬下去熬藥,主子稍后?!?
墜兒拿著藥包出去,子蕁便走近兩步仔細(xì)的看著朝夕,若是別人這般直視著自己的主子早就大不敬了,可子蕁顯然是在看朝夕的眼睛,朝夕見她看自己也不惱,反而也看著她,四目相對,子蕁微微一愣,她后退半步,面上的神情有些癡癡的,“公主……公主的眼睛真美啊,像是落滿了星子呢,難怪唐先生會禁不住臉紅呢……”
子蕁慣常只會對商玦犯癡癥,這會兒卻對著朝夕發(fā)癡起來,朝夕抬了抬眉頭收回目光,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無奈,子蕁回神,摸了摸自己的面頰,而后才言歸正傳,“公主……公主的眼睛似乎好了,唐先生剛來的時候還有些擔(dān)心呢,公主近來有覺的不適嗎?”
朝夕搖了搖頭,子蕁便有些奇怪,“那怎么好端端一來就問您的眼睛呢?”
朝夕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或許是害怕舊疾復(fù)發(fā)?!?
子蕁點頭,忽然又笑起來,“說起來還是世子殿下最為掛心您呢,世子那會兒還說有事,然后唐先生就來了,一定是得了世子殿下的交代,公主,您就不夠關(guān)心世子殿下,”
朝夕睨了子蕁一眼,樣子似乎不滿,可語氣卻一點都不厲害,“你是誰的人?”
子蕁又捂嘴一笑,“奴自然是公主殿下的人呀,奴想著公主和世子殿下已經(jīng)定下了婚期,那便是未婚的夫妻啦,公主您想不到的問題奴自然要提醒您才是?!?
朝夕站起身來搖了搖頭,又起身走到了琴案邊上,子蕁看朝夕回來便看琴譜又撫琴不由有些好奇,“公主要做什么呢?那新曲子練好了彈給世子殿下聽嗎?”
朝夕一愣,隨即搖頭,“可不是彈給他聽的……”
子蕁眨了眨眸,又嘆一口氣,“公主您……哎……”
她年紀(jì)比朝夕還小,這一下的表情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公主您怎么就學(xué)不會呢?世子殿下也是風(fēng)雅直人,您既然撫琴這樣厲害,便彈給世子殿下聽啊,也算回報殿下對您的在意,而且殿下也會更喜愛您啊,奴以前在那府中當(dāng)差,那府中的妻妾們?yōu)榱擞懤蠣敋g心各個都會十八班武藝,后來拔得頭籌的是一個小妾,那小妾唱曲兒十分好聽?!?
子蕁越說越?jīng)]邊,朝夕竟然聽完了,還問一句,“后來呢?”
子蕁摸了摸腦袋,“后來……后來又是另外一個小妾得了寵愛,那個小妾……那個小妾似乎跳舞跳的很好看,她那身段軟的跟沒有長骨頭一樣……”
朝夕聽完,再問,“后來呢?”
“后來……”子蕁面露茫然,似乎有些想不起來了,“后來那個小妾會什么奴有些忘記了……”
朝夕頷首,語聲緩緩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她們都得了家主的寵愛,可為何不曾長久呢?”
子蕁一愣,好像才想起這個問題,“這個……”
朝夕笑笑,“你別說是因為她們會的東西不夠多,哪怕她們其中一個會唱曲兒又會跳舞又會彈琴又會寫字畫畫,她家的家主必定還會喜歡上別人,你猜,這是為什么?”
子蕁眨了眨眼,似乎想起了什么,而后便恨恨道,“因為那個家主好色,就算寵愛她們也不是真的喜愛她們,見到了更好看的更新鮮的就寵愛別人!”
到底不是完全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朝夕點點頭,那目光仿佛是在說孺子可教,“那家主本性有差不值得托付終生,而她們以色侍人也終究不能長久,何況我可不會討好別人?!?
子蕁聽著又眨眨眼,一副受教的樣子,“啊對,公主生的這樣美,就應(yīng)該別人來寵愛公主才是……”
話說一半,朝夕又笑著看子蕁,“我剛說了什么?”
子蕁一愣,忽的捂住嘴巴小聲道,“奴說錯了,世子殿下若真的喜愛公主,便不論公主殿下的模樣如何……也不論公主殿下琴彈得好不好……”
朝夕頷首,看起來有些滿意子蕁終于被點通了,子蕁放下手來,有些愣愣似乎還在消化朝夕剛才說的話,“原來公主懂的這么多,難怪世子殿下對公主死心塌地……”
朝夕眼底生出兩分無奈,不管怎么教,子蕁對商玦的崇拜是改不了的,并且她始終認(rèn)為商玦對朝夕真心寵愛,朝夕嘆了口氣,“哪有這樣簡單,這些道理還不到兩人相處的萬之有一,至于你說的死心塌地,自然不是因為我知道這些道理?!?
子蕁皺了皺眉,“不是因為公主美,不是因為公主彈琴彈的好,也不是因為公主懂得多,那是因為什么?說起來,奴還覺得世子殿下是對公主一見鐘情呢,想著那時候,咱們被送到西庸關(guān)大營,差點就被欺負(fù)了,還是世子殿下奪營把您搶了過去,后來就……”
后來就留下她,并且聘妻,然后隨她來了蜀國。
任是誰看著都很像一見鐘情,畢竟此前商玦并未見過朝夕……
思及此,子蕁又蹙眉,“可是世子殿下在那之前就點名要您啊,為了您不要趙國的獻(xiàn)城!”
最開始的事子蕁自然記得,現(xiàn)在想起來只覺得奇怪的很。
朝夕抬了抬眉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子蕁看著朝夕,“公主,您在那之前是不是見過世子殿下???”
是不是見過?朝夕又自己問了一遍自己,可思來想去她也沒再自己腦海里搜尋出關(guān)于商玦的任何一點信息,搖了搖頭,她回答的很肯定,“沒有?!?
子蕁的小臉整個皺了起來,似乎因為這個無解的問題愁的不能再愁。
朝夕瞧著她這樣只覺得有些好笑,微微一頓之后方才道,“若是你實在是好奇,大可以去自己問他……”
子蕁雙眸微亮,朝夕便接著道,“明日我們?nèi)x館看看?!?
子蕁先是一愣,繼而忍不住的歡呼一聲,“?。」鞯钕乱タ词雷永病?
一頓之后,子蕁又道,“那奴就真的去問世子殿下了!”
朝夕笑著點頭,她也很好奇子蕁去問商玦會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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