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舒神情一黯。她幾乎都可以猜想得到那是怎樣一個溫情融融的畫面。皇上關切無比地握著遲靜蘭的手……
她的眉頭擰了起來,想到在這張牀上,渡過她的洞房花燭時,他喊的是誰的名字。終於還是忍不住,鼻間一酸,眼淚便涌上了眼眶。若如此,她爲何當初要進宮……也不必辜負了他一番情義……
她爲何要在這裡這般委屈自己?當一個六宮之主,就真的那麼好麼?或者說,爹爹爲什麼就覺得當六宮之主那麼好?爲什麼非得把她送進宮!
也許在人低落的時候,難免都會開始抱怨,她是如此,她知道樑掬煙也是如此。也許……
她擦了擦眼淚,重新回到牀榻上,睜著眼睛到牀頂。“先讓本宮睡一下吧。”
錦書應是,忙退出了寢宮,只留下還在晃動個不停的水晶珠簾。
靜蘭再醒來的時候,覺得嘴脣乾裂。這兩天她幾乎都在昏睡,飯也吃不下,連吞藥都覺得困難。喉嚨裡似有一把火在燒。她難受至極,鼻子塞得她透不過氣。
“小姐,小姐你醒了!”是紅玉的聲音。
靜蘭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紅玉焦灼的面孔。她說,“你沒事吧?”
紅玉眼眶一紅,“小姐病得這麼厲害,還問奴婢有沒有事?”她笑了笑又答,“奴婢沒事。倒是小姐,都病了這兩天了,怎麼還不好啊。”
“病去如抽絲,哪有那麼容易好的呢。我要喝水。”
紅玉連忙倒了水,靜蘭問她,“碧璽呢?”
“她發著熱,在無雙宮裡待著呢。奴婢沒什麼事,又擔心小姐,所以就過來服侍了。”
靜蘭點了點頭,喝了微暖的水,方纔坐起來。頭實在暈得厲害,總覺得睡不夠。靜蘭不免有些擔憂,病得這樣嚴重,不知胎兒可保不何得住……想到這裡,便是一陣怔忡。
紅玉將枕子墊高,“主子靠著吧。”
靜蘭看著她,“你們後來去哪兒了?”
“
奴婢只覺得身子一硬,後脖子被人打了,之後什麼也不知道。醒來是在佛堂裡,當時我和碧璽兩個人可哭暈了,還以爲已經沒了呢。”她說著吐了吐舌。
靜蘭也笑了,顯得有些虛弱無力。她輕輕地呼了口氣,連吐出來的氣都是熱燙的。
紅玉笑瞇瞇地說:“聽說主子有了身孕,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你得趕緊好起來,你生病呀,皇上都不知心疼成什麼樣兒了,成天都擰著眉,誰都不敢靠近他,就怕被他給彈了。”
靜蘭微微翹起嘴脣。“他呢?”
“皇上大約有事忙還未回來呢。”紅玉說道,“主子昏睡了這兩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奴婢去給你備碗清粥來可好?清清淡淡的,吃著也舒服。”
靜蘭點了點頭。
一碗粥下肚,方覺得自己之前的胃空落落的。外面腳步聲響,接著有人報,樑妃娘娘到。紅玉低聲咕噥了聲:“她來做什麼!前次的事居然只掌嘴三十就夠了,真是便宜了她。”
靜蘭朝她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話。樑掬煙已經風風火火地進來了,穿得一團火似的,“聽說妹妹生病了,特前來探望。”
“已經大好了,謝娘娘念著。”靜蘭客氣地說。
樑掬煙看著靜蘭的臉,有些憂鬱地說,“瞧瞧這才幾日不見,小臉兒就瘦了一圈。看著怪可憐見兒的。”
靜蘭的神色疏離,她看了樑掬煙一眼,臉上的傷其實還在,深深淺淺的印子,看起來有些滑稽可笑。“已經不礙事了,這兩日就能好起來。娘娘有心了,快請坐吧。”
“不用!”驀地沉厚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接著是項不渝的身影。
樑掬煙忙起來行禮,項不渝神色冷淡:“樑妃回去吧,這兒沒你什麼事。”
樑掬煙臉上有些下不來,靜蘭只好說,“娘娘好心來看臣妾。”
“看過了就走吧。”項不渝從頭到尾不看她一眼,揮了揮手讓她走人。
樑掬煙只好屈了屈膝,走了
出去。她離開的時候,剛巧看到項不渝坐到牀邊,摸著靜蘭的額頭,說:“終於不燒了。”
她的心頭一酸。憑什麼皇上對她就特別寵愛呢?難道自己不如她美貌?悠悠地嘆了口氣,她在心裡嘆息,也許人與人之間,真的得講一點緣分。
靜蘭將項不渝的手給拿下來,握在手心裡,“不燒了,就是人還有點軟。”
“趕緊的好了,你這病著,我做事都不淡定。”
靜蘭笑笑,“這不好了麼。”
“想吃什麼沒有,傳到御廚房晨叫人做。”
“剛吃了粥。”靜蘭看他容顏倦怠,不覺心疼,“這幾日很忙麼?”
“嗯的。”項不渝也不說在忙何等事,靜蘭自也明白,她最好還是不參與政治一事。只是靠到枕子上,項不渝摸了摸她的肚子,“可有動靜?”
靜蘭微笑,“什麼動靜?”
“不是說會動麼。”
靜蘭撲嗤一聲笑了起來,“看看,哪來這樣的傻子?沒四五個月,它就是動了我也感覺不到啊。”
項不渝捏了下她的鼻子,“就你敢叫朕傻子。”
靜蘭順勢撲在他懷裡,項不渝摟著她的身子,“瘦了。可得好好得養胖起來。”
靜蘭脣角微揚,露出抹兒笑。“再過幾個月,就算不養,我也會胖的。”
項不渝臉上是欣喜,一手在她的肚子上摸著。“不知是皇子還是公主。”
“你希望呢?”
“我都希望。”項不渝想到太醫交待的話,又將她摟緊了些。古人都說女人生孩子一腳就是踩在棺材裡,他的眉不禁皺了起來,感到空前害怕。果然那樣,他倒但願她,不要生。
靜蘭說,“我得下地走走,多躺幾日我就要不會動彈了。”
項不渝只好將她扶起來。一把青絲拖於身後,他給她披了件披風,靜蘭趿著鞋子,只覺得頭還一陣暈乎。忽然一陣反胃涌上喉頭,她捂住嘴,忙奔到了漱盅旁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