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上家是誰?”
“哪里還有上家,都是倒霉催的,我那上家上個月被警察逮住了,現(xiàn)在關在牢里。”
“那我那媳婦,你還記得她是哪里的人,你在外面的時候,有見過她嗎?”
“哪里人我是不曉得,不過在外面我可有見過她!”人販子銀子說著就變了臉色,開口惡狠狠地說著:“你可不知道,你那媳婦現(xiàn)在了不得了,跟了一個有頭有臉的人,上上回遇見我,還找人胖揍了我一頓。不過,她倒沒問我你女兒的消息。”
“你在哪里見著她的?”我現(xiàn)在只有一千塊錢的積蓄,想要出村找人,還要很多的錢。
“在x市里,你現(xiàn)在去找她,可能不見得會認出她。”銀子說著。
“那還請你得空讓你的朋友幫忙多注意著她。”
“哎,這沒問題。”銀子開口說著:“三傻,瞧你今天這說話的樣子,你不傻啊?”
我故作憂郁地抬頭望天,“媳婦跑了,姐也死了,我才覺得人比以前清楚很多,可能是我姐在保佑我吧。”
銀子點著頭,覺得可能就是這樣。
“那我回去看著田去。”我開口說著。
“哎,等等。”銀子關好門,說:“我也想跟你一起種地,那種泯滅人性的事,我是不想做了。”
“可是,你說不想做,就能不做嗎?”
“我就這么一說,到時候再說唄,我現(xiàn)在總得學個安身立命的本事吧。”銀子說著,就搭上我的肩膀,說:“三傻,還請你多教教我。”
“嗯。”我應了一聲,就帶著銀子去田里鋤地給他看。
銀子雖說頭些天干的不是很爽快,總想到大樹底下乘涼。但是,被我晾著幾回,他也就自知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便乖乖地跟在我后頭,學著做活。
久了,我見他上手了,我就問著:“銀子,你上家被捉的那個叫什么名字?”
銀子本來是一個有些瘦的人,這些天的勞作,讓他的身上有了肌肉的感覺,人也黑了點,不過,人一眼看上去也正派了許多。
“我就知道他叫面條,真名不知道,干我們這行的,都不告訴人真名。”銀子掀起衣服的下擺,給自己臉擦了一把汗,開口說著:“三哥,你不會要去找那個人吧。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去了,他也就是一個倒騰貨的人,貨物到我們手里,都是一手轉一手的,真想找起來,難。”
“可是,有希望,我還是想找回我自個的女兒。”
銀子嘆著氣,說:“三哥,你就是個實誠人。”
因為這些天我弄完了自己家的地,把銀子家的五畝荒田也給開墾了。銀子這些天就很少喚我三傻,直接喚我三哥了。
起先還有村民笑話銀子,說:“你認個傻子當哥,你是不是也傻了?”
銀子直接轉回頭,說著:“你們有本事,我也認你們當哥。”
村民望著銀子家的那幾畝荒田都長了農(nóng)作物,直接不做聲了。
呀的,那三傻就像有使不完的力氣,他替銀子開墾荒田的時候,那草都到人腰上了。
可三傻直接埋頭進去,就是咻咻咻地開始干活。
把草整理干凈了,直接把荒田里的草放在田埂上,然后給田引水。
銀子那時都紅了眼,他自己都覺得這五畝地長的草,看的人腦闊疼。可是,三傻都沒抱怨一句,直接帶著鋤頭鐮刀就開始在田里翻土。三傻做的非常認真,好像這就是他自家的田一樣。
這讓銀子想到了小時候,他爸爸老叫他種田,他覺得累,只想著去外頭掙大錢。可是,他卻找了歪門邪道,掙了一些昧良心的錢。現(xiàn)在看著田里的長著的農(nóng)作物,會有一個好收成,銀子就覺得如果他的事,被警察知曉,他一定要自首,爭取重新做人。
同樣的,程成也說了,等這回田里的東西收成了,他全都要。
我走到大樹下坐著,看著四周的田地,說著:“銀子,我想我女兒了,我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我心里憂心。還有我媳婦,我還想著去找她。”
“那女人你還想她做什么?”
當然是因為笑秋的心愿了。
這個是不能說的,我只是說著:“誰讓她是我第一個女人呢。”
銀子皺著眉頭,轉頭就想著事情,等想到了,才說:“我上家我好像有張他的照片,我回去給你找找。”說完,他就往家的地方去。
“銀子,不要急著去找,現(xiàn)在外頭也不知道有沒有風聲,給你惹來麻煩就不好了。”
“三哥,我不擔心這個,就是擔心你,你這么傻,出去還不被人騙了。”銀子說著。
我憨憨地笑著,說:“我只有一身力氣,其他的沒有,別人要騙我啥哦?”
銀子笑著搖頭,直接回去找照片。
我也沒有在坐著,因為早上帶來的水壺已經(jīng)空了,我直接站起來,對著不遠處的銀子喊著:“我回家喝水去了!”
銀子揮著手,表示自己聽見了。
我便扛著鋤頭,回家去。
到了家,還沒喝幾口水,外頭就鬧哄哄的。還有人跑到我這邊喊著:“三傻,三傻不好啦!銀子要被警察捉走了!”
“啥!”我直接放下碗,連忙跑到屋外頭去。
那人指著不遠處,說:“村長帶著人去的,三傻現(xiàn)在可啥辦,一定是銀子那些年當人販子的事,被警察知道了!”
“不急不急,我們先去看看!”我直接往那人指的方向跑。
一眼就瞧見,銀子這時候被兩個警察架著,手上還戴上了手銬,他見我來,說:“三哥,沒事的,我以前做錯了,我以后會好好做人的。”
“那你的兒子呢?”
“那小子精著呢,我說了,我就進去蹲幾天,回來后,就好好種田,種跟三哥你一樣那種超大超好吃的西瓜,他就不鬧了,乖乖在家里呢。”銀子笑著說完這句話,便對身邊的兩個警察說:“你們能等會嗎,我有東西要給我三哥。”
兩個警察本就因為銀子被捕時,態(tài)度良好,所以也沒多做為難,便答應了。
銀子雙手被拷著,雖然行動受限,但是他還是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照片,說著:“三哥,就是這個人。”
我走上去,拿了過來,說著:“那你在里面要好好的,我會去看你的。”
銀子一聽就笑了,說:“還是別了,我怕你會迷路。三哥,我走了,你要好好的,還有我家那混小子,你幫我多看著點。”
“嗯。”
我點著頭,銀子就跟警察上了警車。
原來這些天,警察就來過村里找銀子。可是,銀子跟著我去田里,有時還會跟我去我家,根本沒有在家過。
村長也不想銀子去坐牢,只說:“這人三天兩頭不著家,不好找,要不我們過些天在來看看。”
不成想,銀子今天卻早早地回來,村長打了好幾回眼色,他都不跑,還直接伸出手,對警察說:“我就是那個你們要找的人販子。”
沒幾天,村里來了那種女護士跟女醫(yī)生,還有很多的記者,他們在村口搭了一個棚,還有人說著:“你們誰是當初被拐賣來的人,你們現(xiàn)在可以跟我們一起回家了。”
然而,叫了好幾遍,都沒有人出來。
因為,當銀子被帶走的時候,村長就給村里人開了會。
會議上,村長開口說著:“銀子買賣的人口,最多也就在我們村里,只要我們村里的那些女人,不出來指認銀子,銀子的判刑就會少一點。雖然,我覺得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會讓人覺得我做的不地道。但是,那些被賣來的姑娘們,你們除了自由被限制了,我們村可有虧待過你們。只要你們不指認銀子,不說你們是被人賣來的。我答應你們,你們要走要留,隨便你們。我村長在這里保證,絕不會在像以前那樣限制你們的自由,你們要回家,我就給你們出路費,你們要打電話回去,村里的電話,能打通你們就打。”
會議上,雖說沒有人表態(tài)。但是,今天有人來問時,那些被賣來的女人,她們的行為就說明,她們不會現(xiàn)在就跟人走。
有的人被賣到這里,最多也有七八年,最少的也有一年多。有的生兒育女,有的早已子女成群。讓她們如何割舍的下,自己的兒子和女兒?
因為母愛,因為她們的男人再三保證,還都把房間單獨收拾了一間讓她們自個住著。
村里的電話周圍也時不時地徘徊著那些人,她們想打電話,可是又不敢打。那些一直在腦海中徘徊著的電話號碼,在這時卻沒有力氣按下去。有的人跟在女人的身后,鼓勵著說:“打吧,這么久了,你家人也會想你的。”
女人直接抬手打了他一巴掌,喊著:“你這時候說這話還有意思嗎,你早干嘛去了!”
一聲脆響,女人們都崩潰的大哭。現(xiàn)在打這個電話,還有意義嗎?她們還會回到從前嗎?她們還能變回原來的樣子嗎?
不行了,啥都沒有了,啥都變了。
“都是我們的錯,我們當時只想著,討個老婆生孩子。沒有考慮過你們的感受,我們混蛋!現(xiàn)在電話就在那里,你們想打就打,你們的父母,親人,朋友,或許還在擔心著你,還在等著你的電話。你們打了,他們就會來接你們回去。”挨了巴掌的男人,指著電話開口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