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爺子沒有撒謊, 他使用了人類的大腦制造機器人,所以這些機器人的行動也和人一樣靈活,既可以做精細的工作, 也可以做邏輯性強的工作。因為身體是機械, 他們不會跟人一樣感到勞累, 自主意識的部分被摘除, 使得他們任勞任怨, 成為徹頭徹尾的工具。
言焉小心繞過那團大腦的一部分,向回走,每走一步她都要承受著心理上的痛苦。
“他們不會愿意那么做的。”言焉自言自語, “什么犧牲,什么獻身, 沒人愿意那么做, 他們還有我, 就算那么做也不會在我就要過生日的時候……是,對, 他們承諾過要給我過生日的。”
巨大的憤怒占據了言焉的內心,她既想馬上殺掉肖老爺子,又想地下倉庫去。
“我說過,”肖老爺子的聲音突然從言焉身后傳來,“我允許你找我報仇。”
言焉轉身, 見到肖老爺子, 他這次帶了更多的幫手, 組成一支機器人兵團。
“你太膽小了。”言焉笑說, “這些個機器人有什么用?”
“他們是我幾輩子生心血, 怎么會沒用。”肖老爺子用盡力氣說。即使老爺子是主控情緒蟲,可畢竟軀體已經衰老。
“你在哪里找到這么多犧牲者?你們第一電子可是生產了不少機器人。”言焉說。
“街上的流浪漢多的是, 我讓他們脫離苦海,不好嗎?”肖老爺子說完咳嗽起來。
“你死期快到了,作為一只主控情緒蟲真不覺得丟人嗎。”言焉用盡可能輕蔑的語氣說。
“我的夢想還沒有完成。”肖老爺子哼哼一聲,接著道,“我用了一千七百多年來研究機器人,直到這具身體才取得了一點成功。”
“你太謙虛了。”言焉說這話時隨即開啟了尸洞,她可沒有讓那些機器人進來。
肖老爺子大叫一聲,舉著電鋸向言焉沖過來。
“你生氣了?”言焉邊躲閃邊用輕松的語氣說,“我沒猜錯的話,你叫恐懼吧,主控情緒蟲竟然落得如此田地,最后關頭你的機器人也幫不了你。”
肖老爺子釋放大量的蟲素出來,可言焉這次并沒有受到一點影響。接下來她也沒有主動攻擊,只是一味地帶著蟲玩兒。
“我造了他們,”肖老爺子停下來喘氣,半晌才又接著說,“我造機器人不是為了讓他們幫助我。”
言焉冷哼一聲,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得了癌癥。”肖老爺子說到這兒又咳起來。
“我給您想個辦法吧,去找個小孩子寄生。”言焉玩笑的語氣說,“你犧牲了那么多人,就為了自己的所謂夢想,你貪婪得近乎可笑,竟然為了更長時間擁有機器人大廈而不愿再次寄生,你貪婪、丑惡,我來給你個了斷吧。”
言焉上前一刀削斷了肖老爺子的兩手,再舉刀則沖著他的頭顱而去。
“你是……”老爺子的話未說完就已經身首異處。
“你太弱了。”言焉說。
言焉收起靈刃,關閉尸洞回到顯世界,這里四周圍都是怪物,她沒時間對付他們。
言焉去了地下2層,到了那間儲存著廢棄機器人的倉庫。裝有父母大腦的機器人還安然無恙,它們直直地站立著,其中一個還少了胳膊。言焉過去一點點拆開機器,分別在它們的軀干部分找到了兩個菱形盒子。她知道里面就裝著兩人,她脫了外套,把盒子小心翼翼包裹起來,抱在懷里。
接下來她要去12層救那幾個員工,到了實驗時發現尸洞依然完好無損。她進入尸洞,里面的5個人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睡覺,她猜測這里的時間應該比較長,以至于這些人都困倦了。
“走吧,我帶你們出去。”言焉對幾個人說。
幾人幾乎同時起來,糊里糊涂起身就跟言焉走。
“這是怎么回事?又有暴徒襲擊了?”崔爸爸問言焉。
“對,我用最強的鎖把門鎖了,所以你們出不去。”言焉說。其實她只是開了實驗室這么小范圍的尸洞而已,尸洞壁剛好和實驗室的四面墻壁重合。
言焉懷里抱著的兩個盒子,因為包得很緊就顯出了棱角來。
“這是什么?”崔爸爸盯著言焉懷里的包警惕地問。
“我父母。”言焉說。
“你說什么?”崔爸爸反問。
“我們老董事長呢?”一個員工插話問。
“我把它送回家去了。”言焉說著推開實驗室的門。
言焉在來的路上已經將樓下的怪物肅清,她一路順暢地送幾個人下去。街上還有零星的怪物走動。
“你們現在出去也不安全,對面是警局,我把你們先送那里去。”言焉說。
身后跟著的5人齊齊點頭。
言焉剛把幾人安全送到警局,出門就遇到了伊教官和朱教官,他們剛殺死了街上最后的幾個怪物。
“教官,這次是怎么回事?”言焉趕過去問。
“許多蟲進入化成,據說要去城南。”伊都蘭說。
“什么!城南哪里?”言焉問。
“郊區的一個小鎮子。”朱教官補充道。
“你這是?”伊都蘭疑惑地看言焉懷里的東西。
“啊!”言焉裹了裹衣服包,說,“對面大樓里有個高級蟲,被我干掉了,我剛把樓里幾個員工送到警局。”
“那你還不知道吧,圖社長讓全體行動,去城南,這些蟲都去那里一定是有原因的。”伊都蘭說。
“確切是什么地方?”言焉追問。
“五里。”伊都蘭有點猶豫地說,“似乎是五里。”
“有獵手說是五里,有獵手說是其他地方,反正是城南郊區。”朱教官說。
“那快走!”言焉說。
崔羽的研究所就在五里,言焉真怕他有危險。
剛上了伊都蘭的車,言焉就接到了電話,一看竟是澤維爾打來的,她急忙接聽。
“我們這里被暴徒包圍了,快來救我們。”澤維爾焦急的語氣說。
“崔羽……”
還沒等言焉說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五里的朋友打來的,說他們那里被怪物包圍了。”言焉說。
“為什么叫你去救人?他知道你是獵手?”朱教官疑惑地問。
“怎么會知道的?”言焉也吃驚了,澤維爾和崔羽都不知道她是獵手,為什么叫她去救人。
他們的車經過第一個收費站之后,言焉在路上看到騎著電動車的周馳。伊都蘭停下車讓周馳上來,周馳全身是血,可見他到這里的一路上一定很辛苦。
言焉上下打量周馳,問:“你受傷沒有?”
周馳上了車,咧嘴笑,開口要說話,竟一個音都沒發出來。
“有水沒有?”言焉急忙問前座的伊教官。
伊教官把一瓶純凈水扔過來,周馳拿起來扭開瓶蓋慢慢小口咽了點水。
“我……”周馳啞著嗓子說,“大傷沒有。”
“你也知道蟲都去了城南的五里?”言焉問。
“是啊,我和其他獵手走散了,見到你們真好,不過我要休息一下。”說完,周馳閉上了眼睛。
言焉看周馳累成這樣,心里感到特別慚愧。周馳和其他同伴都在和蟲拼死戰斗,而她卻為了自己的事情拖延這么長時間。她用水浸濕了紙巾,輕輕把周馳臉上的血污擦拭干凈,心里想著到了地方就不能讓他再參與戰斗了,他這種狀態如果遇到高級蟲就很危險了。
車出了市區后,路上的蟲越來越多,卻沒有蟲攻擊他們的車,路上的其他車也都是正常行駛的。按說以往這時候這條路上不會有這么多車輛,今天卻不然,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同路,形成車隊一般。
半個小時后他們到了五里山下,因為上山的路上有許多人,伊都蘭干脆把車停到路邊。車一停周馳也醒了,他要下車卻被言焉攔下了。
“你看這里路上的人。”言焉對周馳說,“他們應該都是蟲,可他們沒有要吃人的意思,也沒有轉化人類,更沒有鬧事,我們混在里面上山調查一下就下來,你在這里等著……”
“你的意思我懂了。”周馳恢復了生動的表情,興致勃勃地說,“我也可以混在里面,你丟下我想怎么樣?”
“走,獵手哪有那么嬌氣!”伊都蘭說。
言焉當然知道周馳沒有那么嬌氣,可是她有一種不好的預告,如果可以,她希望霧社所有的獵手都不要上去,就好像接下來的要闖不是鬼門關,便是赤煉地獄。
言焉把懷中的盒子放在車里,下車上路。
她拿出手機撥打崔羽的手機,卻提示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于是她接著又撥打澤維爾的號碼,同樣的不在服務區,最后她只好放棄。
20分鐘后他們到了半山腰,人們全都聚集在崔羽的研究所周圍,這和澤維爾在手機里說的情況一樣,人們進入研究所的院子,將這里圍了個水泄不通。
可是與澤維爾講的不同的是,眾人既沒有鬧事,也沒有吃人,都只是簇擁著往院子里面擠而已。擠得熱了,有人干脆脫掉了外衣,甩著衣服扇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