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我愛上了ta,
шшш?tt kan?C O
想方法去表達,
勇氣你在哪,
那麼多路人甲阻擋不了我對你愛的想法。
——《勇敢愛》
放學顏瑯瑯給周溪打了通電話, 上次在她家樓下碰到, 顏瑯瑯沒要到林得鹿的電話號碼, 反而莫名其妙存了周溪的。
“多個電話好聯繫。”
卻沒想到如今是在這樣的情境下聯繫。
落了一下午的雨在放學時間收尾, 烏雲散開褪/盡, 豔紅紅的流光溢彩燒了半邊天空。
顏瑯瑯沒指望周溪接自己電話,單純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滅絕師太說全班沒人能聯繫上,她敲了敲林得鹿的後背, 問他知不知道周溪在哪。
“班主任很擔心她,要明天還沒來學校估計就要給她家長打電話了。”
顏瑯瑯想起林得鹿當時表情淡漠, 事不關己, 藏在眼鏡片後面的眼睛微微往下探, “這跟你們沒有關係。”
怎麼纔算有關係?
電話在幾聲嘟嘟響後被人接起,對面傳來輕輕的一聲喂, 喚回顏瑯瑯掙扎在剛纔回憶裡的神識。
她目光不太確定地撲棱幾下,抱住手機問:“周溪?是你嗎周溪?”
“不是我還能是誰。”她笑,“電話號碼是真的,當初給你的時候我可沒有騙你。”
顏瑯瑯從教室走出到外面的走廊,另外一隻沒拿電話的手搭在欄桿上, 十班走廊視野廣闊, 能從這裡看到不遠處的山的一角和海面。
地理書上說梧市在古代因爲背靠山面對海的地形侷限, 發展並不理想, 但隨著近代科技的進步, 梧市的經濟優勢一天比一天凸顯。
也對,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盡然糟糕的事情。
顏瑯瑯攥著欄桿低下頭, 下午殘/留的水滴溼了她的手掌心,她低聲請問:“你吃了沒有?”
周溪以爲她開口定是滿嘴大理論,結果顏瑯瑯卻一本正經地問她吃了沒有,忍不住笑噗嗤一聲傳到瑯瑯的耳朵裡面。
她皺眉,拿開電話看一眼,又貼在耳邊問:“怎麼啦?你笑點很奇怪誒!”
“不是。”周溪收拾情緒解釋,“只是你的回答跟我想象當中很不一樣。”
“所以呢?”
“所以我現在真的挺餓的。”
炸土豆奶茶還有腸粉,顏瑯瑯帶上一堆不健康的街頭小吃到周溪家門前。
兩隻手騰不開地方敲門,她用腳踢了幾下。
周溪出來的時候看到她的大包小包,眼神藏不住驚訝,“顏瑯瑯,你餵豬呢?”
顏瑯瑯把一隻手上的奶茶薯片塞進她的懷裡,半吊口氣翻了個白眼,“你要這麼形容自己,我也不介意。”
“讓我進去,累死了!”顏瑯瑯說著要從周溪的身側穿過,但周溪一把擋在她前面,“別!”
“爲什麼?”
“裡面很亂,我沒收拾。”
她這麼說自己也不好強硬要求在進去,顏瑯瑯偏頭看了眼樓道旁邊的樓梯臺階,上個世紀建成的老房子,即使愛護有加也遮不住它的破敗,欄桿角落藏著破掉一半的蜘蛛絲,顫悠悠地隨風晃動。灰塵結的比鐵鏽還厚。
顏瑯瑯歪頭皺眉,“那我們現在去哪?總不能坐在你家樓梯口吧?太髒了。”
周溪接過她另外一隻手的大包小包,人看著瘦小但力氣不小,腳勾起門“砰——”地一聲關上,她下巴往上揚了揚,示意道:“去頂樓天臺,這個點那裡最漂亮。”
最漂亮究竟有多漂亮,顏瑯瑯也沒個清晰的認知概念。她只知道那天夕陽美得不像話,橙紅橘黃,天空染得像日本漫畫裡的空鏡,樓頂能看到城市裡的各個角落,繁華或者破落,藏在一日三餐的日升月落裡。
周溪找了塊沒被雨水打溼的尼龍布墊在地上,她招呼顏瑯瑯過來坐。
“這麼多東西,我們兩個吃得完嗎?”
顏瑯瑯坐在地上糾正她,“你應該思考的是這麼多東西,你一個人吃得完嗎?”
周溪驚訝,“那你呢?”
她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根大玉米,顏色金黃,粒粒飽滿。顏瑯瑯揚了揚手,一臉的理所當然,“這些高熱量的東西我是不能吃的,舞蹈生得注意體重管理。我看你吃就滿足了。”
“哪滿足了?”
“心靈滿足。”
周溪想到楊青,一米七高個子的女生常常被誤認爲比男生還不好惹,她輕笑出聲,誒了句叫顏瑯瑯,“你實話實說,楊青那麼胖,是不是你喂的?”
顏瑯瑯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叮叮咚咚按鍵發出聲響,她用另外一隻手揭開包裹玉米的塑料袋,水蒸氣從袋子裡面往下掉,顏瑯瑯咬下一口玉米含糊問:“嗯……什麼?”
“你在跟誰聊天,那麼忙?”周溪沒繼續剛纔的問題,撕開奶茶吸管的塑料包裝袋,然後“啪——”一聲戳下去,沒有著急喝,先捏住吸管左右攪動兩圈,黑色圓潤的珍珠重心不穩杯內漂浮,她啜了一口,滿嘴都是Q彈軟糯的好滋味。
顏瑯瑯沒把手機給周溪看,反扣在掌心裡面,“沒跟誰聊天,就上午的帖子說話不乾淨,我現在跟她蓋樓罵架呢!”
正在攪動珍珠的動作忽然停下,周溪捏住吸管,指甲因爲用力過重微微泛白,她目光下垂,連帶語氣也跟著低下,“幹嘛跟她浪費時間?”
顏瑯瑯啃了口玉米往前看,兩條腿隨意癱放在地上,姿態慵懶舒服,“今天滅絕師太在全班面前說起了你。”
“嗯。”周溪像沒放在心上,唯獨目光散成一片。
顏瑯瑯抱著玉米邊啃邊講:“她說你這種學生挺討厭的。上課掐點到,成天手環叮叮噹噹響得她腦袋疼,還有十根手指的指甲油,她恨不得帶一桶卸甲油往你手上潑。”
“真這麼說?”周溪笑得自嘲。
顏瑯瑯把吃乾淨的玉米棒裝進塑料袋裡面,抓住塑料袋的一角繞玉米棒轉兩圈排出多餘的空氣,然後擱在身邊,從口袋裡掏出面紙擦嘴,“當然沒有!”
周溪:“……”
“但差不多,我添油加醋了幾句。”她又擺出那副理所應當的神態,“我記性不好,原話早就忘了。”
“那師太還說什麼?”周溪把奶茶放在旁邊,手撐在後面的尼龍布上,學顏瑯瑯兩腿癱開。
“她讓你寫三千字檢討。”
周溪目光往下垂,忽然掀開嘴角冷笑,語氣肯定:“我不寫。”
“爲什麼?”
“這種錯不是我願意犯的,我比誰都希望自己……”她沒能說下去,聲音裡含有微微顫抖,情緒和姿態矛盾,周溪盡己所能讓她看起來沒那麼在意。
又不是第一次因爲性向被人中傷,難過什麼呀?
顏瑯瑯像沒察覺她語氣裡的失落,腦袋一歪一臉難以理解地說道:“什麼呀!下午逃課你還有理了。”
周溪:“……什麼?”
“不然你以爲什麼?”顏瑯瑯擡起眼皮看她,“就因爲你喜歡女生,所以得通報批評?”
周溪嘆了口氣,她縮起身子抱住自己的膝蓋,“難道不是嗎?你沒看到上午的帖子……”
“你也沒看到下午的帖子。”顏瑯瑯把手機解鎖放在她面前,“喏,往下翻。”
首席舞者就是我【樓上的,周溪吃你家大米啦?她喜歡男孩女孩關你什麼事?又不跟你談戀愛,真怕被掰彎估計也不是真直!】
回覆樓層【層主拜託措辭禮貌一點好嗎?】
首席舞者就是我【我哪不禮貌?一沒帶髒”話,二沒對樓主人生攻擊,無非就是情緒激烈了點,周溪是我同學我朋友,換你家人被中傷被議論,你能不激動?】
id叫“首席舞者就是我”的戰鬥力實在太強,從上午熱鬧到下午的帖子很快沒多少人再繼續回覆,“首席舞者就是我”
還嫌這樣效果不夠,新建一層艾特吧務管理,要求他們刪帖。
“喂,首席舞者……”周溪嗓子含著溼意,“你這id叫得也太狂妄了吧?”
顏瑯瑯忍不住伸長脖子反駁:“我這是基於自己的實力做出客觀的判斷。”
然後她沒再說話,因爲周溪抱住膝蓋臉埋在胳膊裡面,肩膀一下一下不停抽動。
顏瑯瑯沒安慰過人,她身邊人最大的煩惱從來都是中午晚上吃什麼,手擡起半天才僵硬地放在周溪的肩膀上,“沒事的沒事的。”她像在唱搖籃曲。
“滅絕師太說雖然她不喜歡你,但每個人都有選擇愛與被愛的權利。周溪,你沒有錯,班主任也說你沒錯的。明天回去上課吧,老師真的特別擔心你。”
夕陽一點點被黑夜吞沒,視線最邊緣的地方開始滲起隱約的紫黑色,映襯星光明亮。
周溪哭完也舒服很多,顏瑯瑯遞給她一張面紙擦淚。
“我今天下午都做好被退學的準備。答應你過來也是因爲你是唯一一個知道我的性向卻沒有被嚇到的人。”
顏瑯瑯收回腳,笑了句,“哪有?你也沒跟幾個人說。”
周溪往前眺望,天空被分爲上下兩截,瑰麗的紅耀眼紛呈,如夢似幻;另外一截是紫藍色的黑夜,沉澱著藍墨水的妖冶。
她開口,像疲憊的迷途旅人問路:“瑯瑯,你說我們以後的生活會好起來嗎?”
顏瑯瑯也順著她的目光往前看,“當然會好起來的。我們現在那麼努力讀書,生活,不就是爲了讓以後的日子越來越好嗎?”
是的,以後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從周溪家出來,顏瑯瑯整個人鬆快一截兒,她發短信告訴班主任自己已經聯繫到周溪,讓她不要擔心,說周溪只是下午心情不好所以躲在家裡沒出去,明天上午就能正常上課。
她家樓道的聲控燈年久失修,顏瑯瑯捻開手機依靠模糊的光源尋路往前,一隻手扶在牆壁上,一步一步向前踏著。
從頂層摸到一樓,外面的路燈也壞了,路黑得徹底,榕樹巨大的影子在風中晃動。
月華如水,從天上潑下一道影子來,幽幽化成一道實體站在一樓樓梯口。
顏瑯瑯被嚇得半天不敢往前,手尷尬地卡在牆壁上不知道該繼續往下走還是先喊一嗓子把尖叫抖出來。
萬籟寂靜中,她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名字。
“顏瑯瑯——”
“都說了,這不管你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