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火是霧
王李實實在在的嚇了一跳,先前的氛圍是如此的和諧,這個拍案之聲就有多么的突兀。
“嘿嘿~~喝喝喝多了~~忘忘記了~~”癭老頭有恢復了先前的醉態,但是很顯然他沒有醉,因為他還記得本應該自己做的事情,刻雪在家時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他本來想裝傻充楞蒙混過關的,但是一碼歸一碼的刻雪顯然做事情有條不紊。“我這就去刷碗去~~就去刷碗去~~”癭老頭堆笑道。兩角不無例外的更在自己的爺爺的身后。現在總算知道他倆的關系這么好了——因為他們都是男人,同病相憐。雖然兩角還是個孩子。
女人做飯,就有資格男人去刷碗,這是很公道而且也是女人的權利,但是賢惠的老婆和傻老婆都忘記了她們的權利,幸好刻雪一樣的女兒替她們記得。
癭老頭從自己老婆顫顫巍巍的手里接過了黑色釉的土碗。王李只是看著并沒有覺得好笑,只是有些驚訝。
雖然來到兵州城第一天蒲草就告訴他兵州的三大——天大,地大,女人大。但是王李如今才見識到女人到底有多大。這種事情看似很小,但是在王李看來已經是不得了。像是兒子打老子一樣亂了倫常,不管有理沒理,進來衙門都要先將兒子打板子的。
不要覺得王李多么的博學多聞,但是在男尊女卑的社會里,他最多能接受妻管嚴,“女兒管老子”這種事兒他總是不能接受的。因此對刻雪的印象一下子低了許多,甚至產生的了抵觸。
“快跟來!”刻雪似乎是一個很干練的,干練到說話都省略掉主賓,但是并不會產生歧義,因為她在說話之前指了指王李,王李雖然很不情愿,但是還是跟著滿身被熱騰騰白氣包圍的刻雪走出了家門。
癭老頭看見兩人都走出了門,苦澀的臉上露出幾分高興,一是自己的女兒已經從他們的身邊兒消失了;二是給王李安排住處其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自己則將這個麻煩推給了自己的女兒。
“我洗~~我洗~~”這是犯糊涂老太太的聲音,正在搶著老頭子手中的碗筷。
“今天我刷碗,你回屋子坐著吧!”癭老頭的小眼睛透露出一種柔情的暖光,比起泛黃的油燈還要令人溫暖。手上拿著碗筷不方便,就用自己的屁股推搡著老太婆進屋。
他們無論怎樣的年老,他們也曾經年輕過,恩愛過,就像現在每個年輕人一樣的恩愛過。他們安在的恩愛應該不能夠最初的甜蜜形容,而應該稱呼他們為幸福。
王李的住房問題來到兵州城已經三天,還是沒有落實,對于房屋眾多的兵州來說,簡直是一個笑話。
但是王李的問題確實出現在房子上,因為癭老頭自己的房子并不夠住,只有兩間住人的臥室,兩角跟著爺爺奶奶睡一張床,這才讓刻雪有地方住。
癭老頭的房子看上去確實很寬敞,但是大多數的房間都堆滿了書,就是王李愿意委屈在里面過夜,癭老頭也是絕對不肯的,那些書可是老頭子的寶貝,怎么能讓人在上面睡覺。
兵州城雖然房子多,但是癭老頭所住的地方就在中城的不遠處,六十年前的地殼運動已經將這一片變成了廢墟,寥寥的幾處還能住人的房子,也被變成了藏書的地方或者被經常來往中城的人變成了驛站,今天又恰逢中城集會的日子,所以驛站應當已經滿滿當當。
若是想要尋覓一個住處,只有往西中城方向五里有,或者東東南城方向三里有,只是有可能有,但是并不確定一定會有。
兵州城的夜色果然于別處的不同,而且夜夜不同,今日的繁星格外的璀璨,而且月亮也是出奇的大且明亮,雖然不是十五的圓月亮,但是亮度遠遠超過中秋節的。
在大明乃至東瀛神州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星星和月亮同時耀眼明亮在嘗試中不能夠出現。
今夜的星辰也許是百年千年的宇宙奇觀,但是王李卻錯過了觀看,因為他的目光釘在刻雪的身上。
刻雪讓王李跟著自己出來,他就真的乖乖的跟在她的后面,沒有躍進一步,這種誠實的人幸好生活在明朝,還有包辦婚姻的年代,若是放在開放的年代,只能打光棍了。
夜是黑色的,但是王李卻不覺得黑暗,刻雪也不覺得黑暗,因為籠罩在刻雪身上的白色水氣,竟然在獨自的發光。
將土石凌亂的地面照著柔光,能看清墨綠色的沒膝蓋的小草和正是這個時節應該有的芝麻粒大小的灰色飛蟲。
尤其是飛舞的小蟲子,像是尋找存在感似的,圍繞著白色光霧邊緣飛來飛去,膽大的飛蟲靠近一定兒刻雪一下子就頭朝下栽了下去。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王李只能用著這兩個詞兒解釋這樣的古怪現象。也許這些小蟲子是被熏死的,但是王李可以保證刻雪的身上沒有一點兒的味道散發出來,既沒有香氣,也沒有臭味,只有一種青春活力。但是這只是種感覺,卻不是一種能夠用鼻子聞出的味道。也許飛蟲能夠聞到。
“咔嚓~~”王李敏捷的從腳邊的草叢中折下一株小草,小草很瘦小,但是很長很高,若不是它很長很高,王李也不會折下它。
知行合一,是王陽明一個很重要的學說,在王李所處的萬歷三十九年,王陽明的學說很受推崇。就是默默無聞,王李也會知道他的觀點,因為他所學所知的東西實在太龐雜。
王李拿著手中的草桿兒想要推測飛蟲為什么這樣莫名奇妙的死去。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圍繞在刻雪身上的白色水氣有毒。
當然這種想法也是很天方夜談,因為若是真的有毒刻雪被包圍其中為什么沒有問題?
王李將草桿兒慢慢的碰觸白氣,碰觸白氣不需要慢慢的,只是王李實在害怕自己的怪誕的行為被刻雪發現。
當碧綠的草桿兒直接碰觸到白氣的邊緣時,碧綠色鮮活的草一下子變得枯黃干枯,像是沙漠中的蓬草一樣,沒有生機。
當草桿兒真正的碰觸到白氣的時候騰地一下子燃燒了起來,呼呼~~王李趕忙將手中的燒著的草桿兒抖落熄滅。
“有意思嗎?做事情的時候先看看自己年紀!”刻雪的話依舊富有威懾力,而且帶著冰冷。
王李確實是個書生,雖然見多識廣,但是臉皮上的功夫顯然沒有練到家,臉一下子就紅了,像是被人當中打了屁股一般,幸好這樣話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縈繞在刻雪身邊的的確是水氣,但是一種白色溫度已經能夠點燃木頭的高度,卻還沒有達到鍛煉鋼鐵的程度。
這團白色的水氣,并不是刻雪天生就有的,而是自己通過自身的修煉釋放出來的,此時她將內丹外化修出的水氣釋放并不是為了炫耀,因為兵州城的人很少有人懂這些修仙的東西。
她只是在學習怎樣控制這團白氣的溫度大小。從這件事情可以看得出,這是一個很自信的女孩子因為這團極其危險的白氣,從吃飯前就出現在刻雪的身上,直到現在王李就跟在的身后。
這是一種玩火兒的行為,但是若不是技高人膽大誰又敢在人群還是親人的面前玩火兒呢。
從這件還可以看出刻雪確實是個肯吃苦敢下苦功夫的人,白天從炎熱的西北城學習仙術,就算如今月亮高懸的午夜,還是在苦練。屬于她休息的時間也許只有一兩個時辰。
工于欲其事,必先利其器。看來刻雪還是不怎么聰明,要是讓王李這樣好時間的修仙,王李肯定會先學習一門不睡覺也能精神百倍的功夫。
可是此事古難全,王李雖然知道仙術中有很多竅門,但是仙家的法術都被仙家壟斷,奉送人家是不可能的。
整個西牛賀洲的修仙者都是這樣要不然瘦老頭、獨眼老頭、六指也不必這樣耗費精神時間。
刻雪帶著王李走到一家門上插著柳枝的院落,不知道柳枝在房門上放置了多久,已經和房門長在了一起,開枝散葉。槐樹的門板長著柳樹的枝條,也算是一種奇景。
但是這次王李還是沒有看到,因為被刻雪拂斷,不能說她錯,因為這是兵州城住宿的規矩,要住房間,就要把代表空房的樹枝拔掉。
推開房門,四周都是厚厚的灰,還破爛的蜘蛛網。這就是刻雪王李走了半個時辰尋覓到的唯一一家能住人的房子。
“今晚就住著兒!”刻雪冷冷的說到。“睡在這里,直到我來找你!”
王李以為兩個人都要住在這里,可是此時的刻雪依舊一下子就不見了,只見遠處有一團白色的亮點兒。
刻雪雖然走了,可是王李并不寂寞,因為他的耳邊能夠聽到嗡嗡的蚊子的叫嚷聲和老鼠的磨牙聲。它們更有資格呆在這間破爛的房子里,以為它們適合而且先到。
因此王李退了出去,站在月光下,掩上房門。驚起野鳥的棲息。
抬頭看看月色,不由得吟誦起賈島的那句“鳥宿池中樹,僧推月下門。”。然后就是“可惜~~可惜~~”
若是李白在世定會可惜這樣的良辰美景沒有酒,但是王李卻可惜這里沒有池塘。
看著星空的王李,突然大叫一聲:“妙哉!妙哉!”這一聲感嘆不是贊美而是驚訝,“這里的天怎是這個樣子,難道是……”
(謝謝你們的閱讀,昨天更新有些晚,白天去相親,然后哭了一小會兒。昨天打字的時候很激動,不是故事很精彩,而是覺得自己很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