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美人兒,北燕帝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剛向前沒走幾步,忽然一頓,臉色驟變,整張臉都扭曲在一起,瞳孔驟然放大,隨後狠狠砸在了地上。
楚洛衣眸中閃過一絲驚訝,看著倒在地上的北燕帝,緩緩走近,並沒有急著喊御醫。
就在這時,金鐲從水晶珠簾外探出頭來,看到倒在地上的北燕帝,還有站在一旁的楚洛衣,眼中閃過一縷驚恐,隨即匆匆走了進來,將一張字條塞進了楚洛衣手中。
“主子,是四殿下派人送來的?!苯痂C輕聲道,隨即看了一眼地上的北燕帝,匆匆離去。
楚洛衣微微蹙眉,緩緩打開手中的字條,蒼勁有力的字體映入眼簾:“父皇龍陽不舉,安心勿躁。”
楚洛衣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快速將手中的字條緊緊抓在手中,看著躺在地上的北燕帝。
平復了心境,卸下絹絲燈罩,將字條點燃,親眼看著它化作灰燼,這才坐在了桌前的凳子前。
冷靜下來後,回想起那日去探望北流海,他所問御醫討要的藥物,似乎想通了什麼。
原來,北流海並非是龍陽不舉,而是爲了拿到能夠使得龍陽大振的藥方,北燕帝常年沉迷女色,只怕身子早已被掏空,若是沒有藥物相助,怕是難以盡興,所以不難想象,每次行房之前,北燕帝必定會服用藥物。
這樣推測下來,北流海所討要這個方子,則是爲了在御藥房的藥物上動手腳,知曉了北燕帝所需的藥材,提前將藥材換掉,這樣一來,北燕帝再次服用時,效果便會大不相同。
而即便是徹查起來,北流海也曾派人抓過這些藥材,便能夠洗清嫌疑,如此,倒是神不知鬼不覺來了一招偷樑換柱。
楚洛衣坐桌前,想起那日男子微怒的模樣,忍不住輕吐出幾個字來:“膽大胡爲!”
這個辦法,雖然看似穩妥,可是一旦被查出,將會永無翻身之日。
北燕帝素來喜好美色,一旦得知自己龍陽不舉,從此再也碰不了美色,必然大發雷霆,徹查全宮,即便是不能以此爲名,可一旦北流海露出絲毫馬腳,遭到猜忌,將會是萬劫不復!怕是千刀萬剮,也難解北燕帝心頭之怒!
她實在沒有想到,北流海竟然會瘋狂到對北燕帝動手,如此一來,這位皇帝怕是再也不會有子嗣,而她,也再不需擔心這個男人的觸碰。
門外的北流雲的看著燈火通明的屋子,眉頭越皺越緊,看了看天色,只覺得藥效早該發作,爲何遲遲沒有動靜,想到楚洛衣可能同北燕帝有了肌膚之親,他就恨不得衝進去直接將他送上西天!
另一旁,北流海也時刻注視著房內的動靜,也有些按捺不住。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楚洛衣終於開口對門外的金鐲道:“小六子,快傳御醫!陛下暈倒了!”
守夜的小六子一聽,趕忙前去尋了御醫,動作碎快,步子卻也沒見焦急。
一衆御醫匆匆趕到的時候,北燕帝已經在地上趴了大半個時辰,冬日的寒氣不小,縱然火爐燒的極旺,北燕帝的臉色也是遍體拔涼。
幾名御醫輪著給北燕帝把脈,最後商討一番,有人開始爲北燕帝施針,有人開始開起方子,派人前去抓藥,一時間整個皇宮都被驚動了。
楚洛衣始終靜默的站在一旁,直到御醫走進,才略顯焦急的開口道:“大人,陛下這是怎麼了?”
御醫看了看楚洛衣,搖搖頭,沒有說話,臉色有些難看。
笑話!這種事,怎麼可以隨意說出來,難道他是嫌活的太長了!
過了一個多時辰,在御醫的忙碌下,牀上的人緩緩擡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感到十分不適。
“陛下..您醒了?”御醫紛紛開口。
楚洛衣也走上前去,將北燕帝扶起,北燕帝費力的睜開雙眼,氣虛道:“朕這是怎麼了?”
幾名御醫對視一眼,遲遲沒有開口:“這..這...”
“還不快說!朕是怎麼了!難道是要死了不成!”北燕帝有些氣虛的吼道。
御醫猶猶豫豫的開口道:“陛下放心..陛下的身子並無大礙..只是陛下..陛下...以後..”
“以後怎麼樣!咳咳..”北燕帝咳道。
“以後...以後...”御醫擡頭看了眼楚洛衣,見她根本沒有要走開的意思,不由得拿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道:“以後..怕是不能..不能同女子..行..房了..”
御醫說完這話,直接便跪在了地上,北燕帝整個人都傻了般的看著跪了一地的御醫,久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楚洛衣沒有開口,儘量減少著自己的存在。
“你說什麼!”北燕帝一聲咆哮,似乎耗盡了氣力,一口血噴出,劇烈的乾咳起來。
“陛下..臣等仔細檢查,發覺陛下似乎誤服了一些藥物,導致..導致不能...”
不知北燕帝若是知道了,自己先是被一個兒子用湯藥‘溫補’了十餘天,讓他龍陽不舉,又是被一個兒子偷換了藥材,讓他就此成爲一箇中看不中用的假男人,會是什麼心情!
北燕帝的臉色難看的厲害,帶著一種駭人的淒厲,地上的御醫一個個顫抖不已,將頭埋的更低一些,生怕被北燕帝拿來開刀。
“治!一定要給朕治好,一定能治好的,否則朕抄了你們全家!”北燕帝整個人似乎有些崩潰。
御醫們爲難的對視一眼,最後只能硬著頭皮道:“臣等自當盡力?!?
北燕帝並非看不明白御醫們的意思,額上青筋暴起,緩緩擠出幾個字來:“給朕查!一定要給朕查出到底是誰動的手腳!朕要將他千刀萬剮!”
“奴才遵旨?!庇t們在北燕帝的暴怒中慌忙退下於。
屋內瞬間靜了下來,北燕帝的目光掃過一衆奴才,一旁的王公公很快明白了北燕帝的意思,急匆匆的招呼來侍衛,直接將這些可憐的奴才處死,不留一絲餘地。
好在小六子之前攔著,洛月宮中的奴才大多都在外面守著,這才倖免於難。
揮退衆人,北燕帝的目光落在了楚洛衣身上,之前的愛慕變成了一種忌憚,隱藏著幾分殺意祝。
楚洛衣明白,北燕帝這是對她也起了殺心,畢竟身爲一朝帝王,竟然龍陽不舉,這種有損帝王臉面的事,可以說是絕對的禁忌,如今這一切卻被她這個剛剛晉封爲妃的女子所知,只怕北燕帝想要殺人滅口。
或許這就是帝王的狠辣和薄情,事關天子臉面,若是一個不當,便是身首異處。
楚洛衣起身跪在地上,沉聲道:“今日陛下昏厥,臣妾一直陪在陛下身側,是以,御醫所言之事,臣妾句句入耳,無法哄騙陛下說臣妾不知,臣妾今日一切榮耀皆是陛下所賜,無論陛下是否能夠行房,臣妾都願陪伴在陛下左右,若是陛下難以釋懷,臣妾願受陛下處置?!?
北燕帝的臉色依舊有些難看,楚洛衣繼續道:“若陛下心有不安,臣妾願一死以求陛下心安?!?
看著女子的沉穩,聽著句句誠懇的話,北燕帝的臉色好轉了不少,若說真的殺了她,確實是有幾分不捨,那美豔的嬌顏深深的吸引著他的目光,想到自己無法得到,心頭不由得升起一抹惋惜。
楚洛衣見此繼續道:“天下能人異士無數,醫者無數,更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之輩,陛下素來得天庇佑,假以時日,必能康復?!?
北燕帝聞言,心中也升起一抹期望,看著女子傾城的姿色,終究是心生不忍道:“起來吧。”
楚洛衣緩緩起身,站在北燕帝身側,不急不躁,雖然明豔,卻不顯浮華聒噪,反倒是帶著一種歲月的沉澱,讓人心生寧靜。
楚洛衣心頭冷笑,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或許正是因爲如此,北燕帝對她才生出一分不捨。
北燕帝從牀上走下來,神色依舊難看:“今日朕先回東元殿,過幾日再來看你。”
楚洛衣幫北燕帝更衣後,一路將其送至門前,最後道:“陛下若是有空,可以常來,早先聽聞陛下棋藝不俗,又彈得一手好琴,臣妾仰慕已久。”
北燕帝微微頷首,想到日後他倒是可以藉助洛妃來掩飾自己龍陽不舉的一事,當即點頭應下。
楚洛衣看著北燕帝乘坐轎攆,消失在夜色裡,緩緩關上房門,眼中露出一抹冷意。
一直守在洛月宮門外的北流雲,見著皇帝臉色灰黑的離開,心頭微微鬆了口氣,正打算潛入洛月宮,卻驚覺另一側一道身影,先他一步,已經潛入了洛月宮。
仔細看清身形,卻發覺不是旁人,正是北流海,臉色當即就難看起來。
在蒼鐮的幫助下,避開了洛月宮的守衛,站在一扇窗外,透過狹小的縫隙,看著屋內的動靜。
北流海潛入房間後,小六子警惕的出現在面前,看清來人後,有些驚訝道:“四殿下?”
“你們主子呢?”
楚洛衣聞聲從裡間走了出來,北流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大步朝她走來,神色焦急,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臂道:“怎麼樣?”
楚洛衣輕聲道:“你實在是太胡鬧了?!?
“我知你不願嫁給父皇,我只是不想你做不願做的事?!北绷骱3谅暤?。
楚洛衣心頭暖了幾分,落在了男人攥著自己的大手上。
北流海低頭看著被自己捏的發紅的手腕,有些尷尬的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