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野一愣,北流雲在他耳畔輕道,柔聲道:“難道你沒有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灼的生疼,你分明已經服用過解藥了,這毒性又怎麼會這麼強?”
青野只覺得晴天霹靂,他終於知道是哪不對了,他自己所下的毒,自己服用過解藥,即便是毒性再強,也不會有這般嚴重,可是如今,自己幾乎內力全無,周身有著火燒般的疼痛。
青野震驚的看著面前妖嬈的男子,北流雲漫不經心道:“這毒藥性剛猛,中毒者內力全無,五日後,經脈盡斷而死。”
青野一把推開北流雲:“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北流雲一臉迷茫的站在原地,有些受傷的看著面前的男子,青野費力的揮起長劍,便像著北流雲砍來。
肖雨落一見,厲聲道:“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趕快把他給我綁起來!”
侍衛聞言,立刻有人上前將青野制住,青野一雙眼通紅,看著站在人羣中淡笑的北流雲哈哈大笑起來,整個人似乎都有些瘋癲。
就這樣,在對北流雲的恨中,原來站在不可觸及的青野軍長,就這樣被兩個侍衛捆綁起來,拖了下去。
對於今日發生的事,衆人一時間議論紛紛。
只是,卻沒有人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更想不通,青野爲什麼要選擇在與北流雲交手的時候來陷害崔悍,而崔悍爲何又先是指證北流雲,最後卻寧願已死來指證青野。
人羣漸漸散去,北流雲瞧見那個在風中靜默的身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走過去。
誰知,這時肖雨落卻是跑了過來,雙手抱住他的胳膊:“公子,你是怎麼知道崔悍會直接指證青野,而不會將你也給牽扯出來?”
北流雲沒聽見她說什麼,只是下意識的擡頭看向靜立的女子,卻見她依舊神色無波,沒有一絲鬆動。
肖雨落也順著北流雲的目光看去,這才瞧見那個黑衣少年,一時間有些失神。
那少年十分沉寂,彷彿整個世界都侵入不了他的心,少年有些瘦弱,卻流露著一種狠決,明明有一張足以驚豔天下的面龐,卻偏生不起波瀾的平靜著。
肖雨落搖了搖頭,繼而將目光放在北流雲身上,她還是覺得公子更加美麗一些,也許是因爲氣質吧。
北流雲是光芒四射的,只要在那裡一站,周身的貴氣和容華便鋪陳開來,而那名少年卻如一片死海,激不起一絲漣漪。
“公子在看什麼?”
北流雲收回目光,將自己的手臂抽出,揉了揉肖雨落的腦袋道:“崔悍能在神武軍中獲得極大口碑的一個原因就是他爲人踏實良善,我告訴他青野找我聯手設計他,便表明了我有意幫他,卻不得不受制於青野,崔悍爲人細膩,在不能確定我對他是否有殺意的時候,是不會貿然將我牽扯進去的。”
肖雨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感受到北流雲將手從自己頭上拿開,有些微微的失落。
“這次還要多謝洛洛,若非有你幫忙,只怕今日死的人該是我纔對。”
肖雨落道:“公子快別見外,是公子聰慧,否則雨落怕真的就成了謀害公子的幫手了。”
北流雲笑道:“此次洛洛功居第一。”
肖雨落看著那妖冶的笑容,禁不住失神,只是她到死才知道,這個男人叫她洛洛,從來都是透過她叫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北流雲與楚洛衣兩人一同回去,路上的氣氛有些沉悶。
在這段沒有人知道真相的紛爭裡,卻不知道暗中的推手正是走在面前的兩人。
在肖雨落將鎧甲換回後,北流雲卻是黃雀在後,將青野的那件鎧甲再次調換,換上了一件塗抹著不同毒藥的鎧甲。
青野自作聰明的以爲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計中有計,以自己做餌,甚至提前服食解藥,卻不知黃雀在後,正是因爲自己的自作聰明,最只有一死。
此番青野回去後,五日纔會毒發身亡,而在這時候,面對手無縛雞之力的青野,不管是神武軍還是錦衣衛,都不會少了上門奚落的人,而青野相貌不錯,他一定要他也嚐嚐被人壓在胯下之辱!
剛一回房間,北流雲便一把扯住了楚洛衣的手腕,將她抵在門上。
楚洛衣只覺得後背一疼,看著面前的男子道:“北流雲,鬆手。”
男子卻依舊沒有一絲放開的意思,楚洛衣一腳踢在他的膝蓋,男人吃痛,整個人險些摔倒,手上一鬆,楚洛衣趁機將手拿了出來,看了他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看著楚洛衣的背影,北流雲攥緊了拳頭。
楚洛衣走在校場邊的樹林裡,找了一顆不算高的樹幹,躺在上面,甩開北流雲的那雙眸子,開始思索起王直來。
王直已經走了一段時間,暗中一定在給皇帝施壓,讓皇帝覺得少了他這個總管,諸事不便,因此便一定會減短王直回來的時間。
回想起當日王直打量自己的那番神色,楚洛衣靜下心來推測著一切可能,甚至包括每個人的性格和喜好。
東廠是一步險棋,卻是至關重要的一步棋,容不得半點閃失。
漸漸的,天色暗了下來,楚洛衣卻在樹枝上睡著了。
北流雲在房內等了許久,卻始終不見她回來,不由得升起一抹擔憂。
看著越來越晚的天色,便坐不住了,猜想著會不會是青野將她抓了起來,打算報復。
北流雲直接衝向了青野的住處,一腳便將房門踹開,不想,幾個赤身裸體的男人正躺在地上,而中間滿身青紫的正是青野。
北流雲皺起眉頭,直接跑了出去,再次向其他方向尋找著。
楚洛衣醒來後便往回走,北流雲找來的時候,正瞧見她一身霜寒的走著,緊緊的將她抱在自己懷裡道:“洛洛..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看著面前滿頭大汗的男子,楚洛衣的心怎麼也硬不起來,只是靜靜的由著他抱著。
時間過的飛快,最後,如兩人所料,暫代神武軍軍長的位置果然落在了北流雲頭上,幾派的人打的熱火朝天,頭破血流,最後卻沒有一個能脫穎而出。 楚洛衣想,也許這正是王直的手段,讓這些人相互制衡,越是如此,便越難以產生大的威脅。
而肖雨落則是同北流雲走的越來越勤,整日就差端茶倒水伺候著。
北流雲也一改之前的不冷不淡,變得溫柔起來,偶爾會寵溺的摸摸她的頭髮,或者捏捏她的臉蛋,只讓肖雨落恨不得把眼睛粘在北流雲身上。
楚洛衣一如既往的淡漠著,操勞部署著每一局,北流雲每日依舊會攬著她入睡,偶爾也會落下幾個吻,兩人都是不吵不鬧,就好像一瞬間,有人將兩人之間感情全部偷走了一般,明明親近著,卻又淡漠著。
這日,北流雲攬著楚洛衣入睡,輕輕吻了吻她的髮絲。
洛洛,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再愛你了?你可知每次我瞧見你那雙黝黑沉寂的眼,我的心幾乎快要窒息。
次日一早,肖雨落便找來了。
“公子,今日天氣不錯,不知要不要出去走走。”
“也好。”北流雲點了點頭,知曉若是沒有肖雨落的帶路,自己是出不了東廠的。
加上楚洛衣,還有柳枝,一行四人出了東廠。
都城的街頭熱鬧非凡,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不同於皇宮的奢華,卻有著一種滿目琳瑯的繁華。
肖雨落蹦蹦噠噠,完全沒了在東廠時的狠厲,就像是個單純的少女,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北流雲,只覺得有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在心頭滿眼,甜甜的。
“公子,我們買只這個吧。”肖雨落上前拉住北流雲,走到一個賣糖葫蘆的百姓面前。
北流雲目不轉睛的看著面前的東西,不知這是什麼。
肖雨落見他沒有拒絕,便付了銀兩,買了兩串,付錢的時候,北流雲擡眸看向一直和柳枝跟在自己身後的楚洛衣。
此刻楚洛衣正背對著自己站在一個攤子前,只能瞧見一個側臉,臉上帶著絲淺笑,卻該死的印刻在他心裡。
肖雨落順便買了些一旁的糕點,擡眸便發覺北流雲似乎在凝眸看著柳枝,柳枝一臉嬌羞的低著頭,時不時擡頭看向失神的北流雲。
肖雨落心頭一緊,升起一股怒火,打包好後,走到柳枝面前,擋住了兩人對視的視線,將手中的東西扔給了柳枝:“東西你都拿好了,若是出了一點岔子,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一直背對著幾人的楚洛衣,從攤位上買了二十四折骨傘,透過骨傘,彷彿她又看見了前世的那些人,那些事。
當年楚家的幾個少年,鮮衣怒馬走在街頭,高談闊論,或者明媚,或者寂然,一張張笑臉上,是那麼和諧。
輕輕撐開傘座,一隻折傘撐開,一個偏偏如玉的少年,眉梢一抹驚鴻,眼睛一片柔光。
轉過身,便落入了那雙淡漠的眸子。
少年嫣然一笑,整個世界都寂靜起來,柳絮飛灑,漫天沉浮,一襲黑衣,一世傾城。
北流雲看著她也不自覺的勾起嘴角,久久的站在那裡,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