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千城站在東陵皇宮中最高的閣樓上,美人環繞,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瞧著楚洛衣的動作,歐陽千城的眸子不由得深了幾分。
輕雪倚著欄桿,有一眼沒一眼的觀望著:“別說這動作還真有幾分像楚洛衣,不過想來當日祭天之時,那名彎弓的女子應該就是她無疑。”
歐陽千城沒有說話,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東西。
輕雪也收斂了幾分心神,紅脣嚥下一顆葡萄,這楚洛衣的動作還真有幾分像那個人,只是這氣韻卻總歸是不同的,莫不是兩人之間有著什麼聯繫?
輕雪轉過頭,卻見歐陽千城正專注的盯著前面的方向。
從今日一早起,他就一直站在這裡,看著東陵皇宮中的每一處變化,將一切盡收眼底。
看著他平平無奇的側臉,輕雪心中輕道:歐陽千城,你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如今整個棋盤之上,還有哪裡不是你佈下的局!
而利用陽山王對楚洛衣的試探,你又是想要知道什麼?
輕雪轉過頭,眸色深沉,只怕如今整個天下的局勢都在歐陽千城的掌握之中,這一步步精心的設計,一場場糾纏的愛恨,哪一個不是他的手筆,楚洛衣,不得承認,你眼光精準,至少我的男人,一輩子也達不到他的成就,可我又不得不笑你,最終卻牽連滿門死在他的手中。
輕雪的思緒有些悠長,不知回想起什麼。
面對著書名女子的步步緊逼,楚洛衣漸漸有些招架不住,卻因爲此前蓮花的失控,並未再次使用。
小六子瞧見楚洛衣被困,連忙指派留下的幾名高手前去相救,自己也衝進人羣,護在楚洛衣身邊。
有了衆人的圍護,楚洛衣才得以站穩,在衆人身後看著面前出手的數名女子。
幾名女子武功各異,所擅長的招數也不盡相同,武功雖然算不得極高,可是配合起來,卻是讓人難以招架,長長要將人逼至絕路。
周遭巡邏的侍衛很快得到了消息,聞聲而來,將幾名女子團團圍住。
歐陽千城站在閣樓之上,看著極快趕來的侍衛,神色不變,轉動著手中的檀木珠子,轉身走下閣樓離開。
輕雪看著他的背影,將目光投射在楚洛衣的方向上。
如果她沒有看錯,此前寧和殿前出現了一道藍色的光影,使得宮牆坍塌,威力巨大。
只是不能確定是誰出手,用的是什麼失傳的武功秘籍還是宗族秘法。
看著逐漸落敗的陽山王,輕雪也收回了目光。
成敗已定,果然是沒什麼好戲可看。
陽山王很快落敗,被侍衛押解至天牢。
宮人們清理著地上的屍體,楚洛衣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玲瓏殿,只覺得這盛世蓮花一法確實極爲費神,難怪是古往今來,鮮少有人練成。
靠在軟榻上上,卻不由得憂心起北流雲的傷勢。
沒有想到,當初自己墜落懸崖,竟然對他造成如此之大的傷害,更沒有想到的是,一向清冷高貴的梅妃,竟然會做出調換孩子的這種事情。
北流雲,北流雪。
原來,北流雲纔是皇后的兒子,這也就不難理解爲何當初一力針對北流雲的國丈府忽然間就改變了主意。
她一直以爲這其中有什麼陰謀,可原來,這纔是所謂的真相。
想想也是,北流雪的氣質確實同梅妃極爲相似,只是自己呢?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雲洛伊難道真的也是梅妃的孩子麼?那麼當年事,梅妃又緣何要將北流雲同北流雪互換?一向清高淡薄的梅妃到底又爲什麼會做出這樣難以理解的事來!
爲了皇位?爲了權勢?還是爲了什麼...
楚洛衣想不出來,怎樣也不能理解,一個母親這樣做的緣由。
小六子送進來一碗參茶:“主子,你臉色不好,還是早些休息吧?!?
“這個時候,北流雲該出城了吧?”楚洛衣擡眸問道。
小六子點點頭:“已經出城了,蒼鐮提早通知了人馬前來接應,相信不久就會回到北燕?!?
楚洛衣點點頭,接過參茶,對著小六子再次道:“你確定陽山王手中的信件上是神龍宗的印章?”
小六子點點頭:“是龍鳳盤旋的圖案,同當日神龍宗放出的煙火一般模樣?!?
楚洛衣蹙著眉頭,一般來講,宗族的印章只會有一個,就如同皇帝的玉璽,除非對它瞭解細緻的人,否則很難容易造假。
更爲重要的是,黑斧她見過,黑斧對北流雲的忠心非同一般,如果沒有北流雲授意,爲何會同陽山王交易?
楚洛衣揉了揉太陽穴,這真是一步好棋,只有兩條線索,一是信件,另一個就是黑斧,指向北流雲的證據不多,只此兩條,每一條都發生的讓人有些難以接受,卻又極難反駁。
“主子可是還在憂心陛下一事?”小六子輕聲詢問道。
楚洛衣點點頭:“真是好重的一拳,簡短有力,無從反擊?!?
看來,只能等到事態平息下來,查看北流海手中兩人來往的信件,再有便是在提審陽山王的時候看看是否能夠得到什麼線索。
楚洛衣垂下眸子,不再開口。
北流雲,難道真的是你所爲?
楚洛衣心中不能確定,畢竟北流雲的性子她瞭解,殺伐狠厲天生的帝王血性,並非做不出這種事來。
只是不管怎樣,她還是希望這件事不是他做的。
腦海中漸漸浮起歐陽千城那張平淡無奇的臉,那雙悲天憫人的眸子彷彿正在凝望著這遍地的屍體。
歐陽千城,是你吧....
楚洛衣開始假設,假設自己是歐陽千城,如果他是歐陽千城,她會怎樣做?
過了半晌,思緒依然一團混亂,楚洛衣嘆了口氣。
當初楚家在南昭的勢力最大,可因爲當初歐陽千城對楚家佈下的陷阱,導致楚家的衆多勢力大爲受損,所交好的世家大族也紛紛隕落。
也正是因此,獵人如今在南昭的勢力最爲薄弱,縱然獵人傳承千年,早已盤根錯節,可是隨著一批批大族的隕落,導致她很難獲得南昭核心機密的消息,再加上歐陽千城狡猾異常,根本難以猜透他的打算。
北流海率領衆多士兵一路趕到大殿。
大殿之上,太子一身金色的龍袍,站在玉階之上,下首不少大臣紛紛跪拜。
“武郡王!您不能進去!”守門的侍衛攔住北流海和一路跟在他身後的大臣。卻被人毫不客氣的一把推開,跌倒在地。
聽見外面的一片騷動,太子的目光落在了門外,衆臣也紛紛轉首。
北流海一身黑袍凜冽,站在一片陰影之中,身後的陽光投射過來,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太子眼中閃過一抹冷意,一羣廢物,那麼多兵馬,竟然連一個北流海都看不住!
“這不是朕的好外甥麼?”太子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舅舅高興的未免太早了!”北流海冷著臉沉聲道。
太子嘴角浮現出一抹陰狠的笑意:“北流海,父皇的死與你脫不了干係!待朕操辦完父皇的葬禮,定要嚴懲於你!”
“舅舅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北流海一手高舉起聖旨,看向羣臣開口道:“奉先帝遺照,太子下毒謀害先帝多日,篡位蓄謀已久,先帝英明,早已掌控太子大逆不道之證據,只可很,中毒時日已深,迴天無力。”
北流海的聲音帶著幾分悲愴和沉重,宛若鉛墨一般的眸子一一掃過那些歸順於太子的大臣。
被這雙如烏玉般的眸子掃過,大臣們一個個只覺得脖子發涼,低垂著頭,咳著嗓子,不敢做聲。
北流海一步步走上玉階,太子身邊的近衛紛紛亮出刀劍,護在太子身後。
北流海沒有理會他們,俯視著臺下衆人,身邊的一名武將捧著另一道聖旨上前粗聲道:“奉先帝遺照,廢太子,立武郡王爲太子,同時接管四十萬大軍?!?
隨著這道聲音的落下,臺下衆人一時間有些面面相覷,沒想到先帝竟然真的將這四十萬大軍的虎符交給了北流海。
太子的臉色陰沉的難看,心中對老皇帝痛恨不已。
他纔是他的兒子,他只是他的外孫,可他竟然說什麼也不肯將虎符交給自己,甚至還要廢掉自己,立他爲帝!簡直是豈有此理!
剛剛唸完聖旨的武將單手握拳,高呼道:“太子大逆不道,廢太子,迎新帝!”
隨後,跟著北流海而來的一衆士兵也紛紛高舉起拳頭,大呼著:“廢太子,迎新帝!廢太子,迎新帝!”
北流海緩緩擡手,跟隨而來的大臣噤了聲。
太子的心腹上前一步開口道:“依我看,武郡王假造聖旨,意圖逼宮謀反纔是真!”
不少人也紛紛應和,就在這片刻的時間,太子駐紮在皇城內的兵馬也紛紛進入了皇宮,在大殿外同北流海的人馬相互對峙。
太子上前一步,靠近北流海低聲道:“北流海,不要以爲你贏了,你的那四十萬大軍,四面都受的兵馬擎制,決計不會在短時間內到達皇城,恰恰相反的是,我的十餘萬大軍就駐紮在皇城郊外,不出片刻,你和你的人,便會被絞殺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