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上阻礙自己大計的紅斑蛇,七長老惱羞成怒,長戟一指,數條紅斑蛇紛紛爆裂。
緊接著,七長老的長戟再次指向楚洛衣,一道道深綠色的烈焰呼嘯而至。
楚洛衣狼狽起身,卻明顯察覺到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剛剛那一場生離死別實在是太耗費心神,巨大的心緒波動讓她再沒有力氣來應對七長老,只能倉促之下,狼狽應對。
衆人看著懸崖邊交戰的兩人,不由得都提起了一顆心。
一朵朵金蓮在指尖綻放,卻遠不及此前的光芒瀲灩,花朵也不知小了多少,彷彿每一朵都摻雜著她的心頭之血。
楚洛衣已經明顯察覺到自己的體力不知,若是這般下去,自己大抵只有跌落懸崖一個下場。
兩人的交戰越發進入白熾階段,楚洛衣頻頻後退,接連不斷遊走在懸崖邊上,幾次被逼無奈之下不得不拼死飛昇而起,可面對七長老的緊追不放,卻支撐不了太久的時間。
漸漸的,楚洛衣的臉色開始變得慘白,無論怎樣咬破舌尖支撐,都阻擋不了指尖的蓮花變得越來越虛幻,隨之的攻擊力也就越來越弱。
就在這時,長戟破空而來,輕易穿透了楚洛衣設下的防護,直奔她的胸口而去。
而云國公也終於在許久之後,到達山巔,瞧見這致命的一招後,一躍而起,凌空揮出一掌,似乎想要震散長戟的力道。
可是雲國公實在是低估了七長老的本事,縱然是受傷不淺,可到底是從小接受上古傳承的一脈,又身負多種秘法,自然不是常人。
因此,雲國公的拼力一掌,也只是撼動了長戟的方向。
夾雜著深綠色光焰的長戟穿透層層阻礙,狠狠刺入楚洛衣的胸口!
巨大的衝擊力彷彿從天而降的驚雷,席捲著狂風暴雨帶著致命一擊盡數砸向楚洛衣胸口。
一口猩紅的血自嘴中噴出,楚洛衣整個人被甩了出去,跌落萬丈懸崖。
隨著這奮力一擊,七長老的身形也踉蹌起來,唯有一雙眼睛看著楚洛衣跌落的地方閃爍著一抹兇狠的光。
憑藉這幾年來對北流雲的瞭解,他相信,楚洛衣的死對北流雲的打擊是致命的!
瞧見楚洛衣自懸崖之下跌落,小六子頓時便從樹上滾了下來,眼中閃爍著濃濃的不敢置信,跌跌撞撞的起身,紅著眼朝懸崖邊上跑去。
雲國公顧不得一旁虎視眈眈的七長老,直奔懸崖邊上,可七長老卻偏偏處處阻撓,一時間,使得雲國公狼狽不堪。
“卑鄙小人,還不受死!”就在這時,一道聲音自空中而來,衆人紛紛擡頭看去。
只見三名身形佝僂的老人自空中而出,相比起七長老的仙風道骨,更像是市井街頭最平凡不過的老人。
可那一身粗布麻衣,在風聲呼嘯中,卻偏偏帶著難以比擬的氣勢。
七長老擡頭一見,臉色瞬間一變,沒有想到這三個老東西竟然這麼快就追來了!
“師父!快救主子!”小六子扯著嗓子,對著空中嘶吼起來。
老太監反應極快,沒有理會七長老,直奔山崖之下而去。
七長老見勢起身要逃,可另外兩名老太監卻紛紛攔住了他的去路。
空中瞬間再次爆發出激烈的戰鬥,比起此前所見,空中之景更爲絢爛,散發出各色光芒的招式像是一隻只畫筆,沾染著五彩的顏料,揮灑在天際,將天空渲染成一片錦繡芬芳。
不出幾招,七長老的敗勢便不可逆轉,看著面前的兩名老太監,眼中閃過一抹慌亂。
雲國公不得不承認,在自己同這些人的差距是真實存在的,也許在此之前,他始終不會承認這些宗族的存在,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卻需要直面現實,這世間總有些東西,你接觸不到,卻不代表著不存在,一味的拒絕和否定,只能證明你的無知和可笑罷了。
沒多久,七長老就跌落在地,所向披靡的長戟在短短時間內斷成兩截,安靜的躺在地面,再也看不出半點此前的威風。
一手捂著胸口,嘴中一片腥澀,想要擡手,卻發覺手骨似乎已經碎裂。
一雙清明的眼睛已經變得渾濁不堪,只能仰視著逐漸走來的兩名老太監:“咳咳...你們同我又有什麼兩樣?還不是以多欺少?!?
兩名老太監目光平靜的看著七長老,並沒有辯解的意思,其中一人已經緩緩擡起手掌,掌中逐漸升起一簇火焰。
看著逐漸逼近的兩人,七長老的目光中閃過一抹驚恐:“我到底何錯之有,我只是同你們所追求的不同罷了!”
兩名老太監依然沒有開口的意思,灼熱的氣息噴灑在七長老的臉上,所帶來的恐懼,就如同前一刻楚洛衣所感受到的那熊熊烈火和驚懼一般。
看著兩人依然無動於衷,七長老不由得向後蹭了蹭,想要避的更遠一些:“留我一命,我可以爲北流雲效力,我可以永遠忠於他永不背叛,我還知道就連歐陽千城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只要你們留我一命,我可以將這個秘密告訴給你們?!?
老太監的手掌已經舉起,飛舞的火苗在七長老的頭頂躍動著,滾燙的熱浪燒焦了七長老的髮絲,眼中倒映著橘紅色的火焰,夾雜著無盡的驚恐。
“我真的知道歐陽千城的秘密,我可以把這一切都告訴給你們,對,楚洛衣也一定不會出事,剛剛那一式並未擊中她的要害,她也會安然無恙的,你們殺了我也於事無補,倒不如留下我爲你們效力?!逼唛L老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兩名老太監依舊不爲所動,彷彿他所說的一切同他們沒有半點關係。
看著那冒著烈焰的手掌,七長老的眼中閃過一抹瘋狂。
就在那赤色的火焰將要覆蓋在七長老頭頂,七長老整個人化作一汪綠色的光束炸開。
另一名老太監眼疾手快的將同伴快速拉扯到一旁,可即便如此,七長老自焚的威力依然不可小覷,地面上炸開了一個半米多深的坑。
兩名快速躲開的老太監,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似乎沒有想到七長老竟然會選擇這樣同歸於盡的方式,兩人也紛紛受了不輕的傷,畢竟神龍宗長老自爆的威力是震撼的。
見著七長老自爆而亡,兩人起身後紛紛盤膝坐下,調息起來。
而另一側,楚洛衣墜落山崖不久,便撞上了璧韌上斜伸出的峭壁,鋒利的巖石劃破她的背脊,瞬間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痛感。
楚洛衣臉色蒼白,一雙黝黑的眸子努力尋找著崖壁上可以依託的東西。
懸崖裡冷風簌簌,吹打著臉上滾落的汗珠,讓人覺得心口發涼。
急速掉落中,四周的景象都變得模糊了起來,縱然無數次在生死間徘徊,她卻從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般想要活著,不是因爲心中的仇恨而活著,不是爲了想要復仇而活著,而是因爲心中越來越多的美好,因爲對美好未來的希冀而活著。
電光火石之間,楚洛衣腦中快速衡量著利弊,奮力一躍,側著身子撲向樹幹。
爲了保護自己的肚子,楚洛衣直接以背部撞向樹幹,身體碰撞到樹幹發出巨大的顫動,樹幹上的葉子簌簌掉落個不停。
飛伸出的樹枝穿過背部的傷口,再次加深了痛感,一滴滴殷紅的血跡順著楚洛衣的衣襟流淌著,遠遠望去,女子挺拔的脊背已經血流成河。
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滾落,咬破脣角,半仰著頭,兩手環抱住樹幹,藉助著臂力一點點將自己的身子向上移動上去,想要趴倒在樹上。
身上的血跡越流越多,楚洛衣的眼前已經開始出現重重幻影,小腹處也傳來一陣陣微痛,讓她的心也隨之開始不安起來。
寶寶,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你爹那麼厲害,你怎麼會輕易就出事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的安慰起到了作用,那輕微的陣痛被楚洛衣忽略掉,全力向上一躍,整個人終於牢牢的靠坐在樹幹上。
只是纔剛剛靠坐穩,便察覺到樹幹也發出了輕微的顫抖,樹幹從土壤中抽離的聲音在這一片寂靜中彷彿穿過鼓膜,清晰的到達楚洛衣的心臟,纔剛剛鬆開的心,一瞬間再次緊繃起來。
額上的汗已經順著修長的玉頸流下,打溼了衣襟,乾裂的脣彰顯著此刻她的狼狽。
若是往日,大可放手一搏,只是如今卻不得不顧忌起肚子裡的孩子。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仍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因爲這是她和北流雲的孩子,她相信他們的孩子經得起風浪,相信她會像他的父親一樣勇敢堅強,相信她會陪著自己克服所有的難關和磨難,一切迎來屬於他們的幸福。
當一切都開始變得美好起來,她開始認爲,寶寶的存在不該是她和他的負擔,也不是他們前行的阻礙,他們依舊要去完成沒有完成的責任,去做一直以來堅持要做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不該因此而有什麼變化,若是執意要說變化,那麼這變化只能是孩子的出現讓她們有了盔甲,更加堅強。
樹幹越來越不穩,楚洛衣眼前的暈眩也越來越嚴重,可即便如此,她卻依舊不忘打量四周,尋找保全性命的辦法。
短短的幾息之間,卻像是隔了幾個世紀一般漫長,透過朦朧的雙眼看向身下的萬丈深淵,楚洛衣不由得將雙手抓的更緊了一些。
‘譁!’一聲,樹幹突然間斷裂,樹根從峭壁中連根拔起,楚洛衣整個人也順著樹幹跌落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老太監終於尋到了楚洛衣的身影,腳踏飛巖,單手扣住楚洛衣的肩膀,奮力向上攀登。
因著山石陡峭,四處平凹,無可落處,是以一向深不可測的老太監也顯得有些吃力。
就在老太監拉扯著楚洛衣緩緩向上攀登時,從峭壁之上扔下了一根繩子。
“師父!接??!”小六子扯著嗓子喊道。
只見雲國公和小六子連同數名副將正趴在山崖邊上,一根嬰兒手腕粗細的繩子被扔了下來。
老太監單手接住繩子,快速在手腕上纏繞了數圈,藉助著衆人向上的拉力,幾個飛身之間,終於順利將楚洛衣帶回了平地。
到達山頂時,楚洛衣已經徹底昏厥了過去,小六子一下子撲倒在楚洛衣面前,看著自己滿手的血跡,驚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