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淡淡的光澤,手中的白玉球碰撞著發出清脆的聲響,北流雲,既然你想玩,那就看看到最後,鹿死誰手!
“陛下,如今太子妃的形勢十分危險,東陵成了北流雲的天下,北燕還固守半壁江山,太子妃所帶領的兵馬如今正處在北燕和東陵交界之間,一旦北燕和如今的大楚聯手,太子妃腹背受敵,憑藉二十萬兵馬,根本難以抵抗。”
“是啊,殿下,一旦太子妃的防線被攻破,北燕的半壁江山一定會同如今的大楚聯結起來,北流雲的勢力將會越來越多,到時天下三分,勢力最大的還是北流雲啊!”
副將們紛紛商討著對策,大抵都是懼怕輕雪的防線被攻破,使得如今由江太師和老國丈鎮守的北燕同剛剛建立的大楚王朝統一在一起,這樣一來,想要再次攻打北流雲,可謂是難上加難。
歐陽千城聽著吵雜的議論聲,穩坐在八仙椅上,轉動著手中的白玉珠子,遲遲沒有開口,眸子中閃爍著明暗的光火,讓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而同一時間,西涼也得到了消息。
得到北流海的死訊,素來恬淡的北流雪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回駙馬爺..確實如此...根據探子來報,北流海被北流雲斬殺在郊外,北流雲勾結太子和陽山王舊黨,趁機叛亂,如今東陵已經成了他的天下,依照他的性子,只怕北流海兇多吉少。”副將一面稟報一面分析著。
韓若汐看著雙眼通紅的北流海,連忙上前將其扶住,看向一旁的副將:“消息可確切?北流海素來能征善戰,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被北流雲擊敗。”
副將沉聲道:“此次北燕的反擊並不輕易,而是籌謀已久,末將懷疑,從安陽一戰落敗開始,這一切就已經都在密謀進行之中,更何況,當日的雲國公叛變是假,帶著衆多兵馬堂而皇之的駛入了東陵內部,纔會使得此次東陵敗的如此迅速。”
韓若汐看著怔怔失神的北流雪,心疼不已,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只是站在他的身後,輕輕撫著他的肩頭,似乎想要通過這種辦法給他傳遞力量。
“四哥...”北流雪輕輕呢喃道,忍不住想起當日大哥北流葉死在自己懷中的情景。
如果..是不是如果當年在北流雲落魄之時就除掉他,一切就不會變成這般模樣,就不會兄弟接連慘死...不.四哥不會就這樣死掉的,他不信!
“密切注意各國動靜,聯繫歐陽千城。”北流雪冷著眸子開口,雙手顫抖個不停。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東陵是四哥的,北流雲,你太貪心了。
隨即,北流雪很快想到了什麼,再次開口道:“加派重兵堅守蝶舞,千萬不能出現半點差錯,派人密切注意香江王動靜,若有異動,立刻來報。”
“卑職明白!”
一旁的韓若汐見此,輕聲開口道:“若是出兵攻打大楚,便是同楚洛衣爲敵了...她不會對你留情的...”
北流雪微微一怔,心中說不出的複雜,洛洛,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麼?四哥待你一片真心,你怎麼可以幫北流雲殺了他!你殺了四哥,甚至當初大哥的死,你是不是也早就知曉...
北流雪的脣角忍不住都顫抖起來,是我太傻,我明明早就知道你該是個怎樣的女子,從你對母后痛下毒手開始,我就該知道...‘
北流雪閉上眸子,掩住裡面的水霧。
韓若汐想要說些什麼,北流雪卻起身大步走出營帳:“四哥,你不會有事的對吧..”
沒過幾日,歐陽千城便親自造訪西涼,秘密會見了北流雪。
兩人針對如今的局勢進行了新的探討,似乎在打算著下一步該如何行進。
相比較於南昭和西涼的陰沉,北燕上下可謂是一片歡喜。
北流雲轉瞬之間從囚徒變成了東陵的新的主宰者,再沒有什麼比這更能讓這些瀕臨絕望的將士們感到歡喜的了。
老國丈和江太師連同衆多的將士圍繞著巨大的桌案,看著上面詳細勾勒著的地圖,一個個激動不已。
“從今日起,這天下的地圖可就要再次改寫了!”
江太師捋著鬍子慨嘆道:“這一步走的好,走的妙啊!”
“是啊,這個臭小子,可真是把我們這些老傢伙給騙慘了!回頭可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老國丈笑著開口,言辭之間是說不盡的自豪和歡喜。
江太師點頭道:“不破不立,大抵就是說的如此。”
近來征戰不斷的慕仁也忍不住開口稱讚道:“確實,只是這天下之間,可不是誰都有破而後立的勇氣的!雲兒..啊不..陛下果真是天生的帝王!”
衆臣忍不住接連點頭,轉瞬之間,他們從窮途末路一瞬間變成了天下三分中最大的勢力,這份喜悅,簡直不亞於瀕臨死亡時從天而降的曙光。
後世有人曾說,景勝帝的獨裁和鐵血在太平時代讓衆人膽顫,可當烽煙四起,流火遍地,在戰場上幾乎沒有太大建樹的他,卻從未讓將士們失望。
也許正是因此,才使得並不算能征善戰的他成爲無數將士們心中不可逾越的存在。
也有人評價他說,他殘暴不仁,他殺父弒母,他曾爲走狗,他導致國破家亡,他荒 淫無恥,可是在戰亂之中,在無數百姓和將士們需要他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讓他們失望。
也許,這種希望的力量比起伏屍百萬來的更爲驚心動魄,難以動搖!
江不壽在一旁也忍不住慨嘆著,原來天象所指是這個意思,難怪他說帝星黯淡之後,卻不曾落下,反而東邊一顆新的帝星閃耀著整片夜空。
如此一來,也就難怪爲何帝星黯淡之後卻沒有隕落,他還道這天象怪哉,加上北燕亡國,看來也並非真正的滅亡,而是大楚王朝的崛起之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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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一統,指日可待。
退朝之後,北流雲便一直膩在楚洛衣身邊,像是一個遊手好閒的地痞無賴,怎麼看怎麼是一副小人嘴臉。
因著已經入了秋,天氣漸漸涼爽下來,倒是也不再那麼惱人。
楚洛衣的東西則是直接從玲瓏殿被搬到了北流雲的寢宮,經過簡單的修葺,原本帝王的寢宮被裝潢一新,原來的牌匾被撤下,換上了流雲殿三個大字。
“洛洛,你愛不愛我?”北流雲一本正經的坐在楚洛衣面前,楚洛衣則是輕翻著手中的書,面對著男人第三十幾遍的問題,她實在不想再做回答。
“洛洛...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北流雲自言自語的開口。
楚洛衣實在有些受不了了,終於將手中的書合上,起身離開,活了二十多年,她就沒見過像他一樣厚顏無恥的男人。
北流雲連忙起身跟上:“洛洛..你去哪?”
“你不是要出宮轉轉麼?”楚洛衣看了他一眼開口道雜。
北流雲眼睛一亮,滿滿都是欣喜,像是個簡單任性的孩子。
楚洛衣嘴角也勾起一抹淺笑,不是她不願陪他出去,在這皇宮中待的久了,確實無趣,只是事情纔剛剛平息下來,他才得以喘息,她不過是希望他能好好休養幾日。
畢竟在西苑的那些日子並不是說說而已,可誰想,他卻一直不肯罷休。
北流雲連忙將她拉了回來,當即將楚洛衣推進裡間:“快去換身衣服,這一身太醜。”
楚洛衣一愣,隨後低頭看著自己一身海藍色的長裙,上面羣星閃爍,宛若華光,從天際暈染而開...可他剛剛說的是醜麼...
走進裡間,翻了翻衣櫃,櫃子裡大多都是一些冷清的深色調,藍的,黑的,紫的,即便偶爾有金色的或者紅色的,也都是夾雜著黑色或者深色的。
楚洛衣看著自己的櫃子有些發愣,想起剛剛北流雲嫌棄的樣子,忍不住像櫃子下面又翻了翻。
“洛洛..你找什麼呢?”北流雲不知何時出出現在房間中,看著蹲在地上翻找的認真的楚洛衣眼中噙著一抹笑意。
楚洛衣手一頓,耳根發紅,故作冷靜的開口道:“裙子的腰封不見了,不知道這些丫鬟是怎麼辦事的。”
“哦?哪條裙子?”北流雲俯下身來,看著看著有些凌亂的裙子,楚洛衣隨手指了一條黑色的長裙。
北流雲擡手撿起來看了看開口道:“娘子...這條裙子本來就沒有腰封的吧...”
面對他的調笑,楚洛衣的臉色漲的更紅,像是天邊的兩朵紅霞:“哦,那是我記錯了..”
“記錯了沒關係,別冤枉了奴才,爲夫將她們拖出去杖斃。”北流雲輕笑道。
楚洛衣嘟著脣,仰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眼中閃過一抹薄怒,一把將裙子從北流雲手裡搶過來,將他推了出去:“你快出去...”
北流雲輕笑著轉身被她推了出去。
將房門關緊,這才瞧見一旁有兩個嬤嬤恭敬的站在一旁,楚洛衣微微蹙起眉頭。
那嬤嬤趕忙開口解釋道:“回稟皇后娘娘,陛下命老奴等人爲娘娘梳妝。”
楚洛衣微微一愣,而就在這時,門外又進來了幾名宮婢。
楚洛衣暈暈乎乎的就被摁在了梳妝檯前,兩個嬤嬤和幾名宮婢便開始在她臉上仔細拾掇著。
楚洛衣回過神來,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蹙起了眉頭,擡手忍不住輕輕觸上自己的臉龐,左右來回審視著。
難道自己真的變醜了?他竟然特意派人來爲自己梳妝打扮。
想到此處,楚洛衣的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整個人也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而此刻的北流雲,也換上了一身絳紫色的華袍,領口袖口外翻,鑲嵌著閃爍的珠玉,掐金絲的星月雲紋,彷彿割裂一地的碎金,聚攏著天地之間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