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衣點頭道:“借公公吉言,若是日後承及恩澤,奴婢自是不會忘記公公的提攜之恩。”
寒暄了幾句,並未得知北燕帝手中的畫作從何而來,走在漆黑的宮路上,楚洛衣的心有些發(fā)沉。
仔細思忖了許久,最後將懷疑的對象放在了皇后一族和神龍宗族的身上。
皇后極可能對之前之事懷恨在心,眼見柔妃勢力坐大,便想要挑撥自己,爲柔妃樹立敵人,兩敗俱傷,皇后則會坐收漁利。
另一個則極有可能是神龍宗族的人所爲,雖然不能篤定,但是她卻總有一種直覺,上次他們刺殺失敗,並將自己暴露,此次便不會再直接刺殺,而是選擇其他的方式,所以這件事說不定就是他們的手筆。
回到水華宮的時候,小六子依舊守在門前,整個人凍的瑟瑟縮縮的,一瞧見她,便趕忙迎了上來,讓楚洛衣墜入寒冰的心暖了幾分。
“快進屋去,外面天寒地凍的。”楚洛衣推開門,將他迎了進去。
“主子,都是奴才不好,若是早些探得消息,您也不至於一點準備沒有。”小六子自責(zé)道。
楚洛衣面色有些冷:“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哪兒能算無遺策。”
走到桌前,寫了張字條,上面簡單的寫了幾個字,吹了聲口哨,北流雲(yún)留下的那隻信鴿便出現(xiàn)在窗口。
綁好字條,將其放飛,楚洛衣的眉頭依舊緊皺著,如果所料不錯,這信鴿怕是也飛不出這皇宮。
“聖旨到!”
王公公的聲音很快響起:“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雲(yún)府有女,溫婉端淑,特冊封爲嬪,賜字洛,欽此!”
尖細的嗓音劃破了夜的寧靜,不知氣紅了多少人的眼。
隨著這聖旨的結(jié)束,楚洛衣的心愈發(fā)的沉了下去,如今,她竟然成了皇帝的女人!
帝都長門外。
漆黑的夜色裡,白雪映襯的天地都亮了起來,黑白交匯之間,一身黑色戎裝的男子,手執(zhí)長槍,胯下一匹良駒,風(fēng)塵僕僕出現(xiàn)在帝都門外。
“站住!什麼人!”
守夜的侍衛(wèi)將其攔住,男子手執(zhí)一塊金色令牌,幾名侍衛(wèi)立刻拱手抱拳:“參見四殿下!”
“快開城門!”北流海神色極冷,漆黑的眸子在夜色裡璀璨生輝。
侍衛(wèi)齊齊推動城門,側(cè)身讓出路來,北流海飛馳而過,直接駛進帝都。
一路策馬疾馳,到了宮門處才翻身下馬,來不及換身衣服,直接朝著水華宮的方向駛進。
趁著漆黑的夜色,利落的翻身躍入,凌厲的眸子,打探著四下的動靜,像是一隻伺機而動的山鷹。
推開門,腳步極輕的走了進去。
楚洛衣和小六子聽聞動靜,心頭一驚,擡頭卻瞧見臉色有些疲憊的北流海出現(xiàn)在房內(nèi)。
不等楚洛衣說話,男人徑直走到桌前倒下杯溫水,一飲而盡。
他本是被派往帝都郊外剿匪,不想?yún)s突然收到父皇要納楚洛衣爲妃的消息,若非是北燕帝身邊的近侍裡有他的人,他也不會這麼快趕來。
楚洛衣的目光落在滿身溼漉漉雪跡的男人身上,微弱的燭火裡清楚的瞧見他眼底的疲憊和血絲。
對著小六子道:“去御膳房問問還有沒有飯食。”
小六子點頭,看了眼北流海轉(zhuǎn)身出去。
北流海坐在桌前,目光灼灼的盯著面前神色無波的女子。
“你真的打算做父皇的女人?”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夜色裡別有一番魅惑。
楚洛衣輕笑道:“難道我能改變北燕帝的決定?”
北流海一陣語塞,最後卻是開口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楚洛衣?lián)u搖頭,沒有說話,對於北流海特意趕回來多少有幾分動容,至少,從最初的厭惡到今日,日後她怕是難以對他刀劍相向了。
至於這件事,她是真的沒有辦法,北流海能趕回來她已經(jīng)十分意外,看來神龍宗族只想著攔住送往北流雲(yún)的消息,並未顧忌到旁人,只是這次當真是平地起驚雷,沒有一點先兆!
北流海看著她的背影,起身走到她身後,高大的身影輕易遮擋住女子的身軀,粗礪的手掌緊緊攥住她的手臂:“我?guī)阕摺!?
楚洛衣微微一愣,側(cè)過頭看著男子滿臉認真的神色,片刻失神。
北流海再次開口道:“我?guī)阕撸x開皇宮,離開北燕。”
楚洛衣沒有說話,只是轉(zhuǎn)過身,搖搖頭。
北流海有些急了:“怎麼?難道你真的打算嫁給父皇?”
楚洛衣依舊沒有開口,北流海隱約夾雜著幾分怒氣:“難道你真的貪慕那個須有的份位,還是說爲了權(quán)力你真的不顧一切!”
“四殿下,您先請回吧,你說的話,我會仔細考慮的。”楚洛衣的聲音依舊淡淡,轉(zhuǎn)過身,背對著男人開口。
北流海的眉宇緊緊簇成一團,看了看女子纖細的背影,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冷聲道:“明日夜裡我會等在御花園外的假山處,若你打算離開,可以去那找我。”
楚洛衣沒有迴應(yīng),北流海扭頭大步離去。
桌上的飯食,男子並未動過,依舊冒著蒸騰的熱氣,小六子看著北流海離去的身影,這才重新走了進來,關(guān)緊了房門。
“主子..”小六子站到楚洛衣身後吒。
楚洛衣垂眸片刻道:“去找些成癮的香料,不要讓人抓到把柄。”
小六子點點頭,沒有急著馬上離去。
楚洛衣從袖中拿出那隻北流雲(yún)留下的焰火,在手中轉(zhuǎn)動了許久,瞇起雙眸,對著小六子再次囑咐了些什麼。
天色漸漸泛亮,呈現(xiàn)出一種青灰,小六子去而復(fù)返,從袖子中拿出了兩隻煙火。
楚洛衣接過後,思忖片刻,將北流雲(yún)所留下的焰火交給了小六子,自己拿著小六子帶回來的兩隻焰火,推門走了出去,在水華宮的院子裡,四處依舊點著昏黃的宮燈,帶著幾分暖意,看了看並不透亮的天色,楚洛衣拔開一隻焰火,一道藍綠色的火焰沖天而起。
火焰的速度極快,可卻有人的速度比它更快,一道黑影閃過,尚不知火焰升至何處,那明亮的焰火竟然轉(zhuǎn)瞬即逝,隨著黑影的消失一併消失。
楚洛衣微微蹙眉,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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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髮老者從暗處走了出來,手上是一塊黑布,上面被火星燒出了不少窟窿,老者看著緊閉的房門冷笑道:“這女子果然是心計深沉,這一隻根本就不是少主所留的焰火,我神龍宗族的焰火昇天自會有龍鳳的形狀。”
另一名老者捋著鬍子道:“這只是用來吸引我們的注意,想必她以爲我們會就此離去,繼而便有機會再發(fā)出少主留下的真正的焰火。”
黑髮老者道:“只是她並不知我神龍宗族的焰火併非尋常焰火可比,不僅僅是簡單的顏色不同,就連圖形也是獨一無二。”
楚洛衣回到房間的時候,看著掌心的另一隻焰火,卻沒有再次出去放出。
兩名老者一直守在門外,時刻注意著屋內(nèi)的動靜,料想楚洛衣以爲他們中了計,不出半個時辰定會將真正的焰火放射出來。
小六子在楚洛衣放焰火的時候便離開了,走了小半個時辰,來到梅園,趁著天色尚未全亮,趕忙將袖中的焰火發(fā)出。
只見一道金色的光芒纏繞著一道紅色的光芒,騰空而起,在升空中,化作一條金龍和一隻火鳳,兩相盤旋,金龍低吟,火鳳嘶鳴,橫貫長空。
楚洛衣站在窗前看著升空的龍鳳,心中輕道,北流雲(yún),你會回來麼?
兩名老者對視一眼:“不好!中計了!”
說罷,兩人急忙朝著梅林的方向飛去,楚洛衣看著兩道飛逝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因爲一夜未眠,楚洛衣的臉色有些難看,緊閉著房門,謝絕了一些前來打探的人。
昏昏欲睡中,窗外飄起了鵝毛大雪,凜冽的風(fēng)夾雜著冰碴打的人臉生疼。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楚洛衣醒來後,想起昨日北流海所說的話,披上了一件白色狐裘,撐起一把油紙傘,便走了出去。
大雪紛飛,很快就染白了女子的肩頭,縱然撐著紙傘,好看的黛眉上也染上了一層白霜,長長的睫毛上沾染著冰珠,更添了幾分冷意。
走到御花園處,遠遠的就瞧見一身黑色猛虎出山袍的男子正筆直的站在那裡,肩頭堆積著厚厚的白雪,黝黑的髮絲也被染成雪白,冷硬的臉頰上更添了幾分凜冽,唯有一雙黑眸,緊緊盯著女子來的方向,升起幾分光彩。
楚洛衣緩步走到他面前,留下了一排腳印,油紙傘向前移了移,將男子也籠罩其中。
兩人靜靜對視著,誰也沒有開口,傘內(nèi)和傘外彷彿是兩個世界,就這樣佇立在漫天風(fēng)雪裡。
半晌後,北流海沉聲開口:“跟我走,馬車在宮門外接應(yīng)。”
楚洛衣?lián)u頭道:“北流海,我不打算離開。”
面前的男子蹙起眉頭:“理由。”
“我答應(yīng)過他,要等他回來。”
北流海看著面前的女子久久說不出話,等他嗎?北流雲(yún)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