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旺驚魂不定,這好端端的,怎麼會露出馬腳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岔子。
這紅花是他親自出宮買的,除了黃昌盛,沒有一人知道。
可如今到底爲何會查到自己頭上來?周旺一下子懷疑到黃昌盛頭上,轉(zhuǎn)頭就看向他,愈發(fā)認定是他出賣了自己!
好小子,虧得他提拔他做十二監(jiān)之首,給他莫大的權(quán)力,到頭來第一個出賣自己的竟然就是他!
“陛下,奴才冤枉啊,奴才上哪裡去弄的這東西。”周旺爲自己開脫著。
北燕帝冷笑道:“不要以爲七日前,你以出宮辦事爲由去存善堂買了紅花的事朕不知道,如今證據(jù)確鑿,竟然還敢抵賴!”
周旺心中一顫,皇上是怎麼知道的,皇上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這不可能?
宮中的奴才不可能輕易出宮,再加上他信不過旁人,生怕露出馬腳,便尋了個需要出宮的差事,以出宮辦事爲名,親自去了存善堂買了三兩紅花,而且爲了謹慎起見,他從出了宮門便一路戴著斗笠,存善堂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到他的模樣,可是如今皇上又怎麼會知道!
楚洛衣看著神色發(fā)矇的周旺,心頭冷笑,連她也不得不承認,周旺確實謹慎,出宮買紅花都不忘戴上斗笠,不留把柄,可是他似乎卻忘了,有些證據(jù)是可以製造的,比如買通存善堂的夥計和老闆。
就在周旺失神間,北燕帝已經(jīng)下令道:“好了,將他帶下去施以絞刑!”
周旺只覺得好似在做夢一般,一時還沒有認清現(xiàn)狀,始終不認爲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更不相信自己就..就要死在當下。
直到侍衛(wèi)將他拖下去的時候,周旺才猛然意識到一起都是真的,忍不住喃喃道:“這是真的!這真的是真的!”
萬分驚恐之下,滿眼驚懼的大聲求饒:“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奴才冤枉啊...”
遠妃看著周旺就這麼被拖下去,心有不甘,可是眼看北燕帝神色倦怠,眼底已盡是不耐,不由得猶豫起來。
糾結(jié)了片刻,遠妃最終還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開口道:“等等,陛下,臣妾同他無冤無仇,臣妾倒是想問問她到底爲何要謀害本宮的孩子!”
周旺此刻已經(jīng)被嚇破了膽,見著遠妃開口詢問,渙散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距,卻依舊驚魂不定,遲遲沒有作答。
黃昌盛這時開口道:“奴才知道,奴才知道,前些時日遠妃娘娘曾在衆(zhòng)人面前羞辱過周公公,說他無論權(quán)勢怎麼大,也不過是條閹狗,這讓公公覺得顏面盡失,暗下發(fā)誓報復(fù),認爲眼下娘娘能得到陛下的寵愛不過都是因爲這個孩子,若是娘娘的孩子沒了,一定會失去聖寵,到時只怕是連奴才還不如。”
“你胡說!你這個畜生,枉費我對你那麼好,你竟然敢如此陷害於我!”周旺紅著眼對著黃昌盛罵道。
黃昌盛的一番話,瞬間就打斷了周旺的思路,其實若黃昌盛不說這一番話,只怕用不了多久,回過神來的周旺,便會將這件事想到楚洛衣身上去,眼下看來,他已經(jīng)被黃昌盛所說的話牽住了鼻子,再沒有翻身之地了。
“遠妃,你身爲宮妃,言行怎麼可以如此粗鄙。”北燕帝蹙著眉頭看著身側(cè)的女人。
“臣妾...臣妾冤枉啊..”遠妃氣的臉都要綠了,目光掃過楚洛衣,卻正瞧見她眼底的笑意,一口氣憋在心頭,險些發(fā)狂,修長的指甲被自己生生折斷。
黃昌盛這時道:“當日有不少宮人都瞧見了,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奴才絕無半句虛言。”
聽見黃昌盛的話,遠妃和周旺都是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昏厥過去。
“好了!遠妃你還需要什麼理由麼?都是你自己造的孽,才連累了朕的皇兒!若非你行事乖張,何至於遭人記恨,最終害死了朕的皇兒!”北燕帝怒斥道。
遠妃心急的想要辯解,卻見北燕帝已經(jīng)認定了一切,根本沒有半點聽她解釋的意思,氣的整個人都發(fā)起抖來,一擡頭,卻正瞧見楚洛衣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帶著淡淡的嘲諷,卻又好似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你...!”
粉衣宮女連忙拉住遠妃,生怕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遠妃咬碎一口銀牙,險些被生生氣死。
“將周旺帶下去,處以絞刑!”北燕帝不耐煩的開口。
就這樣,周旺沒有抓住最後活命的機會,曾經(jīng)顯赫一時,最終卻輕易死去。
小六子看著周旺遠去的身影,忍不住認同道,主子說的對,這周旺在宮中之所以能夠活的這麼久,就在於他的謹慎,若是論起智謀和決斷,卻只是平平。
“好了,既然事情已經(jīng)解決,也給了皇兒一個交代,那愛妃就好好休息,朕也乏了,便擺駕回宮了。”北燕帝甩袖一揮,只覺得煩悶不堪。
楚洛衣心頭冷笑,這就是帝王的愛啊,剛剛還未自己的兒子焦心不已,不過片刻光景,便已經(jīng)可以如此若無其事的離開了。
王公公目光掃過地上的黃昌盛,低聲詢問道:“陛下,那這個奴才...”
“一併處死!”
北燕帝的話音剛落,黃昌盛卻扯住北燕帝的衣襟道:“陛下饒命,奴才真的沒有毒害皇嗣啊..奴才也是受周公公威脅,不得不聽命行事..但是奴才真的沒有謀害皇嗣..”
北燕帝一腳將其踹開:“狗奴才,滾開!”
黃昌盛圓潤的身子一下子跌倒在地,這一踢,似乎激怒了黃昌盛,黃昌盛從地上爬起來,圓圓的身子跪在地上,對著北燕帝的背影道:“陛下,遠妃娘娘根本就不可能流產(chǎn)啊!”
北燕帝步子一頓,回過頭:“你說什麼?”
遠妃聽見黃昌盛的那句話,整個人也忍不住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慘白,眼底藏著一抹驚慌。
那粉衣宮女連忙攙住遠妃,不讓衆(zhòng)人看出什麼端倪。
楚洛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黃昌盛顫抖著開口:“啓稟陛下,奴才..奴才說遠妃娘娘根本不可能流產(chǎn)的..”
北燕帝一把揪住黃昌盛的衣領(lǐng),一雙龍目緊緊盯著面前的小眼睛,兩人之間不過半寸距離,氣氛一時間詭異起來。
“因爲..因爲..奴才並未將紅花下在臘八粥裡..”
楚洛衣沉聲道:“黃公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黃昌盛嚥了口吐沫,道:“是這樣的..周公公將這藥交給奴才,讓奴才下在遠妃娘娘的臘八粥裡,可是事關(guān)皇嗣,就是給奴才一萬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啊..”
“但迫於周公公威脅,奴才卻又不得不做,所以前兩日奴才請御藥房開了些排毒的藥,而後用這些藥將周公公給奴才的紅花換掉,所以娘娘所服用的臘八粥裡,加的只是普通排毒的藥物,根本不是什麼紅花..”黃昌盛焦急的解釋道。
北燕帝蹙起眉頭,目光落在一旁臉色難看的遠妃身上,遠妃不受控制的後退一步,卻是辯解道:“你一派胡言,若真是如此,爲何御醫(yī)在倒掉的臘八粥裡發(fā)現(xiàn)了紅花..”
“奴才將紅花換掉,娘娘必然沒有大礙,這樣一來,周公公得到消息,就會認爲奴才沒有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奴才的日子也沒法過了,所以奴才偷偷請含露宮一名相識的宮女在倒掉的臘八粥里加入了紅花,這樣一來,即便周公公查到,也只會認爲是娘娘福澤深厚,僥倖保住了孩子,不會牽扯到奴才身上...”黃昌盛字字懇切,一時間倒是讓北燕帝找不到什麼破綻。
“陛下,奴才做這一切,都是爲求自保啊,奴才根本就沒有在娘娘服用的臘八粥里加過紅花啊,當初周公公買的紅花足有三兩,若是奴才真要謀害皇嗣,必然是要在娘娘服用的各種膳食里加上紅花的,根本就不會剩下這麼多,以至於無處可藏,最後被禁衛(wèi)軍發(fā)現(xiàn)。”黃昌盛見著北燕帝不說話,再次開口。
楚洛衣見此開口:“這話說的倒是也有理,一碗臘八粥,確實容不下三兩的紅花。”
北燕帝的眉頭緊緊擰成一個疙瘩,卻是對黃昌盛的話信了幾分。
遠妃只覺得一顆心快要跳了出來,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北燕帝的目光落在遠妃身上,遠妃搖著頭,佯裝鎮(zhèn)定:“陛下,你要相信我..這都是這個奴才的片面之詞啊陛下..”
黃昌盛再次道:“娘娘,奴才所言句句屬實,娘娘的孩子沒的實在蹊蹺,奴才分明將紅花換成了排毒的藥,確保是不會對娘娘有一絲一毫的傷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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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妃抓著絹帕的手捂住胸口,看著滿眼審視的北燕帝,辯解道:“你胡說!你這奴才分明是看陛下要處死你,信口胡言,想要推諉抵賴!”
楚洛衣再次開口道:“陛下,眼下事情難以判斷,不若再請御醫(yī)仔細檢查和判斷一番,先是看看是否先前的診斷有誤,再看看這倒掉的臘八粥中,是否有排毒的藥物成分,如此,倒是也可以判斷出這奴才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也好判斷事情的真相。”
“雲(yún)洛伊!你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假意流產(chǎn)來矇騙陛下麼!”聽了楚洛衣的話,遠妃心頭焦躁。
“本宮沒有這個意思,本宮只是想爲姐姐討回一個公道。”楚洛衣沙啞的嗓音依舊沒有一絲起伏,看著遠妃越發(fā)慌亂的樣子神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