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不想談也得逼著你談(2)
勝不妄喜,敗不惶妥,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顯然對於孫老副將這種易怒於形色的人來說,並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良將,但是能夠作爲虎賁營的二把手被吳王看中,也不會是什麼庸碌之輩。
冷靜下來的孫老副將當機立斷,並沒有下令全軍不顧一切地往大營後撤,畢竟距離大軍還有四箭地之遠,
而且就算是你綠營騎兵跑的了,留下的虎賁營步卒可怎麼跑得過遼人四條腿的快馬?
到時候先不要說被遼軍騎兵追上斬殺,就算是陣腳一亂自相踐踏而死就夠讓吳王黑臉的了。
“地載陣!結陣!”
這個孫老副將嘴裡的地載陣,有些類似於秦軍方陣樣這麼一個原地結成防禦陣勢的意思,
不過比秦軍方陣要更具有強度的是虎賁營手裡那足足有一人高的厚重堅盾,以及手裡架在兩盾縫隙之間的精鋼長槍。
孫老副將被一週的盾牆護在中央,手裡的長刀變成了個臨時的指揮令旗,左右揮舞著號令虎賁營不斷加固在眼前已經迅速成形的地載大陣。
從郭木爾的角度看來,這一聲令下倒像是讓原本有序後撤的虎賁營即刻停止腳步,轉而就地變成了一隻“鋼鐵刺蝟”,此陣結的頗有種固若金湯的感覺。
不過這訓練有素的虎賁營反應倒是快,外面的綠營騎兵可就沒那麼好待遇了,
一個個早已經驚弓之鳥似的變成了散兵遊騎,還沒等呼嘯而來的騎兵把他們淹沒在黑色浪潮之中,就已經在先聲而至的箭雨之下折損大半了,
說來也是可憐,這些當地的綠營除了在安逸手底下的四川綠營之外,不管到哪兒都是被當成炮灰來使。
當然了
現在的孫副將也是無力顧及綠營的人馬了,那麼大的動靜之下,大營裡的吳王肯定是正在調集兵馬衝這邊趕來,他只需要在此地抗住遼軍的這波衝擊,保住虎賁營那就是保住了自己的腦袋。
“右陣!開!左陣!陷!圍起來,斬!”
到底是裝備精良,讓郭木爾都沒有想到這支方陣居然在那兩鬢斑白老將的指揮下進退有度,生生的抗住了挾雷霆之勢衝將下來的龍驤騎的全力一擊!
說真的,對於騎兵戰法頗爲得心應手的郭木爾感到相當的吃驚,這支看起來就是以剛毅與敵硬撼的方陣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全部依靠堅固的巨盾和肉體硬抗奔馳而來的騎兵,而是就像帶著筋肉關節一樣無比靈活,根據他龍驤騎的衝擊點不斷地變換形狀,趨弱避鋒竟如使五指一般隨心所欲,
看起來利劍一般直衝而下勢不可擋的龍驤騎,就好像是一劍插在了棉花上一樣,等到想再把劍拔出來插第二下的時候,這棉花忽然又變成了深海里八爪魚,死死的纏住劍柄,不留下幾條人命那你是休想全身而退。
孫老副將能想到的固守待援,郭木爾也能想到,
雖然現在龍驤騎仍舊佔據著箭雨打擊的絕對優勢,但是膠著纏鬥絕對不是他此行的目的,必須儘快地解決戰鬥。
可是誰都知道速戰速決是當前第一要務,但是要如何處理這夏軍擺出來剛柔相濟的地載大陣卻是個頭疼的難題,
而且這地載陣是吳王精心編制操練出來的,哪有那麼容易白給你個破綻讓你鑽?
一想二想不得其解的郭木爾心裡頭的那股子蠻勁兒就上來了,
好!
破不了你的大陣,就把你這陣法的靈魂給你一錘子砸出來,
靈魂在哪兒?
就在那正居身陣中指揮的孫老副將身上,他手裡揮舞不停的長刀,就是這靈活戰陣的靈魂所在!是這陣法剛柔並濟的原點!
心中有了計較的郭木爾也不多作猶豫,一勒這胯下的戰馬,拎過兩柄甕金大錘就朝著虎賁營的地載陣單槍匹馬衝將而去,
“側翼!截!”
陣中的孫老副將當然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這眼前困境的始作俑者郭木爾,就在後者胯下戰馬剛剛邁出前蹄的第一步,孫老副將就早早的準備好了幾扇堅盾給他,打算將他擋在陣外。
但是
郭木爾可不是一般的龍驤騎兵,陣型一變就能把他拒之門外,
他脫開腳上的馬鐙,倒提著兩柄甕金錘穩穩地站在馬鞍之上,藉助這胯下的馬速,等著就快要衝到虎賁營陣前的時候力從腳起雙腿用力踩著馬背朝前一躍而起!
“看錘!”
陣前的虎賁營軍士哪裡想得到這遼將居然凌空躍起,帶著手裡兩柄嘶風呼嘯的斗大銅錘, 巨靈神下凡一般朝著他們天靈蓋兒上就砸了下來!
“咚!”
來不及擡起手中巨盾,僅憑著帶著精良甲冑的胳膊順勢一擋,這可攔不住郭木爾手裡的山嶽之力!
“噗!”
一錘一個,沾著白花花的不知道是**還是血漿的紅白之物,將站在最前面的兩個持盾軍士直接砸死當場。
孫老副將大長刀往這邊一指厲聲喝道:
“給我攔住他!”
但這光是嘴裡說攔住就攔得住的嗎?
郭木爾躍進軍陣之後那更是如虎入羊羣,手裡甕金錘使的風車一般帶著死亡的呼嘯那簡直就是沾到即死碰到即亡,一時間將周圍試圖圍上來的軍士接二連三的轟殺當場。
“不要亂,外圍的給我頂?。 ?
孫老副將很快就發現這郭木爾成功地把左側軍陣的目光盡數全吸引過來了,竟然使得剛剛還進退有度的防線被外面輪番衝擊的騎兵摧的岌岌可危的了起來。
“咚!”
郭木爾反手又是一錘,直接把那準備抽冷子給他後腰來上一刀的虎賁軍士一錘砸死在地上,然後眥著那雙已然殺的通紅卻戰意不減的雙眼,興奮不已的狂笑道:“來來來!你們一起上,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小趙王手裡的翁金錘!”
緊著掄起手裡這雙沾滿著濃稠血色的巨錘在頭頂“咣”的一聲重重一砸,宛若實質性的音波似乎可以震懾到每個人心底一般,讓周圍不斷圍上來的夏軍只挑著銀槍遠遠對峙,再不敢上前半步。
眼看著郭木爾這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左突右殺,孫老副將意識到要是再不制止,這整個側防線都得讓他掀個底兒朝天,
“鏘!”
情急之下的心火燎的整個眉梢都湊在了一起的孫老副將,迅速地把手裡長刀呈一個下劈勢的動作攥在手裡,耀眼的寒光帶著嗡嗡作響的鋒刃,伴隨著他腳下踏地而起的步伐就朝著郭木爾衝了過去!
孫老副將還真是寶刀未老,這兩下子耍出來,讓所有人都意識到他那一雙乾瘦的雙臂掄過頭頂準備蓄勢劈下的長刀,似乎帶著開山劈石的萬夫不當之力,
“給我開!”
“來!”
郭木爾又哪是個輕易服軟的人,爆喝一聲舉起雙錘接住了孫老副將狠劈下來的長刀!
“咣!”
金鐵交鳴之下的尖銳之聲,就好像是一枝枝無形的箭矢,刺痛著周圍每一個虎賁營兵士的耳膜和神經。
郭木爾穩穩的接住長刀,稍縱即逝的齜咧了一下嘴角之後,近乎是用盡丹田之氣朝著孫老副將一聲怒吼,甕聲甕氣的如雷公一般炸響在孫老副將的心頭。
“?。。。?!”
這股子自下而上的力量在電光石火之間灌輸到了緊握甕金錘的雙臂之上,郭木爾左錘下滑抵住刀刃,然後右錘照著那長刀精鋼的刀桿狠狠的就砸了下去!
“破!”
這一下子,讓一向自詡馬上能開三石弓的孫老副將十足的感受了一把什麼叫做絕對的力量,他就覺得在郭木爾右錘砸下來的那一刻,儘管感受到刺痛的虎口使盡全力控制著劇烈抖動的刀桿兒,但是手裡的這桿長刀已經完全就不受他的掌握了,
“咔嚓!”
孫老副將可能從來都沒有想過,手裡這桿精鋼的刀桿兒能在戰場上這樣被人一錘子砸斷!
一下子長刀被折,有些慌了神的孫老副將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掉轉馬頭、胯下使力,離這個眼前已然是兩眼血紅的殺神越遠越好,
“哪兒走!”
郭木爾隻身突進重圍就是奔著他來的,哪裡又讓他在溜走的道理?
他左手把剛剛緊握著的甕金錘朝地上一丟,伸出手去一把就抓住了剛要縱馬而走的孫老副將胯下的那匹戰馬的馬尾巴!
“唏律律~”
真不知道郭木爾手裡能有多大的力氣,硬生生就拽住了那隻已經是身如彎弓打算一躍而逃的戰馬,
那戰馬吃痛,嘶鳴著高高地揚起了自己的一雙前蹄,愣就是沒有往前邁出哪怕一步!
“讓你給老子跑~”
孫老副將被郭木爾抓住馬尾巴險些就要被受驚的戰馬掀下馬來,還沒等控穩身形,後腦就已經感受到了呼嘯而來的錘風!
“咚!”
不出意外,幾乎不會有什麼活物能夠生生的捱住郭木爾全力砸下來的一錘,
馬上的孫老副將連吭都沒來及吭一聲,就被連人帶馬錘在了當場,甲碎骨裂已然是沒有了生氣。
失去了孫老副將的虎賁營地載大陣,就好像是一個靈活的武者忽然失去了賴以稱雄的經脈,再也無法協調出之前那攻守有度的動作,艱難的依靠著手裡的巨盾,被外圍攻勢不減的龍驤騎逼的是節節退縮,
再加上陣中的郭木爾片刻沒有停歇,擊殺了孫老副將之後又重新抄起他的兩柄巨錘繼續他“收割機”的工作,裡外夾擊之下,很快這支虎賁營就已經是頹勢盡顯堅持不住了......
當然
吳王那邊兒也不是聾子,老早就聽到了南面的喊殺聲。
正在聚精會神盯著樹墩上鋪著的地形圖的高由瑯,“嚯”的一下擡起頭,朝著南面遠看而去,開口朗聲問道:“怎麼回事兒?可是後軍有警?快去看看!”
“是!”
很快,受命而去的令兵就給他帶回來一個噩耗,
“王爺,後軍遭到遼人襲擊,孫將軍率軍追擊,虎賁營陷入苦戰!”
“誰讓他們出戰的?!”
“這!快去通知前軍,火速馳援!”
高由瑯還沒開口,一旁的這虎賁營將官倒是按捺不住了,急衝衝的指著令兵就要調北面的虎賁營前去支援。
“等等!”
關鍵時刻,吳王還是這幾個人裡面唯一頗有大將風範的,這支忽然從南面竄出來的遼人,絕不僅僅是來探他虛實的,搞不好是自己鑽了人家的套兒,
“傳我的命令,前軍虎賁營就地固守、加強戒備,潮州清遠兩衛人馬全力馳援後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