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堡基石
軒嚴回到了古陽街家中,此時的軒嚴滿身傷痕,灰還沒有回來,而軒嚴此時卻欠著十一枚上品靈石,西門外的負責駿馬牧遼對軒嚴數道:
“你欠一日,便多交一枚上品靈石,若十枚之時,還不奉上,拿命來抵便是了”
而花牧遼那裡相對委婉多了,花牧遼府邸的胡老對軒嚴說:
“這拖欠靈石,我可以爲你寬限兩日,但兩日後你若還無法還上,我只的稟明牧遼,按牧規而定了”
是的,軒嚴在天石礦脈醒來時,不僅滿身傷痕,身上的僅有的八枚靈石,和所有靈礦悉數被搜刮了個乾乾淨淨。所以如此下來,軒嚴反而欠了十一枚上品靈石。
而顯然,不管是天石礦脈中負責收取一半靈礦的舵手,還是天石礦脈外負責收取另一半礦脈的大人,皆對軒嚴這個一身傷,卻點滴靈礦沒有的傢伙提不起一點興趣。他們只是一句,滾滾滾,便將軒嚴轟走了,根本不關心軒嚴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只需知道軒嚴沒有靈礦,這便夠了。
軒嚴在家中一日盤膝修整,運用水靈之法一遍遍洗刷自己的身體,但就是如此,軒嚴也不過好轉了一小半。但就是如此,軒嚴也在灰回來之前,離開了家,前往秋大雲住所,求見秋大雲。而這一次,那侍者卻說道:
“主人今日在家,已經說了,若是您來,直接進去便可”
軒嚴一聲好後,跟隨侍者進入。而後軒嚴被安排在了正堂,軒嚴落座後,茶水瓜果一一上來,侍者並站在左右一旁侍候,軒嚴起初還有些詫異,但也並未說什麼,當久等卻不見秋大雲後,不由的問道:
“秋大哥今日不在家中”
侍者趕緊說道:
“主人今日在家中,不過有些小事耽擱了,您稍等片刻便是,這些果品雖不是靈品,但也是尚好的,貴客不如先品嚐一二”
軒嚴聽後,也就沒再言語,可這一等竟又是一刻,軒嚴本都有離意了,可擡頭看那侍者卻是一臉緊張的盯著自己。軒嚴又想了想自己今日的處境。便也沒再言語,只是靜靜等候。如此又一刻鐘後,軒嚴終於見到了秋大雲。
秋大雲含笑而來,對著軒嚴連連作揖賠不是,又驚軒嚴一身傷痕,軒嚴哪敢矯情,只說自己不慎跌傷,二人寒暄後,又一一落座。軒嚴道:
“本以爲今日不得見秋弟了,竟得一見,看來我成五的運道還未差到底”
秋大雲道:
“成五兄弟這是在責怪小弟了”
“豈敢,豈敢,成五不過有感而發罷了”
秋大雲道:
“這罪過既是有了,小弟便贖了這罪過”
說完,他的右手平擡起,向後翻去,有晶瑩之光從其身後突然出現,而後落在他的手掌上空,那是一枚水靈之力極爲濃郁的靈丹,白色水靈之光縈紆,十分的耀眼。秋大雲一個去字,那靈丹飄到了軒嚴面前,軒嚴看到後,先是看了一眼秋大雲,秋大雲卻含笑不語,而軒嚴沒有在猶豫,直接伸手取了靈丹,一口吞入腹中。濃郁的水靈之力四散軒嚴周身,將軒嚴所有的內傷外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治癒,軒嚴只覺渾身舒爽,不過片息,身體竟好了個七七八八,軒嚴急忙起身,躬身道:
“成五謝過秋大哥”
秋大雲道:
“這乃是大雲的一番賠禮,成五兄弟還是速速坐下才是”
軒嚴聽後也沒有猶豫,直接落座。
而後秋大雲輕擊手掌,兩名貌美的少女緩緩前來,一人手中端著一個木雕托盤,木雕托盤之上,又各有一隻精美的碧玉酒壺,一隻晶瑩碧玉酒杯。兩個美女各自跪坐在軒嚴與秋大雲木桌一旁,十分小心的爲軒嚴和秋大雲斟滿了酒,然後躬身告退了出去。
兩名美女侍者退出去後,秋大雲滿面的笑容,端起酒杯對著軒嚴說道:
“成五兄弟,請,先嚐嘗小弟這靈酒算不算的這世間珍品”
軒嚴端起酒杯品嚐一口,靈酒入口,醇香悠長,回味無窮,更有木靈之力散發遊走全身,來回洗刷軒嚴的身體,而軒嚴的身體竟又好上了一分,軒嚴滿臉的驚詫,不由的讚歎道:
“好酒,好酒”
說完一飲而盡。
而後秋大雲又爲自己斟了一杯靈酒,又示意軒嚴斟酒,待軒嚴斟酒後,秋大雲一口而盡,看向軒嚴,軒嚴同樣一口而盡。而後在斟,在飲。如此三杯下肚。秋大雲道:
“主盡心誠,如此,大雲卻要無禮了”
軒嚴一驚,秋大雲又道:
“成五兄弟的傷,恐怕不是摔傷吧”
軒嚴以爲秋大雲要如何呢,原來是這件事,軒嚴咬牙說道:
“成五無能,在天石礦脈被鬍子幫打傷”
秋大雲點頭,道:
“原來如此”
而後又道:
“成五兄弟出身囚地,當是傑出之輩,方可一戰而且活,又來此秋雲,爲何卻修爲如此低微”
軒嚴心中想著,終於開始問道要點了。淡淡說道:
“軒嚴之傷,乃是一元品鐵鏈靈器所傷,靈根斷絕,方至如此”
秋大雲大驚,道:
“這世間竟有如此元器,傷修者之靈根,看來我等還是小看囚地了”
軒嚴聽後卻氣餒的說道:
“大看小看,又有何不同,爲人棋子,命不由人”
秋大雲點頭道:
“不錯,落子爲棋,命不由我”
聽到這話,軒嚴心中是惱怒的,軒嚴一心的恨,也恨自己無能。到了一杯靈酒,一飲而盡,道:
“爲什麼,爲什麼這牧堡的人,人人都知道真相,卻無一人反抗,難道人性就真的如此嗎,寧可茍活一生,也好過燦然而死”
秋大雲道:
“爲人者,當知厲害,曉得失,顧生死,如此方是長久”
軒嚴冷笑,直接將酒壺打開,將酒壺中餘酒一飲而盡。而秋大雲輕輕擊掌,一位美女上前,給軒嚴換上一罈美酒,就在美女準備爲軒嚴斟酒時,軒嚴直接打斷,拿起酒壺,咕嘟嘟飲了起來,美女侍者躬身退去。軒嚴大口豪飲。臉上已然緋紅。而後看向秋大雲,說道:
“我知道你們都想要知道的是什麼,爲人者,顧生死,你們求的是一線生機,不是嗎,可知道了又如何,你嗎,還是那大牧首嶽行山,你們又能如何”
秋大雲一直帶笑的臉逐漸冰冷,說道:
“那你呢,天劍宗軒嚴,你可認命,落子爲棋”
軒嚴猛然起身,端起旁邊的酒罈,咕嘟嘟竟將一罈酒一飲而盡,而後直接將酒罈摔碎到地上,大喊道:
“我不認,我軒嚴不認,我要爲師尊,我要爲冉綺,冉嫣,我要爲所有人報仇,我要殺光妖族,讓他們的血流盡最後一滴”
秋大雲聽後直接啪啪的擊掌說道:
“好,好,好”
軒嚴顫顫巍巍的就要倒回座椅,而秋大雲身形如電,直接到了軒嚴身前,手指一點,點在軒嚴額頭,而後又在軒嚴胸前一探,當其手掌拉回,有如絲線一般的水汽而來,凝聚在秋大雲手掌之前,而軒嚴臉上的潮紅迅速退下,軒嚴的神情逐漸清明。
當軒嚴完全清明,秋大雲已然返回落座,而秋大雲沒有什麼表情的說道:
“請坐”
清醒後的軒嚴清楚的記得剛剛發生的一切,軒嚴怕,剛纔所言只要傳出去,軒嚴必定是死。但軒嚴不怕,因爲那些話每一句都是軒嚴的真心話。軒嚴直接落座,而後看向秋大雲,說道:
“你想知道什麼,便問吧,我軒嚴知無不言”
秋大雲說道:
“爲什麼,因爲你剛纔講出的佞語”
軒嚴搖頭,說道:
“因爲我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了”
秋大雲說道:
“奧,說來聽聽”
軒嚴瞪著眼睛,緊張的盯著對面完全沒有任何表情的,冷漠的如同冰水一般的秋大雲,說道:
“你們如我一般,都是想要殺盡妖族的”
軒嚴眼神不敢有一點眨眼移動,緊張的盯著,他想要從秋大雲的臉上看出哪怕一點情緒波動,但軒嚴失望了,秋大雲沒有一丁點的情緒反應,聽到軒嚴這句話後,冷漠的如同冰,靜止不動。軒嚴看著不言一語,不動一下的秋大雲,而這四周的空間也沒有一丁點聲響,一切都似乎靜止了一般,撲通,撲通軒嚴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而軒嚴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就在軒嚴即將崩潰的時候,秋大雲冷漠的嘴角輕輕上揚,而後戲謔的說道:
“你只說對了一半”
軒嚴整個僵持的身體,如遭電擊,無力的一歪,而秋大雲繼續說道:
“我們只是想博取一條生路,或者說逃出牧堡,逃出聖族的奴役,至於你說的殺光聖族,那是你因爲你無知,你根本不知道聖族的強大,大到我們難以撼動分毫”
看著發愣的,遲遲沒有緩過來的軒嚴,秋大雲繼續說道:
“五大聖族,其衆萬餘,領轄我等牧民何止萬萬,又有各尊族幾萬餘衆,實力強悍,我人族不敵,可萬萬之衆,生死之前, 何故無一真正全族生死之悍戰,軒嚴,你來自囚地,當知爲何”
已經逐漸冷靜的軒嚴說道:
“一個騙局”
秋大雲說道:
“不錯,一個騙局,讓整整囚地之二十,數十萬萬之衆,只是不停的在提供最鮮美的花苞,供聖族食用”
而軒嚴卻問道:
“那牧堡呢,你們都知道,不是嗎,爲什麼你們也不敢魚死網破,生死一搏”
秋大雲說道:
“吞天聖族治下,三大牧堡,秋雲牧堡,洛海牧堡,巖沙牧堡,每一個牧堡都有人口六七百萬之巨,修士過半,其中元嬰近千,金丹數萬之巨,築基,凝形,練氣者幾百萬之數,如此陣容,軒嚴,你當可與聖族一戰否”
軒嚴不語,秋大雲說道:
“聖族滅之,不費吹灰之力”
軒嚴聽後心中震驚,道:
“吞天一族,他們如此強大嗎”
秋大雲沒有回答軒嚴這個問題,而是繼續說道:
“可就是如此,聖族仍舊在這牧堡中設計了精巧的管制結構,防範意外”
秋大雲眼神冰冷,繼續說道:
“牧首制乃是牧堡基礎,但並非基石”
軒嚴心中震撼,這牧首制難道還不是這秋雲的真正砥柱嗎。秋大雲繼續說道:
“牧堡的基石是人頭衆”
軒嚴聽到人頭衆三個字,瞬間想到了秋雲牧堡中那些腰間掛著人頭骨的苦行者,當時軒嚴還以爲他們乃是性格怪異,或者說是些精神錯亂的強者罷了。看來自己忽視了這秋雲牧堡最重要東西。秋大雲繼續說道:
“ 人頭衆者,牧堡之基石,聖族而親領,牧制之法外,大牧首而不責,殺一切違逆聖族者,殺一切居心叵測者,凡所衆疑,皆可殺之,掛人頭白骨,而彰威,不食貴米,不穿華服,而顯心堅志一,如此,立牧堡永久之基”
軒嚴聽後,心中震懾,但仍舊開口說道:
“可他們人數並不多不是嗎,就憑那麼幾個人,便可以震懾整個牧堡百萬之衆”
秋大雲說道:
“是不多,秋雲牧堡有十八人頭衆居中,有十七人頭衆居南,有十六人頭衆居北,如此不過五十有一之數,可他們每一個都是或者將會是這秋雲牧堡最強大的元嬰修士,如此,便足夠了,如此,便如同一枚釘子,釘進了這秋雲牧堡所有人的心中,將這秋雲牧堡打裂,打碎,永遠無法合一”
秋大雲的每一句話,也如同釘子一般,擊裂了,擊碎了軒嚴的心,軒嚴咬牙問道:
“那他們呢,活此一生,難道就爲了殺自己的族人,成全妖獸”
秋大雲呵呵的笑了,他的笑如同哭,十分的難看,秋大雲繼續說道: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他們所謂的捨棄,只不過爲了追求更高”
秋大雲看向軒嚴,問道:
“軒嚴,你可知元嬰之上爲何之境”
軒嚴說道:
“元嬰之上爲化虛之境”
秋大雲點了點頭,說道:
“你確實知曉很多,讓我意外”
軒嚴道:
“這是我師尊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而化虛之上還有冥真,對嗎”
秋大雲點頭,而後告訴了軒嚴,這些人頭衆是人族唯一可以活著進入聖域活著出來的,在那裡他們可以得到的修煉資源是十分巨大的,傳聞就是化虛也有一途。如此誘惑,足以讓他們放下一切,做這世上最可怕的無情者。
而秋大雲還告訴軒嚴,聖族不僅有化虛境修者,還有冥真境修者,那冥真修者可是可以翻天徹地的大能,蒼茫宇內,末可有與之爭鋒,而這些冥真修者,滅牧堡衆修不過轉息之間。
軒嚴徹底被打敗了,在沒有力氣。秋大雲問道:
“怎麼,怕了”
但秋大雲一句話,讓軒嚴生出一股決絕,咬牙說道:
“不,就是死,我也要讓妖族付出代價”
秋大雲一句好字,而後說道:
“現在把我想知道的講出來吧”
軒嚴將鐵鋪老者中天一說講出,秋大雲同樣震驚。秋大雲也同樣的詳細的詢問鐵鋪老者的詳情,軒嚴知無不言。當一切寂靜,軒嚴安靜的等待,最後,秋大雲問道:
“秋雲牧堡成五,你可願加入我們”
軒嚴沒有猶豫,說道:
“願意”
就在軒嚴這話音剛落,軒嚴面前的秋大雲直接倒地,已然沒了氣息,而大門外,同樣有倒地之聲逐漸響起,當一切平靜,秋大雲身後一道灰黑的影子淡淡說道:
“加入我們,這也許便是你的命運”
軒嚴大驚,道:
“你殺了他”
灰黑影子說道:
“我殺了這個院子中除你之外的所有人,因爲,他們的價值已經用盡了”
軒嚴追問道:
“我也會如此”
灰黑影子說道:
“我說了,是也許,你若加入我們,不能展現自己的價值,這便是最後的結果”
軒嚴道:
“什麼是你們的價值”
灰黑影子說道:
“修爲,戰力,和你在這秋雲牧堡能走向的高度,都是價值,若你有一日能成就元嬰之位,那你就會站在我這裡,成爲主宰別人生死的人,如何,你可要加入我們”
軒嚴看著灰黑的影子,並沒有馬上回答,當軒嚴又一次看向倒地死去的秋大雲時,說道:
“我若是不同意,是不是也會如他一般,死在這裡”
灰黑影子說道:
“我不喜歡聰明人,不過聰明人可以用的更久些”
軒嚴沒有一絲懼怕,說道:
“我能得到什麼”
一個大袋子拋了過來,砸落軒嚴腳邊,灰影說道:
“這是一千上品靈石,應該可以助你凝形了,而此刻,我還可以滿足你的一個小要求,比如,你想誰死”
軒嚴點頭說道:
“好,我加入,而我還想要我的下一個百日之期,血臺比斗的對象,是古羅街牧長成四”
灰影桀桀的笑道:
“如你所願”
灰影走了,他又留給軒嚴一半殘缺的,巴掌大小的青石雕刻印章,並告訴軒嚴,憑藉這半個印章與自己聯繫。但凡是有這另半邊印章符號的人,或者有另半邊印章標記的麻布之上書寫的命令,軒嚴都得無條件服從。而同樣的軒嚴也有機會憑藉自己手中的半邊印象與灰影聯繫,軒嚴只要將印章符號刻印在麻布上,而後將麻布放在自己房屋東角屋檐下,這樣便可以在一週內獲得相應的回饋。當然這個方法是很慢的,且回饋時間不定。但一般的聯繫,這樣做便可以了。若是有緊急聯繫,軒嚴可以去古陽街東街黑陶鋪子,將寫好信息的麻布放在黑陶鋪東角最裡的黑陶罐中,並摔碎旁邊的陶罐,辱罵店主一句,這般的爛貨,老子不要了。而後轉很迅速離去便是了。
而灰影還提醒軒嚴,他主動聯繫的機會只有三次。說完這話,灰影消失不見,而軒嚴也不敢停留,迅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