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之劍
一馬皇城中,一股柔和之力將躬身的軒嚴緩緩托起,而那股束縛之力也盡數消失,但軒嚴感知中,自己已經脫離了身旁的世界,和孤封塵陷入了另一個空間一般,但這個空間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可外面的世界卻無法看到軒嚴所在。
孤封塵淡淡的說道:
“軒嚴,可以陪老夫走走嗎,這一馬皇城,老夫也有些時日未來了”
軒嚴看了一眼還在興奮的看著捏麪人攤子的節主和小十,拱手道:
“軒嚴謹遵前輩法旨”
對於軒嚴的恭敬,孤封塵欣然接受,而後沿著這皇城的大路向前走去,軒嚴跟隨。孤封塵走在前面,突然開口說道:
“軒嚴,你這一路從牧堡走來,所經所歷我等幾人盡數知曉,但牧堡之前往事,你可否爲老夫講上一二”
這一次,軒嚴並沒有立即回答,孤封塵沒有等到軒嚴的回答,仍舊慢慢的在前走著,繼續說道:
“作爲交換,我可告知你你想知道的,如何”
軒嚴聽到後,心中動了,而後說道:
“謝前輩成全”
孤封塵說道:
“秋雲之前,你從何處而來”
“囚地十三”
街上人羣攘攘,但一切卻似在另一個世界。軒嚴盯著孤封塵的背影,問道:
“前輩等六大家族真就放過鐵家了”
孤封塵說道:
“五大妖主插手,此事以非我等可爲”
軒嚴聽後臉色平靜,孤封塵繼續說道:
“你曾言,你來自碎片之地,那裡靈力是否已近枯竭”
軒嚴說道:
“是,那裡靈力已近枯竭”
軒嚴說道:
“爲什麼你們會允許一馬皇族的存在”
這一次軒嚴直接問了一個自己在意的問題,但就是這個問題,身前的孤封塵也沒有絲毫遲疑,直接答道:
“這世間的傳聞並非都是虛幻,一馬皇族,乃是神主欽定,我等八大家族唯命爾”
軒嚴聽後喃喃自語道,神主,孤封塵繼續問道:
“黑衣阿古婆在給你鐵手環時,到底與你說了什麼”
這一次,孤封塵雖然沒有回頭,但軒嚴卻感覺到了一雙眼睛在死死盯著自己,軒嚴想了想當日情形,道:
“黑衣阿古婆讓我換一身新裝,躲避將要到來的禍事”
孤封塵仍舊平靜的走著,軒嚴問道:
“神主,他們真的存在嗎,他們到底在哪裡”
孤封塵道:
“你這可是兩個問題,不過我也只能回答你一個,他們確實存在”
有著猶疑,孤封塵又繼續道:
“我們稱他們爲神,而他們的力量確實如神一般毀天滅地,可至於他們在哪裡,無人知曉”
說到此處,孤封塵第一次停下腳步,道:
“不,阿古婆他們知道”
說出了此話,孤封塵繼續向前走了起來,並問道:
“你這一生,最恨的是誰”
軒嚴說道:
“妖族”
軒嚴眼中有著明明白白的恨意,似乎發現了不妥,軒嚴趕緊收了情緒,而後問道:
“爲什麼你們要留他們存在,八大家族完全有能力滅掉他們的”
聽到這話孤封塵還是繼續緩緩前行,只不過有些許停頓思索,而後說道:
“因爲平衡”
聽到這話軒嚴的心都炸了,直接怒斥道:
“什麼平衡,難道就是爲了維持這場殺戮,維持囚地無數人族豬狗一般的生活嗎”
軒嚴的怒斥並未引來的孤封塵的絲毫過多關注,甚至在軒嚴停下腳步,怒目瞪視自己背影的時候,孤封塵也只是輕聲說道:
“你的憤怒,不應該是爲了他們,應該只爲了自己便好”
軒嚴怒道:
“孤老前輩,你什麼意思”
第一次孤封塵笑了,他停下了腳步,第一次轉身看向了軒嚴,軒嚴在孤封塵的注視下,沒有絲毫懼意,只是冷冷的盯著孤封塵,看著一臉恨意的軒嚴,孤封塵淡淡的說道:
“過憤不及,過衆不成,軒嚴,如此,你不可長久”
軒嚴反問道:
“怎麼,堂堂中天孤家冥真家主,竟在乎其我一個囚徒畜生之輩的生死了,我軒嚴,是該幸,還是該悲”
一聲嘆息,眼前景物開始流逝,軒嚴與孤落塵逐漸升高,漸漸的整個皇城,而後更大的地域,最後整個中天,都在了軒嚴的腳下,而孤落塵輕輕用手一點,五塊小上許多的大陸在中天大陸四周顯露,還有更加小些的二十塊大陸在更邊緣漂浮。孤封塵看著這一切道:
“這便是如今的蒼茫大地,你看他還有多少生機”
而隨著孤封塵這句話,一個個場景在軒嚴眼中出現,有凡俗之人苦苦田間勞作,有山中獵人在林間搏殺,有練氣修士在爲一塊上品靈石爭鬥,有凝形匍匐在金丹腳下,有築基生死突破,卻化作煙塵,有金丹在比鬥場生死相鬥,有元嬰在衝入混沌,卻被襲來的塄風吹的粉身碎骨,有化虛高高在上享受這世間的美味。而更有囚地人族,在妖獸手中喪命,苦苦掙扎,而最後出現的這些,卻讓軒嚴紅了眼,孤封塵說道:
“你還看不透嗎”
軒嚴說道:
“看透什麼,看透你們對我們的無情,冷血嗎”
孤封塵眼中無喜無悲,說道:
“上古之後,蒼茫大地崩潰,以不足以養活我等所有,衆生難平,不過是我等站在此處,而他們站在彼處,彼此本就無甚關聯,何須改變”
孤封塵一點也不在乎軒嚴此刻憤怒至極的臉色,繼續說道:
“而且,妖族的存在可以持續削減中天的修士,維持中天的平衡,這纔是我們願意留下他們的根本原因”
眼前景物流轉,軒嚴與孤封塵降落到了中天大陸上一處普通屋舍,那裡有一個母親剛剛誕下一個嬰兒,嬰兒啼哭不已,滿頭汗水的母親抱住了嬰兒一臉的幸福,用手輕輕的拍著,嬰兒漸漸哭聲停止,而景物流轉,一個,一個又一個的嬰兒在軒嚴眼中出現,數之不盡,看之不竭,孤封塵繼續說道:
“軒嚴,生死便是如此,必有平衡,此生彼死,此死彼生”
說著拿出了一把劍,遞給了軒嚴,那劍飄飛在軒嚴身前,孤封塵說道:
“你的心結在於我等生,而你等囚者死,既如此不平,你可持此劍,斬殺了這中天生者”
說完竟伸手一探,那母親手中的嬰兒飄飛而來,而那母親瘋狂的哭喊著,但那嬰兒還是離去,不知所蹤,不僅如此,當第一個嬰兒飛來,又第二個,又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一個個的嬰兒開始啼哭,一個個的母親開始掙扎哭喊,軒嚴大喊道,停下,停下。
但軒嚴的手卻不受控制的開始擡起,軒嚴拼命的掙扎阻止,但還是握住了那把劍,而後慢慢舉起,向著前方的嬰兒就要斬下,在那劍觸碰到嬰兒的瞬間,軒嚴大吼著,道:
“這不是我要的,不,停下”
軒嚴拼命的呼喊,手中的劍在割開那嬰兒肌膚的時候停了下來,孤封塵到了近前,低頭看著還在軒嚴劍下的嬰兒,更是伸手輕輕點在那嬰兒額頭,那嬰兒轉哭爲笑,瞪著初生透徹無塵的眼睛看著孤封塵,孤封塵說道:
“你道我等無情,可知飄零之地,人口幾何,那裡有著與中天一般的人口,若真盡屠妖族,再無節制,中天與斷裂之地必起戰爭,中天易在起戰爭,而這嬰兒就是今日不死在你的劍下,也是明日他人的亡魂”
軒嚴大呵道:
“不,不會的”
孤封塵輕輕揮手,所有的嬰兒盡去,而軒嚴重新恢復自由,手中的靈劍瞬間被軒嚴拋下,孤封塵看到後,臉色平靜,說道:
“天機如此,老枯榮早就推演而得,若盡屠妖族,百年斷裂,飄零之地戰起不斷,千年中天之地紛爭難平,就是我等八大冥真,生死在這大動亂間,也是驟雨浮萍,縹緲不定”
軒嚴搖著頭,道:
“不會的,事情不會如此”
一步間,軒嚴與孤封塵又回到了皇城,又在了那街市,但這一次,有一幼童奔跑而來,竟撞到了孤封塵,但孤封塵只是伸手輕輕抓住即將倒下的幼童,笑著將其扶起,當那孩童笑著遠去,孤封塵說道:
“這必不是完美的,但這是我等所能及的了”
軒嚴問道:
“爲什麼和我說這麼多”
孤封塵說道:
“因爲,我想讓你活著”
軒嚴在此追問:
“爲什麼”
而這一次,一步又是千里,軒嚴和孤封塵到了一處山丘之上,那裡雲霧渺渺,掩蓋所在,到了此地,孤封塵緩緩說道:
“上古之後,靈族氣血潰敗,靈根漸漸衰竭,只可以人之血肉,凝練維繫靈身,謂之妖族。人族靈根雖在,易無衰竭,但也有諸般困擾?;褡允菙嘟^無路,但冥真也以非是人定,只可傳承,而此對於我等八家,雖失乃實得,代代傳承,反是平靜。可化虛之劫,乃萬死無生,我等八大家族,集一族之力,耗中天之貴,也難有半數之合”
軒嚴問道:
“難道化虛不可傳承”
孤封塵眉頭不展,說道:
“你既已化虛,難道沒有感知極死之氣,以凝練於胸”
軒嚴聽後眼中卻是一慌,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孤封塵繼續說道:
“化虛本就是求死,死之極,生之始,先死後生,如何傳承”
孤封塵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我孤家自二十四代家主始,九代單傳,可代代化虛,代代承接冥真,揚我孤家榮耀,世人皆道我孤家驚豔,可誰知其中苦楚”
說到此處,孤封塵看向軒嚴,繼續說道:
“軒嚴,若犧牲一人,可安然圓你化虛,你何選何擇”
軒嚴眼神不定,小心問道:
“要殺了他”
孤封塵說道:
“不,囚他一生,雖生不若速死”
聽到這話,軒嚴眼睛不由的放大,更是肌肉都緊繃了起來,謹慎的看向孤封塵,孤封塵淡淡的笑了,說道:
“我烈祖如是,我天祖如是,我高祖如是,我曾祖如是,我祖父如是,我親父如是,我孤封塵如是,我獨子染塵如是,而如今,我獨孫落塵易該如是,安然化虛,過此死劫”
軒嚴聽到此處,整個人的身體都繃緊了起來,眼中更是閃過慌亂,但並沒有妄動,緊張的盯著孤封塵,看到如此模樣的軒嚴,孤封塵笑了,開懷大笑,說道:
“不錯,不錯,你雖然有些執拗,卻不呆傻,如此,我也便更安心了些”
軒嚴聽的有些迷茫,神色剛少許有些放鬆,結果孤封塵直接說道:
“你猜對了,下一個助我我孤家子嗣安然化虛的人,是你”
這話說出,軒嚴竟毫不猶豫,直接一拳向著孤封塵打去,這一拳有著自己化虛以來最強之力,但孤封塵只是揮手便輕鬆接住,孤封塵看著一臉決絕軒嚴,滿意的說道:
“化虛不足百日,便有如此之力,倒也值得讚許一二”
軒嚴一腿掃來,掙脫束縛,同時陷入虛空,從各個角度用五行之力,五行術法瘋狂的擊打孤封塵,金雨劍火,土盾水浪,騰蛟如龍,集軒嚴所學,逞軒嚴所知,盡數襲來,但所有的攻擊都在孤封塵身前一丈處停止,不僅如此,孤封塵開始慢慢點評其中缺點,更是指正不足,甚至如同老師一般講解五行更深奧之秘術,身在虛空的軒嚴,越打越心驚,越打越迷惑,驚的是冥真之力的孤封塵的強大,傾自己全力也無法傷及其分毫,疑惑的是孤封塵這到底何意,難道要在囚禁自己之前先給些自己一些好處,讓自己嘗些甜頭,好欣然享受囚禁一生的生活,或者說老實的接受安然囚禁日子,不尋死,不生事,突然軒嚴意識到了什麼,不對,要是自己是孤封塵,最狠最安全的做法,應該是打斷這人的手腳,廢掉其所有經脈,卻獨留一口氣,讓其生死不能,卻永遠的活著。想到這裡,就是身處虛空中,軒嚴都驚出一身冷汗,術法打的更勇猛了,卻也亂了,孤封塵冷冷的說道:
“你怕了,怕什麼,怕無盡的囚禁生活”
說到此處,孤封塵一掌向著一處虛空拍來,軒嚴身影倒飛而出,一口鮮血噴出,軒嚴眼中除了驚恐,還有滔天的憤怒,大喊一聲,又遁入虛空,開始瘋狂攻擊,而孤封塵繼續講解軒嚴的不足,更是言道:
“就是生死之前,心也不能亂,如此,你才能活下去”
軒嚴聽後,聲音四周轉動時迴應道:
“好,好,好,軒嚴謝前輩指點”
而後,軒嚴收拾情緒,更是認真的聽解孤封塵的講解,幾乎是在孤封塵講解之後,便會更改錯處,更是將孤封塵教授的術法,轉瞬學會,而後瘋狂的使用到孤封塵的身上,這戰鬥從辰時打到午時,軒嚴的五行術法提升到了一個極致,那五行術法的威力,讓身處其中的孤封塵都衣角都震動起來,如遭風吹。
而就在這時,孤封塵一柄靈劍甩出,卻是一把明晃晃的金靈之氣閃耀的靈劍,那靈劍之上劍靈隱現,卻是金色臂膀的一隻猿猴,更是發出陣陣鳴叫,那劍刺向一處虛空的時候,山嶽一般的巨石從天而降,靈劍斬開巨石,剛剛深入,巨石不但沒有碎裂反而向著中間擠壓,其中更是火光沖天,燒的那劍靈猿猴憤怒連連,靈劍震動左右劈斬,巨石碎裂,可一隻巨大的金色手掌從天而降,打在靈劍上,靈劍第一次發出了哀鳴,但緊著靈劍之上一點綠色出現,轉瞬藤蔓生長纏腰,其內金光閃耀,藤蔓枯榮衰竭,但又有新的藤蔓長出,不管其內靈劍如何掙扎,卻始終無法逃脫,更是有無盡細細水流從四面而來,從藤蔓之間滲入,而後向著靈劍衝擊而去,那水流不管靈劍如何斬殺,卻如跗骨之蛆,一點點的在淹沒靈劍,這膠著似萬年,卻只在瞬間,隨著最後一聲不甘的哀鳴,靈劍被無盡的水流化作的大手抓在了手中,而後消失而去。
而一旁的孤封塵看到後,臉上卻是笑意,而後又一柄有著濃濃翠意的靈劍被孤封塵甩出,那靈劍在射向一處虛空時,有著牛聲哞哞,隨著一聲激烈的交擊之聲,剛剛那消失的金色靈劍出現了,但此時的它,卻是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控,在迎戰翠意靈劍,這兩劍的交打,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快速閃轉騰挪,速度更是越打越快,到了後來只有漫天劍影,叮噹之聲。直到隨著軒嚴的一聲大喊,金色光芒大盛,翠綠之色,起伏掙扎,最後還是隨著一聲哞聲,消失而去。而孤封塵又一次,卻是同時拋出了三把靈劍,分別爲晶瑩水靈之劍,其上竟是一白衣少年,最是稱奇之處,是這少年背後竟有三個白色的尾巴在來回晃動,其後則是火紅靈劍,隨著它的一聲響徹天地的虎嘯,更有一巨大的虎頭,帶著滔天威勢,攜捲風雲而來,最後的卻是一把土色厚重的靈劍,但這靈劍之上,有的卻是一土黃色的老鼠,那老鼠在靈劍之上唧唧的叫著,興奮異常,如此三把靈劍,殺向虛空。